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這么不乖呢?我來幫你問就行,你拄拐杖,走路多累啊?!变?jīng)V心疼地說。
才進(jìn)城不到三天,李言棠就閑不住了。她想起自己還寫了好多信沒郵遞出去,就想去驛館問問郵信要多少錢。
“總悶在屋子里,太無聊了嘛。”李言棠用撒嬌的口氣說。
“那我們慢點(diǎn)走。你別走那么快。疼不疼?要不我們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浣?jīng)V,你不用這么緊張,這點(diǎn)傷不算什么。”雖是李言棠拄著拐杖,卻是她拉著浣?jīng)V走。
“讓開!”幾匹快馬奔過來,眼看就要撞到李言棠和浣?jīng)V,浣?jīng)V嚇得不會動彈,而李言棠困于腿傷,想走也來不及。
這時(shí),一道人影閃過,將兩人往一旁護(hù)住。
“你們沒事吧?”那人側(cè)頭看著過去的烈馬,嘴里問候剛剛救下的兩人。
“這位壯士,多謝你相救!”浣?jīng)V連忙道謝。
“不用謝,舉手之勞?!蹦悄凶愚D(zhuǎn)過身來。
“呀!怎么是你!”李言棠尖叫著撲到男子身上。身邊的浣?jīng)V都嚇了一跳。
男子愣了愣神,仔細(xì)打量眼前的李言棠,沒過一會兒,也露出驚喜的神色。“二丫!真是你??!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在麗和公主那嗎?”
“我原來是在將軍府,后來隨薛將軍出征了,就來到這里啦?!崩钛蕴淖е凶邮直?,向浣?jīng)V介紹?!颁?jīng)V,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邵闔。我在書院時(shí)候認(rèn)識的好朋友!”
浣?jīng)V拱手?!靶視N以缇吐犙蕴恼f起過你。我是她的好姐妹,浣?jīng)V。”
也許是有李言棠這紐帶,浣?jīng)V和邵闔剛見面就少了客套,像熟人一樣聊開了。
“還沒吃飯吧?我?guī)銈內(nèi)コ燥垺!?p> 邵闔領(lǐng)著李言棠和浣?jīng)V來到福祥居。
“這里的飯菜挺好,你們愛吃什么隨便點(diǎn),好久不見了,我們好好慶祝一下?!?p> 李言棠也沒和邵闔客氣,一口氣點(diǎn)了六道菜。
“你怎么會在這里的?”李言棠問邵闔。
“我是來辦案的,你不知道我已經(jīng)到京兆府做捕快了吧?我去年考中了武舉人,就進(jìn)了京兆府。新人嘛,總是能接到去外地的辛苦差事,這一趟就是來燕赤關(guān)查案的??旖Y(jié)案了,這不,想著明天就回去了,所以在城中走一走,逛一逛,就順便把你們兩個(gè)從馬蹄子底下給拽過來了?!?p> “你明天就回去???那你晚點(diǎn)走好不好?我原本還想去驛館郵遞信呢,你回京城順路,幫我捎幾封信唄?”李言棠打著小算盤,讓邵闔捎信,就省去了一筆大花銷。
“行,把信給我吧?!鄙坳H一邊吃,一邊遞過來手掌。
“信明天給你,現(xiàn)在還在城外的軍營呢,我已經(jīng)和伙夫長打過招呼了,他明天一早會給我?guī)??!?p> “姑娘手臂是不是受傷了?”邵闔忽然問起一直在旁邊靜看兩人敘舊的浣?jīng)V。
“哦,這不是受傷。這是我天生的一顆紅痣。邵公子放心,我沒有受傷?!变?jīng)V解釋道。
