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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青春多憾事

第六十節(jié)

回望青春多憾事 趙志林202 2142 2020-12-07 19:55:10

  第四個晚上:

  我經(jīng)過幾天的思考,最后決定找一個人幫我說句話。找誰好呢?當(dāng)然是林春祥。他是最值得我信賴的同學(xué),我們倆有很深的淵源,小學(xué)一年級就是一班同學(xué),友誼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說一說林春祥吧。他這個人,身上打小就有股猴氣。有一天俺倆一塊上學(xué),走半路他跟我說:“念書太沒意思,咱倆上九頭山玩去吧?!?p>  我不同意,他便嘲笑我說:“班主席,假積極,腦袋頂個西瓜皮?!?p>  “星期天再去唄,我不能逃學(xué)?!?p>  “今天班主任老師請假,他不來上課,你怕啥呀?”

  架不住他的三勸兩勸,我同意了。

  我倆走到一農(nóng)家屋后,看見一棵大梨樹。梨剛剛卸過,我倆抬頭看了半天,終于發(fā)現(xiàn)樹尖上密葉里有個大梨,金燦燦的剎是喜人。那時候一年到頭吃不到水果,見到豈能放過。我倆一人揀一堆小石頭,你一下我一下打起來,結(jié)果是我打下來卻被林春祥搶到了。

  他搶到梨跑起來,我在后面追他。拽到他的書包,他把書包扔了;拽到他一只袖子,他把衣服脫飛了;等我再一次攆上去抱住他時,他喘著粗氣,朝那只梨吐起唾沫來。

  我急眼了,沖他大喊:“你自己上山吧,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啦!”

  見我真的要走,他堵住我說:“跟你玩的,真生氣啦,咱倆吃還不行嗎?”

  “你貓尿狗尿左一泡右一泡的,我不要。”

  “洗干凈還不行嗎,要不你也吐兩口?別生氣了行不,我給你賠禮道歉還不行嗎?”說著他拉起我的胳膊使勁拽我。

  我倆來到河溝邊,把梨洗干凈,放在一個石板上,用鉛筆刀切成很均勻的兩半,一人一半吃掉了。

  在九頭山的叢林里,我倆找到了幾蓬葡萄,可惜的是葡萄都被摘得一干二凈。后來林春祥用鉛筆刀割斷一棵葡萄藤,插到隨身帶來的一個玻璃瓶里,他說:“等到明天,這藤子滴出來的漿汁兒又酸又甜,可好喝了?!?p>  第二天早晨,剛剛下過一場陣雨,我倆又去了九頭山。林子里濕漉漉的,沒走多遠(yuǎn),很快就打濕了褲腿。好不容易找到了那蓬葡萄,林春祥沖到前邊,拿起瓶子仰脖咕嘟一口,先呲牙咧嘴,旋而喜形于色,連說:“好喝,真好喝!”說著把瓶子遞給我。

  我接過急不可耐地啁了一大口,竟未覺出半點滋味,細(xì)看瓶內(nèi),分明是渾濁的雨水,而此時林春祥見我上當(dāng)受騙早已笑彎了腰······

  逃學(xué)的事兒結(jié)局很悲催,老師把我班主席的頭銜免了,讓我顏面盡失。林春祥安慰我說:“你失去了班主席的頭銜,可卻收獲了一個朋友。我要拿你做一輩子的朋友呢!你說說,哪個大,哪個???哪個多,哪個少?”

