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生罪惡小牧童
木童一陣頭大,琢磨了半天,才說道:
“女王大人,據(jù)說不是有搜魂術(shù)嗎?你只需用搜魂術(shù)搜一下就知道了,我剛才給你說的都是實話呀,我跟那麒麟女真的只是泛泛之交而已!”
扶南風看他緊鎖眉頭思量了半天,只說出這番言語,不禁有些惱怒,說道:
“看來你是打算接著跟本宮?;^了。
你從何處聽來的‘搜魂’之說,是你那麒麟朋友告訴你的嗎?”
“是呀!但她也不會,只是隨口一提。我想著女王大人這么美麗聰慧,也許會使這法的。我修為這么低,魂魄應該很弱,肯定比不了那個梟雄,你只需進入我的靈魂識海,但千萬別施展‘丁頭七箭’術(shù)啊,我怕疼!你就搜搜我的魂,不什么事都知道了嗎?”
木童貌似一本正經(jīng),實則狗屁不懂地說道。
扶南風看白癡一般看著他,道:
“魂魄是沒有強弱之說的。
常人魂魄不能離體太久,離體過久就有消散的風險,但神修者修為到了寂相境后,便能覺察出元神的存在。
隨著修為境界的提升,元神也逐漸強大,等強大到一定程度,就是虛神,這時便可以出竅,魂魄也可借助虛神離體,這時的元神離體,對肉體和魂魄都無甚影響。
但修行修練的只是肉體和元神,而不是魂魄,魂魄是沒有境界之分的。
魂魄是與生俱來的,也是人最為本質(zhì)的東西,是你之所以為你,我之所以為我的根本,魂魄與魂魄之間,本質(zhì)是相同且平等的,有見識短淺之分,有情感喜惡之別,卻沒有強弱之說。
上古之后,便沒了能滅殺魂魄的存在,即便是仙人也不可以,這也許就是無情天道里唯一的一點溫情吧。
而上古的神魔巫則是凌駕于天道之外的,所以他們消亡了。
本宮也只聽說過拷問別人魂魄的術(shù)法,從沒聽說過搜魂之類的術(shù)法,試想搜魂和滅殺魂魄又有什么區(qū)別呢?當一個存在能隨意搜查別人的魂魄時,想來也能輕而易舉地滅殺這個魂魄,那大概也是只有神魔才有的手段了!
至于說進入你的靈魂識海,本宮也不是沒有進去,只是你沒覺察而已,本宮還在其間思索良久呢,不過到底沒有下手,因為一旦施展了‘丁頭七箭’術(shù),解除術(shù)法時,你便死了。”
木童聽到這又是一陣心驚,他倒不是怕扶南風解除封印后,自己死去,反而是怕她施了術(shù),卻不解除,自己死不掉,又逃不脫。
“女王大人,別再進入我的魂魄識海了,聽起來怪嚇人的,有什么要求我都乖乖配合你就是了?!?p> “要是當真能乖乖配合就再好不過,只別光在在嘴上賣乖,因為本宮的耐心也差不多要耗盡了?!?p> 扶南風冷冷說道。
雖然她表情沒有什么怒色,但木童卻感覺四圍空氣里無形中多了一層威壓。
“可我實在沒什么可交代的了,和麒麟女的相處總共就那么一小會時間。我若再說下去,就都是些我這泥小子生活中,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女王大人肯定沒絲毫興趣聽的?!?p> 扶南風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最后看似無奈地說道:
“也罷!本宮也乏累了,就讓英嬤姆帶你下去吧!”
木童聽她這么說,大感僥幸,她雖舍不得離開這千嬌百媚的尤物的閨房,但畢竟小命要緊,能逃還是趕緊逃吧,眼前這女人發(fā)起飆來那可是女魔頭呀,是貨真價實的女魔頭呀,可不是狐妖紅衣女孩那樣的冒牌貨。
于是他起身站立,正要施禮告退時,又聽扶南風道:
“本宮多年未曾開口求人,如今倒要拜托你一件小事。”
“女王大人但有所命,小民萬死不辭!”