邵闔從未見過浣?jīng)V這般天姿國色的女子,想多看幾眼,又怕唐突了失禮,總是斜眼偷瞄過去。
粗枝大葉的李言棠沒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還是嘻嘻哈哈地講起兩人的過往。
和如魚得水的李言棠恰好相反,在城外的薛將軍一連幾日都魂不守舍。
“這將軍最近怎么了?大戰(zhàn)獲勝,好像沒一點(diǎn)高興的樣子,還天天陰晴不定的,動不動就暴跳如雷,這是中了什么邪?”一士卒不喜歡現(xiàn)下需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防備出錯(cuò)的狀態(tài),向同伴抱怨道。
“我聽說啊,將軍喜歡那個(gè)叫浣?jīng)V的姑娘,后來,浣?jīng)V姑娘不是被司空將軍給要走了嗎?之后將軍就開始不對勁起來。八成是將軍失戀了,所以無處發(fā)泄心中郁悶吧?!?p> 兩人的交談被錢伯聽見。錢伯也記得薛將軍之前救下浣?jīng)V時(shí)說得那番奇怪言論,好像薛將軍認(rèn)定了浣?jīng)V,先是入夢,然后是請來本人,可惜,又被別人捷足先登了。他也沒辦法,感情之事,他這個(gè)老人家也不是那么在行,他本人更覺得李言棠是將軍的良配,奈何這情事如水,根本沒有可以理順的痕跡。
轉(zhuǎn)眼一月有余,在營地上巡防的薛將軍看到河邊的大柳樹,又想起李言棠來。算算天數(shù),估計(jì)傷也好的快差不多了,他毫不遲疑地喚來凜風(fēng),奔馬南去。
李言棠閑來無事,用小刀在削樹枝,做彈弓。
“你這是做什么?”司空將軍好奇地問。
“彈弓啊?!崩钛蕴念^也不抬。
“我教你射箭吧,彈弓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兒?!?p> “真的?好啊?!崩钛蕴挠淇斓嘏氖?。
兩人走到校練場的箭靶前。
“來,你拿著。肩放平,不要架起來,手臂拉弓時(shí)不要抖……”
薛將軍來找李言棠,見到司空兩臂半圍著她,手把手地教她射箭。那動作在正學(xué)習(xí)的兩人眼里,不過是教授過程的正常舉動,在薛將軍眼里卻是曖昧異常。
“咳——”他假裝咳嗽了一聲。
“薛兄!你怎么來了?是進(jìn)城查防的嗎?”司空走到薛將軍跟前。
“嗯,是。李言棠的腿傷,可好了?”他有些賭氣地問司空。
“應(yīng)該是好多了,我看她都不拄拐杖了?!彼究战衼砝钛蕴?。
李言棠不想上前,磨磨蹭蹭地挪過去?!靶〉囊娺^將軍。”
“好了就跟我回去,馬圈的活還等著你呢?!毖④姏]好氣地說。
想起邵闔從這里返回京城不到一個(gè)月時(shí)間,估計(jì)剛到京城,公主看到信,也不見得馬上回信,就算回信,估計(jì)也得二十幾天才能到這里。她想再等幾天,等到公主的回信,不想這么快就回城外。
“將軍,我的傷還沒全好?!崩钛蕴那忧拥卣f。
薛將軍瞇起眼,認(rèn)真地辨別她是否在說謊。
“將軍,言棠的傷確實(shí)沒好。昨夜我給她換藥的時(shí)候還流血呢。都怪我,沒看好她,前幾天她逞能扔掉了拐杖,人沒站穩(wěn),又在臺階上摔了一跤,所以,估計(jì)得再好生休養(yǎng)幾天?!蓖且獊碚依钛蕴牡匿?jīng)V也如此說。
聽到浣?jīng)V的話,薛將軍無奈地點(diǎn)點(diǎn)頭,沒說什么走了。