  在我倆的故事里,還有一件事兒更令我難忘。電影院放映電影《董存瑞》,票價壹角伍分錢,身邊要好的幾個同學(xué)都跟家長要來錢,買了票,只有我一個人沒有錢。

  我父母死得早,住叔叔家里,生活很緊巴。我知道要不出錢來,急得腦瓜子快要鼓出悶頭來。當(dāng)時誰要是給我壹角伍分錢,讓我拿一個眼珠來換我都能答應(yīng)。

  同學(xué)們陸陸續(xù)續(xù)去電影院了,我看著他們的背影眼里急出淚水。這時候林春祥來到我身邊,把我領(lǐng)到他家里,進(jìn)屋他就給母親跪下說:“媽,同學(xué)們都買了電影票,只有廣海一個人沒有錢。他是我最好的同學(xué),你給他一角五分錢吧,求求你啦。你要是給了,我跟他倆人明天就去矸石場,給你撿兩擔(dān)煤核回來,說話不算數(shù)是小狗兒?!?p>  他母親笑了,給了我壹角伍分錢。一角五分錢哪!當(dāng)時夠一家人吃一頓菜呢,這是我這輩子接受過的最貴重的饋贈。

  我倆跑著跳著追趕遠(yuǎn)去的同學(xué),我一邊跑一邊一邊賭咒發(fā)誓,等將來我有錢了,一定千倍萬倍十萬倍百萬倍地報答他們。

  這樣的鐵哥們,還有什么是不可以托付的呢?可是當(dāng)我跟林春祥說了求他做媒的事情后,他狠狠地敲了我一竹杠。

  當(dāng)時他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了我半天,說:“這件事兒你找我算是找對了人。我可以幫你,誰讓咱倆是好哥們呢!但是你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p>  “我不急?!?p>  “大隊制訂遠(yuǎn)景規(guī)劃,不是分三步走嗎,你這個事兒也要分三步?!?p>  “哪三步?”

  “你不用知道那么細(xì)。后兩步聽我的,你記住第一步就行了?!?p>  “第一步是什么?”

  “你這個人太死性,太古板,要是象我這么老練就好啦。第一步還用問嗎,你是不是得給我表示表示?!?p>  我驚訝地尬著嘴:“你這是敲竹杠啊······你說吧,怎么表示?!?p>  “你在學(xué)校整天閑得屁吱吱的,我可是一天到晚累得拽貓尾巴上炕,今晚連飯都沒吃飽啊。那么的吧,你先請我上供銷社去改善一回?!?p>  俺倆來到供銷社,住宿的售貨員已經(jīng)睡下了,使勁敲外面的大門,半天才看見屋里亮燈,一個男人從屋里走出來。我跟著進(jìn)屋,林春祥在外面等候。

  我交一斤糧票兩元錢,稱二斤蛋糕。蛋糕八角四分一斤,另要四兩糧票,他給我找回三角二分錢二兩糧票。

  我拎著蛋糕出來,林春祥看一眼我手里拎的東西嫌少,他說:“求人說媒至少要四色禮,你不拿四色三色也行啊,不要只拿一包蛋糕糊弄我哎!”

  售貨員出來插大門,我急忙喊住他,再跟他進(jìn)去。這回林春祥也跟進(jìn)來了,他讓我又買了四瓶啤酒兩根香腸。

  我倆拎著這些吃貨來到外邊,坐在大隊部門前廣場邊的一個碾盤上。林春祥說:“四瓶啤酒不夠喝,咱倆劃拳吧,誰贏了誰喝酒,輸了不準(zhǔn)喝?!?p>  此時夜色已深,河漢星稀,白日的暑熱已經(jīng)消退,進(jìn)入夢鄉(xiāng)的邊溝村,安詳而靜謐,微風(fēng)徐徐吹過,令人愜意之極。

  我打開兩瓶啤酒,一人跟前放一瓶,跟林春祥坐正對面,借著月色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然后同時喊起來:“哥倆好啊,六六六啊,七個巧啊——”

  頭一把林春祥輸了,我喝了一口。

  從頭再來接著喊:“哥倆好啊,五魁首啊,八匹馬啊,獨占一啊——”第二把林春祥又輸了。我喝酒時,看見林春祥咽了口唾沫,嗓葫蘆上下串動了一下。

  他說話了:“不行不行,換一換換一換,咱倆打杠子。”

  俺倆各伸出一根食指,相擊時我喊的蟲子,林春祥明顯慢了半拍,發(fā)音也很怪:“杠——虎?!?p>  “你喊的什么玩意兒?”

