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在母親面前小心拘謹(jǐn)?shù)捻n香見嗖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大聲分辯“母親怎么可以這樣,我到底是不是您的親生女兒?義天臺的周展豪是個出了名的浪蕩公子,每天游手好閑,沉迷于女色,您是想把我推到火坑里嗎?”池月影先是吃了一驚,沒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乖巧聽話的女兒竟敢當(dāng)面質(zhì)問反駁自己,她推開一邊阻攔她的韓孝謙的手,大聲責(zé)罵著女兒“浪蕩公子?倒是有光明正大的公子,可惜人家陳云逸沒有看上你,我也是不明白了,自小各種武林盛會,我就將你帶在身邊,你與陳云逸就算不是青梅竹馬,也算是舊相識,怎么就被皎月谷的人結(jié)了胡,你真真是給我池月影丟人!”陳云逸的名字如同一把尖刀一下子就插到了韓香見心中最隱秘的傷口上,她此刻是心在流血,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吧僬f兩句吧!”韓孝謙想幫著熄滅這無情又傷情的戰(zhàn)火,沒想到倒成了火上澆油,池月影的炮口又轉(zhuǎn)向他“你看你,你就是忘不了她,你就是幫著皎月谷的人一起來欺負(fù)我們!”韓孝謙被她氣的一時間語塞,一向溫文爾雅的他口不擇言“你說女兒無能,你還不是一樣,你說皎月谷如何如何,這般的恨你的師門,不就是因為江楓選了宋清渺,卻沒有選你池大小姐!”池月影眼睛通紅,她有些癲狂的看著韓孝謙,然后轉(zhuǎn)向女兒,有些悲愴的說“香香,你看到了,這就是你的父母,所謂的江湖世家,名門正派的聯(lián)姻,你從小就看著我們吵架,原因你也應(yīng)該隱隱知曉。當(dāng)年,我失了江楓,韓城主為了家族利益棄了江櫻,我們就是為了家族利益的結(jié)合。做為世家子弟,這就是不可擺脫又難以避免的命運,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說完轉(zhuǎn)身離開飯桌,只留下唉聲嘆氣的韓孝謙和垂淚的韓香見。
深夜里,韓香見在閨房的軟塌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睡,她想著今日在飯桌上,父母的爭執(zhí),她與母親的沖突,感覺還是不能甘心。她從小就在父母相互的爭吵和怨恨中長大,她不想自己將來再重復(fù)這種無趣又無意義的生活,她決定要為自己的命運抗?fàn)幰淮危呐聸]有成功,將來也不會后悔。想到這里,她翻身起床,收拾了一個簡單的行囊,從馬廄里牽了一匹小馬,趁著濃濃的夜色,疾馳而去。她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燈光昏黃的城樓上兩個望著她背影的人影,那是母親池月影和她的貼身侍女?!胺蛉?,就這么讓小姐走了?”侍女有些擔(dān)心的問池月影,池月影垂下頭,淡淡的說“她會回來的,受了傷就知道回來舔傷口,傷口結(jié)痂,人就長大了。”然后,二人默默走下城樓,池月影心中實際波濤洶涌,只盼望女兒可以平安歸來。
明陽山莊、義天臺和薄云城都地處中原腹地,距離并不遙遠(yuǎn),所以日夜兼程一天一夜也就到了。韓香見一路馬不停蹄趕到了明陽山莊,顧不得一路風(fēng)塵仆仆,馬上請門口的家丁通報說薄云城的韓香見想拜會少莊主陳云逸。陳云逸正在后院的武場練劍,聽到韓香見到訪的消息有些意外,沒有絲毫準(zhǔn)備,便請家丁引她到武場來。韓香見隨著家丁穿過熟悉的明陽山莊院落,來到武場,原來這武場就是當(dāng)日武林大會的擂臺所在之處,當(dāng)時的木質(zhì)擂臺被江洪所毀,早已經(jīng)拆去,只留下青磚地面寬闊的場地。站在遠(yuǎn)處的陳云逸身著白色短勁裝,一邊用手巾擦去額頭的汗水,一邊扯起椅子上玄色披風(fēng)披在肩上,整個人清朗俊逸,就如同他那日在擂臺上蛟龍一般的身姿,力挫群雄的風(fēng)范,讓韓香見看得有些如癡如醉。韓香見甩了甩頭,收回自己花癡一般的眼神,整了整額前的碎發(fā),走到陳云逸面前。
陳云逸先行禮“韓姑娘突然到訪,陳某沒有準(zhǔn)備,唐突之處還請見諒!”說罷,請韓香見坐下,命人倒茶。陳云逸看著對面坐著的韓香見,今日與往日傲雪紅梅的氣勢大不相同,妝容不似往常那般精致,有些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臉色泛紅,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韓香見看著陳云逸有些疑惑的目光,狠下一條心,再不猶豫,說明來意“少莊主,你我皆出身于世家,少年時即相識。如今,你年少風(fēng)流,我豆蔻年華,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江湖兒女不扭捏作態(tài),我只想問一問少莊主的心意,可愿意與香見一起攜手共進(jìn),浪蕩江湖?!标愒埔萋犃怂脑挘燥@尷尬,雖然他早就察覺到韓香見對他的心意,但是他本以為以她傲雪紅梅般的性格,只要他不主動,這份悸動也就隨著時間漸漸沖淡了,但是今日韓香見直抒胸臆,他仔細(xì)思量如何才能將這份尷尬或者傷害減到最低程度。韓香見看出陳云逸的猶豫,她的一顆心七上八下,仿佛死囚等著宣判一般。
陳云逸思考了片刻,并未直接表態(tài),卻如朋友一般娓娓道來的講故事“韓姑娘,正如你說,我們都是世家子弟,云逸自幼隨父親行走江湖,人人都稱贊我是少年持重,我一直覺得這就是江湖生活的常態(tài),謹(jǐn)小慎微,步步為營,大方得體。直到我遇見一個人,這個人讓我體會到什么樣才算是活出真實的自己,可以大方坦蕩,快意江湖,除惡揚善,和她在一起不必考慮什么世家公子的風(fēng)范,讓我覺得很自在,并且我們彼此一個眼神的交流就了解對方的心意,非常默契。”說到這里,陳云逸真誠的看著韓香見“韓姑娘,我說的這些你可能覺得有些可笑或者不能理解,但是等你終于遇到那個人時,你就會明白云逸此刻的心情?!表n香見看著陳云逸洋溢著幸福的臉龐,心中早已明白他說的那個人就是江璇,這只是一種對她變向的拒絕,她收起自己黯淡無光的眼神,轉(zhuǎn)身告辭“少莊主,香見告辭!”看著韓香見快步離開,陳云逸吞回了馬上出口的客套話,只希望她能趕快從這傷痛中解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