“薛兄,吃過飯?jiān)倩厝グ??!彼究諏④姏_著薛將軍的背影說。
“不用了?!?p> 院門口飄來他低沉的聲音。
“我怎么感覺薛將軍似乎很不高興?”浣?jīng)V扭頭問司空將軍。
“我也不知道,來了也沒說干什么,就這么走了,真是奇怪?!?p> 城外,薛將軍留守陣地,又煎熬了半個(gè)月。
這半個(gè)月,他總是隨時(shí)能想起李言棠來。看到案上的公文,他就想到案角曾經(jīng)她放的小黃花;來到書架前,他就想起她歪著頭翻看書籍的認(rèn)真模樣;巡防時(shí),抬頭看見瞭望樓,他就想起那夜她站在上面張弓射箭;打開布放圖查看,他就想起她琢磨布防圖時(shí)與他臉貼著臉;聽見河水流動,他就想起她在水中起舞,身姿婀娜……每每想到她,心口都傳來微微酸楚。
這天薛將軍吃飯時(shí),飯桌上擺著一小盤豆腐,令他想起她特意為他買的油炸豆腐……終于,他壓抑不住相思,跨上馬又奔回城。
到了城中兵營院內(nèi),卻沒有李言棠的影子。薛將軍問了幾個(gè)人,才知道她去城墻上邊值崗去了。他三步并作兩步,跨上石階,來到城墻上頭。
正在站崗的李言棠很無聊,嘴里叼著一根草,正在優(yōu)哉游哉地吸食草心漿。經(jīng)過一個(gè)多月的修養(yǎng),李言棠皮膚漸白,雙唇也越發(fā)紅潤。薛將軍看到那根草末端的紅唇,不知不覺嘴上變得干澀起來。他咽了咽口水,正了正心神,走到李言棠身后。
“看什么呢?”
“站崗能看什么?就是看看城外有沒有敵情唄!”李言棠以為是其他士卒找她閑聊,頭都沒回。
“那你可看到剛才有人騎馬進(jìn)城?”薛將軍問。
“看到了啊。是薛閻王嘛!估計(jì)他是來城中辦軍務(wù)的?!崩钛蕴牟灰詾橐狻?p> “他是來找你的。”
“怎么會?”李言棠滿不在乎地說著,一回頭,發(fā)現(xiàn)正是薛將軍本人站在她身后。她拍拍腦袋,揉了揉眼睛,轉(zhuǎn)過頭去,好像不敢相信。然后,過了片刻,她才又轉(zhuǎn)過來,發(fā)現(xiàn)薛將軍還在,她連忙行禮?!皩④?!小的不知您來……”
“跟我走!”
“小的還在站崗呢……”
薛將軍根本沒聽她的解釋,強(qiáng)行拽她下了城墻。因?yàn)樽叩锰?,被他拽著拖在后面的李言棠又磕到了臺階上。
“啊呀!”她痛得大叫一聲?!皩④姡阕吣敲纯旄陕??”
薛將軍連忙蹲下,瞧了瞧她的腿。見沒有出血,他才放下心?!斑€能走路嗎?”
“能。但得慢點(diǎn)?!崩钛蕴奈厝嘀ぬ鄣耐?。
不等她站起來,薛將軍彎腰抱起了她。
“哎哎!放我下來!將軍!這樣可不行!”李言棠連連拒絕。
“從現(xiàn)在開始,不要說話?!毖④娎渲樥f。
“我……”李言棠欲言又止。
“嗯?”
薛將軍的冷酷表情足以威懾住李言棠。她只好任由他抱著。不過,薛將軍卻是將她直接抱到了凜風(fēng)的馬背上,而不是回到城中兵營。
“怎么?要回去嗎?我腿傷還沒好呢?!崩钛蕴某冻鰝€(gè)謊來。
“有傷回去養(yǎng)?!毖④姴挥煞终f,也蹬上馬背?!白ゾo了,凜風(fēng)很快。”
不知是否是因?yàn)閯C風(fēng)太快,怕她掉下去,她身后的薛將軍一手緊緊摟住她,另一只牽著韁繩的手,也握在她身前,使她整個(gè)人都在他的懷抱里。
策馬馳騁,耳邊的風(fēng)呼嘯而過,薛將軍的喘息聲也在她耳邊不停地響起,令她心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