  “我喊的是老虎。”不等我再說,他拿起酒瓶仰脖周一大口,一下就喝了半瓶。

  我說:“你這一口趕上我的三口了。”

  我倆喝完啤酒吃完香腸,開始吃蛋糕。林春祥的吃相我著實不敢恭維,我兩口吃下一塊,他是一口一塊,扔到嘴里,團(tuán)巴團(tuán)巴就吞下去了。這樣我吃一塊,他能吃兩塊,像比賽似的,二斤蛋糕很快被我倆消滅了。

  林春祥打了個飽嗝,突然提出一條要求:“廣海,今天我要和你換工。我跟于倩華說你的事兒,你跟馬芳杰說我的事兒。她拒絕過我,那是以前,我想再努努力,你再給我說一次,做一做她的工作?!?p>  林春祥不像我,長了一臉抹不開的肉。他追求馬芳杰,同學(xué)們都知道。念書時給馬芳杰送過賀卡,每張卡上都稱她親愛的,這幾個字前面是一長串最字,堪稱單字重復(fù)之最。給她寫過情信,每一封都被馬芳杰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來邊溝村以后,有一回在山坡上修梯田,馬芳杰坐一塊石頭上休息時,林春祥塞給她兩張信紙,她一眼瞥見那一長串最字,怕別人看見,急忙鋪在石頭上坐到了屁股底下,拿起時上面留下許多坑坑洼洼的麻點。

  馬芳杰不同意不差別的,主要是林春祥家庭出身不好,她不敢跟。她說林春祥哪樣都好,就是家庭成份太高,我不能跟他背一輩子黑鍋。

  現(xiàn)在林春祥又把這件事兒提起來,我猶豫了一下,怕林春祥不幫自己的忙,還是答應(yīng)了。

  林春祥看出來我那一瞬間的遲疑,知道里面所包含的內(nèi)容,忿忿道:“現(xiàn)在的政策說的挺好,第一有成份論,第二不唯成份論,第三重在個人表現(xiàn),可是實際執(zhí)行起來,就剩下有成份論一條,第二第三條沒有了。

  “小隊天天晚上開大尾巴會,政治隊長一講一個多鐘頭,張嘴閉嘴階級斗爭,結(jié)束的時候動不動就宣布貧下中農(nóng)留下,其他人散會,弄得俺們灰溜溜的??傔@樣家庭出身不好的子女還有個出頭之日嗎?還讓人活不?。坎徽f了,越說越?jīng)]勁!”

  他發(fā)完牢騷,看時間已經(jīng)不早,就和我分手了。離開時他撩開汗衫拍了拍鼓起來的肚皮,又用手抹抹嘴,說:“今個兒過了個小年,你表現(xiàn)不錯,往后繼續(xù)努力啊。”

  第五天晚上:

  隔兩天,林春祥為我創(chuàng)造了一次機(jī)會。于倩華住的社員家星期天割洋草,他問我能去不,我高興地跟他說沒問題。

  星期天一早我去了于倩華住的社員家。這是獨門獨院的三間草屋,坐落在小青溝門的山根底下,很普通很簡陋,在旁人眼里跟別的村民家沒有什么兩樣,可是在我眼里它充滿了神秘感。

  割洋草這個活兒求工的人家不用給工錢,只要管兩頓好飯就行。所謂好飯,中午有細(xì)糧就說得過去,再隨便熬點兒什么湯。講究的人家,再加上兩道素菜,炒個土豆絲,拌個黃瓜涼菜什么的。

  晚飯根據(jù)自家的條件,要炒幾個菜,要有“八加一”。肉極少見,有也是臘肉,是會過日子的主婦深埋在葷油罐子最下面的罐底兒。因為家家戶戶只在年根底下殺一頭豬,全家老少一年到頭的油水都在這一頭豬身上,夏天哪里能生出鮮肉來。

  大伙兒出發(fā)時,于倩華在大門口喊住我,她拿一件更生布披肩,偷偷塞過來,說是省得扎脖子。林春祥在旁邊看見了,扯開嗓門喊了一句:“偏心眼嘍!”

