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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青春多憾事

第五十八節(jié)

回望青春多憾事 趙志林202 2101 2020-12-05 11:50:40

  第一個晚上。

  于倩華現(xiàn)在心力交瘁,白天要上班,晚上要護理病人,她有點兒扛不住。可是一想到杜廣海種種的好,一想到他是因為自己才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就抱定了一個決心,再累再苦也要堅持下去。

  夜深人靜,于倩華給杜廣海喂過流食,拿起那個塵封已久的筆記本,坐在椅子上,頭離杜廣海的耳邊很近,開始柔聲軟語給他誦讀:

  剛下鄉(xiāng)到邊溝村的時候,我和于倩華、馬芳杰分在一小隊,林春祥分在四小隊。我們一小隊在堡子中心,四小隊離開堡子中心有三里地。去時是冬季,天嘎巴嘎巴冷。當天晚上一小隊在小隊部開了個歡迎大會。

  小隊部有四間房大小,西側是三間空蕩蕩的筒子屋,東側的一間扎起了間壁,開一道門。筒子屋里有一個大號的柴灶,灶臺旁邊有一口老缸。因為太冷的緣故,水缸里面的冰凍得一圈一圈的。里間盤了一鋪炕,比外邊能暖和一點兒,其實也強不了哪里去。

  這么一個簡陋的茅草屋子,既是小隊部,又是飼養(yǎng)所,還是社員開大會的會議室,相當于一個“多功能廳”。

  開會時筒子屋的柴灶里劈材柈子燒得正旺,里外四間屋里擠滿了衣衫襤褸的男女社員,有人坐在長條椅子上,有人沒有座站在墻角邊。

  政治隊長致了熱情洋溢的歡迎詞,生產(chǎn)隊長給我們每一個知青安排一戶人家,并介紹大家互相認識。那時候那地方?jīng)]成立青年點,要求知青與貧下中農(nóng)實行“四同”,即同吃、同住、同學習、同勞動。

  散會以后,人已經(jīng)走得差不離,我和房東剛要離開的時候,林春祥扛著行李卷來了。他跟政治隊長說,自己已經(jīng)找了大隊的翟主任,要求把自己的關系轉到一小隊,大隊主任同意了。

  原來林春祥在四小隊一會兒也沒待,行李卷從馬車上卸下來,他扛起來就走,直接去了大隊部,找到了翟主任。他跟翟主任說,他要去一小隊,自己最好的同學在那里,如果不答應自己的請求,他就扛行李卷回城,當一個無業(yè)游民。見他態(tài)度堅決,翟主任同意了。

  因為林春祥來得倉促,沒有安排合適的人家,隊長讓他在小隊部住一個晚上,我自愿留下來陪他。

  林春祥跟我說,他主要是奔我來的。這個話我信,因為我倆是最好的朋友;但他說的并不是全部。我知道他心里裝著馬芳杰,他要求來一小隊,一半是奔我,一半是奔馬芳杰。

  我倆吃了點兒自己帶來的餅干,渴了就去外屋灶臺上的黑鐵鍋里舀一缸開水。打開行李卷鋪到炕上,都鉆進了被窩里時,才發(fā)現(xiàn)三屜桌上的蠟燭忘吹滅了。

  火炕倒是滾熱,可是屋子冷得要命。我倆都在被窩里團著身子當團長,誰也不愿下地,大懶支小懶的,我讓他去他讓我去。

  林春祥提議,咱倆竟老頭,誰輸誰下地。我同意,可是我出拳的時候,他比我慢了半拍,把剪刀改成了布,然后大笑說:“你輸了?!?p>  我說:“你變拳,不算?!?p>  “那就再來。”

