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的夜依舊燈火通明,唯有楊府今夜不同往日那般熱鬧忙碌,取而代之,滿地狼藉,一地血腥,半個時辰,楊家上下被人屠戮殆盡,不論老幼婦孺無一幸免。
十余道身影落至楊震面前,每一個均是身著夜行服,帶著各式面具,看不清相貌,唯有為首一右眼帶疤的少年不戴面具,正把玩著手中短匕。
“棲雨樓吳昊然見過楊家家主”。
原本鎮(zhèn)靜的楊震聽到這名諱,面露驚駭
“棲雨樓?三十年前憑空消失的那個棲雨樓?”。
昔年,棲雨樓名震江湖,樓主姜書白更是被江湖中人冠之人中之龍,其修為卓絕,權(quán)術(shù)無雙,饒是當年的葉青羽被被姜書白穩(wěn)壓一頭,而這棲雨樓可謂是當初江湖的第一幫派,與青陽其名。
江湖人曰“玄門青陽,紅塵棲雨”可見當時棲雨樓名聲之盛,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樹大招風,棲雨樓獨霸江湖十載后,姜書白魂歸故里。
失去了姜書白,棲雨樓內(nèi)憂外患接踵而至,風雨飄搖之際,這棲雨樓竟是在一夜之間憑空消失,自此這江湖再無棲雨樓之名。
今日有人提及了江湖中人絕口不提的名號,楊震怎能不震驚。
楊震奮袂而起,口中念著
“這不可能,棲雨樓已經(jīng)不存在了”。
楊震曾調(diào)查過蕭昀的來歷,只是他無論怎么調(diào)查,蕭昀過去三十幾年就好似憑空抹去了一般,楊震想到這里,即是一身冷汗。
蕭昀被抹去了三十幾年,而棲雨樓也消失,想到這里思及極恐。
“啊,棲雨樓之名,會重現(xiàn)江湖的,不消多久,棲雨樓之名便會重新響徹江湖的”。
刀疤少年手指撥動套在手指上的短匕,短匕轉(zhuǎn)動,在晦暗的夜色里泛出一圈冷冽的圓弧。
楊震雙眼如同銅鈴,拼命向前伸著手,其一臉猙獰,潺潺猩紅自其脖頸一道細不可查的傷痕中流出。
刀疤少年湊上前來
“放心吧,你楊府上下很快就能在閻羅王那里敘舊了,說起來你那斷了雙足的兒子可沒有你這般有骨氣,死前那襠下腥臭一片,我麾下之人收斂之時可是好生埋怨了我一番”。
楊震張口,無奈喉嚨被切,最終一個字都未能吐出便轟然倒地。
刀疤少年重新覆上面具
“將楊府燒了,棲雨樓重回江湖,沒點煙火怎么行,今日焚燒楊府權(quán)當是煙火了”。
……
夜里,楊府淪為一片火海,映紅了秦州半片天空,這火燒了三日,昔日富庶的楊府淪為焦黑一片,而這棲雨樓屠戮楊府的事情在幾日里傳出秦州,傳遍了大夏王朝。
瀾江顛簸數(shù)日,到了阜陽的蕭瑾瑜一下船便是聽到有人論及秦州楊家被屠一事,而且每每有人說起棲雨樓,皆是談之色變,畏之如虎。
公子淡笑一聲
“原來,這棲雨樓在江湖竟是這般名聲”。
老劍圣笑道
“什么事,名頭響了,畏懼之人便會多一些,況且棲雨樓是江湖世俗門派,不是青陽,兩剎寺這等玄門,自然是兇名更多一些”。
蕭瑾瑜淡笑一聲
“你倒是看的通透”。
老劍圣面生懷念
“昔年,老夫為求這無上劍道挑盡天下群雄,世人皆覺我嗜殺成性,冠以兇名,可是老夫這一生真真正正又殺過幾個無辜之人,當年就是南岳城破徐家劍陣,我也不過是重傷了持劍人而已,可是世人說我什么,屠殺整整百人破陣而去”。
公子一笑置之
“名聲算什么?兇名又何妨,我自活我的,活在別人眼中作甚”。
老劍圣大笑一聲
“好,好一個活在別人眼中作甚,江湖兒女自該有你這般豪氣,兇名又何妨”。
……
幽州聽潮閣
老齊再次送來消息,老者手中棋子又放回甕中,少年瞥了一眼棋盤上勝負明朗的局面道
“你又想耍賴了?”。
老者干咳一聲
“哪里耍賴了,老齊傳來消息,棲雨樓之名重出江湖了,而且還是以屠戮楊府作為基調(diào),蕭昀被抹去的三十年總算是明朗了,不過這棲雨樓當真是有些手段,三十年的韜光養(yǎng)晦竟是不漏一絲痕跡”。
少年望著棋盤
“到底也是昔日的江湖之首,沒有這么點底蘊和手段豈不讓人笑話”。
老者捋髯一笑
“若非這樣的對手,老夫還覺得這江湖單調(diào)的厲害,有棲雨樓,這江湖才有意思,甚好,呵呵,甚好”。
老者轉(zhuǎn)頭對著老齊道
“老齊啊,既然棲雨樓的名號重現(xiàn)江湖了,那么,蕭家那位公子這一趟阜陽之行就不該是一路坦途才是,這猛虎既然出了山,就該虎嘯山林才是,不該是吼叫一聲又銷聲匿跡才是”。
老齊會心一笑,對著老者作揖
“閣主放心,屬下這就去給棲雨樓填把火”。
……
秦州,蕭府,刀疤少年坐在楠木椅上,手中把玩著短匕。
蕭昀站在桌前正筆走龍蛇,只見其行云流水,落筆若煙云,一氣呵成。
望著眼前的字,蕭昀皺了皺眉
“這寫字亦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才幾日不寫,便成了這幅模樣”。
蕭昀話音未落,門前走進一冷面男子,其對著蕭昀鄭重行禮
“樓主,人馬已經(jīng)備齊”。
蕭昀放下手中狼毫,望了一眼冷面男子道
“好,你和昊然即日出發(fā),既然棲雨樓名聲已顯,那么阜陽那里便不會太安靜了,雖然老劍圣也在阜陽,但瑾瑜那里人手多一些總歸是好的”。
冷面男子道
“樓主放心,屬下即日啟程,日夜兼程,定然會護公子安然回到秦州”。
蕭昀頷首
“你做事我放心”。
說完,蕭昀又對著刀疤少年道
“昊然,這一路上你不可隨意殺人了,江湖中人殺人是常事,但嗜殺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吳昊然咧嘴笑道
“樓主放心,樓主的話,昊然銘記在心,這一路上不會再動手殺人了,若要殺,那也是少樓主下令才殺”。
蕭昀聞言,面露微笑
“嗯,去吧,路上多聽你程大哥的話”。
二人作揖
“樓主,屬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