木童有模有樣地揖身說道。
扶南風瞟他一眼,還帶著一聲輕哼,然后說道:
“英嬤姆的‘萬蟲蠱’,也叫‘萬蟲噬體大法’,本宮一直好奇:當真是有一萬只蟲兒嗎?是多一點呢,還是少一點呢,還是剛剛好呢?
呆會兒她用‘萬蟲蠱’炮制你時,你可以順便幫本宮數(shù)一下。
本宮會特意叮囑她,不要壞了你的性命,你也要數(shù)仔細些,千萬別漏了一只,也別多數(shù)了一只。
幾天后,或者幾個月后,等本宮想起你時,本宮再宣召你,到時你給本宮一個確數(shù),也好滿足本宮多年來的好奇之心,本宮記你大功一件?!?p> 木童聽罷,又一屁股跌回在床頭。
“你……我……”
他終究不敢罵出聲來。
他在心里把扶南風罵了一萬遍,心想什么特么的數(shù)萬蟲,我先罵你一萬遍再說。
他現(xiàn)在有點明白那個梟雄當初的求死心態(tài)了,碰到扶南風這樣的魔女對頭,真是不想再做人啦!
他現(xiàn)在也想大喊一聲:你奶奶的扶南風,你讓我去死吧!
他肯定是不敢喊出聲的,眼前這危機時刻,一個不小心,就要被拉去喂蟲子,還特么一萬只蟲子,還要活活去喂蟲子,喂完又不讓自己死,還要喂上幾天甚至幾個月,這都是什么事呀,別說去想蟲子,他現(xiàn)在想想英嬤姆那張陰鷙的臉,就不寒而栗。
“更要命的是,自己落入這群高深莫測的神修者娘們手里,如果她們不讓自己死的話,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們能有一萬種方法讓自己沒有自殺的機會。
倒霉催的,自己當初怎么就精蟲上腦非要來這里看看女修真者長什么樣呢,都特么是女魔頭??!
都是碧落天害的,是他在套路自己,碰到他全是倒霉事,回去就把他扔馬桶沖了去。
可怎么回去呢?自己這邊不死,那邊的碧落天就招不回自己。
對了,麒麟女,早知當初乖乖在那等她好了,可哪有后悔藥可吃呀?
她會不會來救自己呢?自己可是她生出來的呀。
麒麟媽媽!你在哪呢?救救孩子呀!救命呀!媽!我是你的乖寶寶!
……
實在不行,只好抖摟出自己乃麒麟所生這事了,對,就說自己是麒麟生的,看扶南風那樣子,她似乎挺忌憚麒麟一族的。
干脆說自己就是神獸麒麟得了!可長的不像啊!
管他呢,就算自己變異了!
……”
木童就這么天人交戰(zhàn)著,思考著種種策略,急得一腦門子熱汗。
扶南風也不說話,只是玩味十足地看著他,等她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幽怨地說道:
“看你那糾結(jié)為難模樣,想是不愿幫本宮這個小忙了?還說什么萬死不辭之類的鬼話,看來又是嘴上討乖!”
“女王大人,小民之前的確有所隱瞞!但小民并非有意隱瞞,而是另有苦衷,現(xiàn)在小民決定攤牌了!”
木童想好了策略,也不再誠惶誠恐,而是氣定神閑地說道。
扶南風不置可否地看著他,也不說話。
木童等了一會兒,見那女人并不配合著垂問自己,氣氛稍稍有點尷尬,只好自行開口道:
“咳!小民不是人生的!”
“呵!本宮倒要看看你能扯出什么鬼話,難道你要說自己是那女麒麟所生的不成?”
扶南風冷笑一聲。
木童一聽她竟然如此說,吃了一驚,不知她只是隨口一問,還是另有深意。他道:
“女王大人太看得起小民了,神獸麒麟怎會生出小民這樣的貨色。小民乃惡金果所生。”
“惡金果?”