  于倩華說:“林春祥,你別吵吵,你那件上衣不是厚實嗎?!彼戳执合闆]說啥前頭走了,又小聲告訴我:“割點兒就行,別累著啦?!?p>  割洋草這活兒的干法是各自為戰(zhàn),每個人上午一扛下午一扛,一扛七八捆草。我跟林春祥核計過后,奔了野豬溝。那里的草厚實,雖說道遠(yuǎn)些,可我們年輕,腿腳靈便,不怕路遠(yuǎn)。

  一切順利,還沒到晌午,我倆每人一扛,回到了于倩華家。我先進(jìn)的院子,剛進(jìn)院就看見于倩華端一盆清水從屋里迎出來。她投濕一條白毛巾,遞過來讓我擦臉。我正一臉汗水,見毛巾那么新那么干凈有些猶豫。

  于倩華說:“我自個兒的,你擦吧?!?p>  “這么干凈,我怕弄臟了?!?p>  “沒事兒,埋汰我再洗?!?p>  林春祥后腳跟進(jìn)來,他肩頭一歪,甩下洋草垛子,直吵吵熱得慌。于倩華喊他洗手,毛巾卻換了一條舊的。

  午飯吃得熱熱鬧鬧。東家準(zhǔn)備了兩個素菜一個湯,主食是花卷,九個割草的男人在炕上圍著桌子盤腿大坐,林春祥敞開他博大的胸懷,一共吃了八個花卷,喝了兩大碗土豆絲湯。

  吃過午飯,我和林春祥提著鐮刀繩子,出門又奔向野豬溝。村路平坦,有誰家剛剛撈過樹棵子或是拉過柴禾,把村道掃得干干凈凈。林春祥走得很慢,一點兒不象平時那樣靈巧,我看出來,他明顯是吃多了。

  來到野豬溝門小溪邊,他要喝水,卻彎不下腰,只好先扔出一條腿,仄楞著俯下身去,把水喝了。站起來后,他突然打了一個飽嗝,接著吐出一口稠乎乎的東西。我在他身邊,聞出一股特別難聞的味兒,趕緊捂上了鼻子,這時聽他說了一句:“吃足脖啦。”

  上山以后,林春祥找到一處柴垛,放倒兩捆柴禾,偎巴偎巴躺下了。我看他要放挺,問他:“春祥,你打算怎么的呀?”

  他迷迷糊糊地對我說:“老兄,你受點兒累,給我?guī)桌Π?,我實在是干不了啦?!?p>  “你說得輕快!你當(dāng)我是山里大漢莊稼把式呢?我是教書匠,一垛洋草,說帶就能帶出來嗎?”

  他乜斜著眼睛,用一種輕蔑的目光看我半天,然后教訓(xùn)說:“這個時候,你可不要得罪我噢!你以為請我吃那么幾塊槽子糕就行啦,差得遠(yuǎn)呢!”說完,他再不理我,打著呼嚕睡著了。

  說是說,做歸做,我還得替他掙面子。這一個下午,是我到鄉(xiāng)下以來最累的一個下午,我替他搶出一小扛洋草。

  這晚上,林春祥喝醉了,被人取笑了好一陣子。吃完飯?zhí)煲呀?jīng)黑透,我送他回去,半路上他問我:“你看我醉沒醉?”