  “不來了,咱倆一塊兒使勁,試一試行不。一二——”燭光劇烈地搖曳,俺倆吹到第三口氣,蠟燭滅了。

  半夜的時候,我被一陣“嘩——嘩——”的動靜驚醒,聲音來自窗外,離得很近很近,怪嚇人的。因為夜深人靜,四周一片漆黑,更增加了恐怖感。

  我害怕了,推醒林春祥。他屏住呼吸聽了一陣子,壓低嗓門說:“這是什么玩意兒,嚇死人啦!”說完一拽被子,把腦袋埋進被窩里不管了。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睡過去了。第二天早晨起來,飼養(yǎng)員已經(jīng)到了,看我們倆起炕,他跟我倆說:“你們真抗凍,窗戶紙都讓老牛舔漏了,你們也不把它攆走。”

  原來是一頭黃牛在捉妖。窗戶紙是用漿糊新糊的,老牛把它當成了口糧,用舌頭舔得大窟窿小眼子的。

  春節(jié)快要到了,為迎接春節(jié)的到來,各個小隊都認真排練節(jié)目,準備參加大隊組織的文藝匯演。

  演出的那天晚上,大隊部簡陋的禮堂里熱鬧非凡,社員和知青們老早就過來占下座位,來晚的沒有座,擠擠插插地站到了后面。整個禮堂里面,人挨人密密實實水泄不通。

  我們一小隊有個節(jié)目最受歡迎,叫“逛邊溝”,我寫的歌詞,套用歌曲《逛新城》的曲子,歌詞是這樣的:

  “東方升起了紅太陽,

  山村一片好風光,

  父女喜在邊溝會,

  我陪家父逛新鄉(xiāng)

  ······”

  我扮演父親,于倩華扮演女兒,父女倆一邊唱一邊在舞臺上兜兜轉轉地表演,演完下邊的掌聲很熱烈。

  接下來演出的二隊三隊都不如我們,輪到四隊演出時,情況發(fā)生了變化,他們的節(jié)目更好更受歡迎,氣勢蓋過了我們。崔耀宇在舞臺上十分活躍,下了臺大聲炫耀說:“我們的節(jié)目誰都比不了!”

  林春祥氣不恭,在演出結束時帶頭喊起口號:“向一隊文藝隊學習——”,觀眾跟著喊:“向一隊文藝隊學習——”“向一隊文藝隊致敬——”觀眾又跟著喊:“向一隊文藝隊致敬——”喊完后,人們才反應過來,是林春祥搞的惡作劇,這時林春祥已經(jīng)最先退場了。

  于倩華在學校念書時當過班里的團支部書記,是?;ā5竭厹洗甯傻靡埠?,不長時間就抽到村辦小學當老師去了。班級里幾個拿得出手的男生都對她有好感,明里暗里互相競爭著向她示好,向她獻殷勤,可是她好像一個沒看上,至少那時她還沒有跟任何一個男生有那層關系。

  不久有消息傳出來,說村辦小學還缺一個老師,打算在知青中再物色一個人。去學校清閑自在,還因為于倩華在那里,當老師便成了我的奮斗目標。四小隊的崔耀宇也瞄準了那個位置,跟大隊翟主任毛遂自薦過,人家沒搭顧他。

  有一回崔耀宇下到堡子里來,我遇上他,知道他自薦當老師的事兒,就有意羞臊他一把,跟他對了幾句詩。我說上句,讓他接下句。

  我說:“火烤胸前暖。”

  他猶豫一下說:“風吹膀子歪。”

  我忍不住笑了說:“應該是風吹背后寒。來下一個,山重水復疑無路。”

  “噩夢醒來是早晨?!?p>  “應該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上一個還對了百分之四十,這一個是百分之零。再來一個,春風又綠江南岸?!?p>  崔耀宇認輸說:“對不上,服了。”

  “別沒怎么地就認輸,這回你說上句,我接下句。”

  崔耀宇說啥不對,要去供銷社買東西,磨身跑了。

  我文筆不錯,大隊把我抽上去,整天寫文章,寫出來一點兒名氣,不長時間學校的鄭校長知道了,把我要了過去。

  我終于又和于倩華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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