扶南風面現(xiàn)驚疑之色,重復了一下“惡金果”三字,然后目光炯炯地看著木童。
“你倒為本宮說道說道何為惡金果!你又是如何出生的?”
木童知道她這是在考較自己,于是盡自己所知,并大加杜撰地說道:
“惡金果乃死亡之果,伴隨著死亡而生。
惡金果樹樹體的成長帶來的是四周天地靈氣的枯竭,而惡金果果體的成熟帶來的又是惡金果樹的枯萎,實為大大的不詳之果。
此果黢黑丑陋,長滿獠牙,堅愈玄鐵,是世間最為堅硬之物,而此果果體之內(nèi)也是毫無生機,如那混沌未開的世界一樣,小民出生之時,如若爬的再慢半分,就要窒息而亡,被那混沌漿糊吞沒了。
小民也是不祥之人,見人克人,遇妖克妖,甚至有時候路過一棵樹旁,這棵樹也會大晴天地被雷電霹死,小民深以為疚,無地自容,只后悔當初不該爬的那么急,如果不爬那么急,胎死果中,也好過無端為這世界帶來那么多不詳。
小民也想過自掛東南枝,就此了結(jié)這罪惡的一生算了,但螻蟻尚且偷生,小民在那棵歪脖樹下徘徊許久,繩子解了又系,系了又解,如此數(shù)十番,終是沒有勇氣邁出那最后一步。
無奈之下,小民就返還到那出生之地,大言山,隱居在當初生長惡金果樹的那個山谷,反正此地早已因為惡金果樹的生長而斷了生機,也不會再因為小民的生克產(chǎn)生殺戮。
在那山谷里,日子過的倒也平靜,小民本以為就這樣老死也算安詳,再無他求。
誰知前不久,山谷中竟憑空出現(xiàn)一只麒麟,那麒麟見小民孑然一身獨活在那貧瘠的山谷里,就上前與小民攀談,小民也是寂寞太久,不覺與她多聊了幾句,她聽罷小民的過往經(jīng)歷,對小民唏噓不已,非要帶走小民去什么空空山界。
小民哪里肯依她,直推說自己是不詳之人,不能與生靈多有接觸,也勸她趕緊離開。
她卻笑言,她們神獸麒麟是世間最祥之生靈,空空山也是最祥之地,最是生機勃勃,絕不會因為小民而出現(xiàn)什么異常的。
為了證明給我看,她只繞著山谷飛了一周,就見本來絕了生機的貧瘠山谷頓時綠意盎然,繁花似錦。
小民雖覺新奇,但回想過往種種,悲慘經(jīng)歷歷歷在目,所以死活不依她。
小民想她只是個愛心泛濫的瑞獸,可不能再因為小民的緣故而發(fā)生什么不測,那樣小民的罪孽豈不又多了一層,小民就勸她速速離去。
哪知她也不多言,不知用什么法拘禁了小民,不多時就帶著小民來到了懸葫城外。
小民現(xiàn)在知道那是空間之術(shù)了,這是多虧了女王大人的教導,但當時小民是不知的。
那麒麟女帶著小民出現(xiàn)在一個山丘上,就是小民得遇英嬤姆和柳兒姑娘的那個山丘,然后她說要去送幾個人子之靈投胎,讓小民在山丘上等她,她回來后就帶小民回空空山。
之后的事國后都是知道的,小民就不多嘴了。
而小民之所以主動出聲讓英嬤姆和柳兒姑娘搭救自己,完全是為了脫困后好自行了結(jié)生命,困在那個空間結(jié)界里,小民是連死都沒法死的。
小民實不想因自己的不詳,為那麒麟女帶來禍端。
但小民也不是全無戀生之意,小民第一眼得見女王大人,就驚為天人,心想這是神女在世,仙女下凡呀,世間怎會有這般好看的人?
是以小民多少有些把持不住,出了些丑態(tài),也再有了些茍且偷生之念。
……
這就是小民這不祥之人罪惡的一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