  我知道他醉了,嘴上說:“你沒醉。”

  “你說的不是心里話,可是我真的沒醉。我家庭出身不好,和這些鄉(xiāng)下人在一起,你就得賣傻裝憨,和他們打成一片,他們才會說我思想改造得好,和剝削階級家庭劃清了界限,才愿意和我深交,這是我到邊溝村這么長時間,總結(jié)出來的一條經(jīng)驗?!?p>  我被林春祥這句話驚到,沒想到他說出這么深刻的話來。

  他又說:“你今個下午替我割洋草不白干,你的事兒我已經(jīng)說妥,你哪天有空就可以約于倩華了。”

  星期天,我約于倩華去了趟鎮(zhèn)里。我吃過早飯先出村,走出邊溝村的地界,上大路在道邊等她。因為怕人看見,俺倆是分開走的。

  等了一會兒,于倩華遠(yuǎn)遠(yuǎn)地走過來了。她穿了件藍(lán)地白格子的確良上衣,還是那件洗得露出白地的勞動服褲子,看上去又干凈又精神。兩條油黑的辮子和額前的劉海梳得一絲不亂,腳下的BJ板兒一圈白邊雪白雪白的,一眼能看出她出門前認(rèn)真梳洗打扮過。

  從邊溝村到鎮(zhèn)上十二華里,公路上老遠(yuǎn)不見一個人影,來往的車輛也很少。我想拉于倩華的手,又有點兒猶豫,最終還是耐不住誘惑,很生硬地把手伸過去了。

  于倩華并沒有拒絕,她手上傳過來的那種溫溫軟軟的感覺,讓我想起送她過河時的情景。

  熱戀中的男女心靈總是相通的,他們常常離奇地在同一時間想起同一個問題。于倩華問我:“第一次送學(xué)生過河時,你為什么拉我的手,你是怎么想的?”

  “也沒想什么,當(dāng)時那種欲望特別強烈?!?p>  “敢拉我的手,為什么不敢表白,還要拐個彎兒,找別人說。”

  “我心里邊很矛盾,一會兒覺得你對我有點兒意思,一會兒覺得我自作多情,所以不敢和你說?!?p>  “你真是笨!”

  “那過河時你險些跌倒,我把你摟懷里,為什么掙脫?”

  “人家和你什么關(guān)系呀,憑什么讓你摟著呢?”

  “那一次對于我是個打擊,以為你心里邊沒有我。”

  遠(yuǎn)遠(yuǎn)地過來兩個人,于倩華掙脫我的手。我說:“沒事兒,不認(rèn)識?!?p>  “不認(rèn)識也不行,看見不好?!?p>  到鎮(zhèn)上傍晌午了,我請于倩華下了頓飯館。于倩華是真干凈,我要點菜時,她說:“你先別急,我去一趟后廚,看看干不干凈,干凈咱吃,不干凈咱不吃?!?p>  她回來后我問怎么樣時,她說:“還行,鍋碗盆勺锃亮的。”

  中間我要去廁所,于倩華抽出兩張餐巾紙遞給我。我說小解,她說:“你拿著,不要直接用手摸廁所的門把手,用餐巾紙墊上。”

  這頓飯,我花了不到一元錢。吃過飯,我和于倩華逛了一會兒街,進(jìn)了鎮(zhèn)里最大的百貨商店。于倩華給我買了一條皮帶,純牛皮的。售貨員說:“結(jié)實得很呢,可以傳代?!焙髞砦衣犎苏f,女人給男人買皮帶是有說道的,她是認(rèn)準(zhǔn)了你這個人,死心塌地嫁你,才給你買。

  在文具柜臺,我看見一個大筆記本挺好看,塑料封皮,右上角偉人在招手,下面有許多扎著白毛巾的知青坐在敞篷解放車上,準(zhǔn)備出發(fā)到農(nóng)村去,車廂板上貼著大幅紅色標(biāo)語,寫著:“廣闊天地大有可為。”

  我買了一本,在扉頁上題了字,送給于倩華;于倩華也買了一本,跟我給她買的那本一模一樣,她也在扉頁上題上字,送給了我。

  后來我在部隊那邊成家以后,家里的知道皮帶是我的初戀同學(xué)買的,偷著扔了。那么好的帶有紀(jì)念意義的一條皮帶沒有了,怪可惜的。而筆記本我偷著留了下來,十分謹(jǐn)慎地保管著。它對于我格外珍貴,因為上面記載了我幸福而又甜蜜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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