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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系的紅繩

第33章 留宿

誤系的紅繩 貓苧 2927 2020-09-03 10:20:13

  魏府的布局和江府大相徑庭,江府喜以綠植、花朵綴飾,而魏府的裝飾就要奇異的多。

  才進到外院,就被正午陽拍打大各類兵器上的射光耀的瞇起了眼,好幾個家中奴仆拿著布在仔細擦拭。

  江辭從旁邊走過,不禁感到一陣頭皮發(fā)麻。兵刃上沾染著早已凝固成褐色的血漬,這多看一眼,都會感到似有成千上萬只螞蟻竄進了身體,啃咬著骨頭。

  越往里走,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音便越近,原來是在一四方寬大的院中,府上侍衛(wèi)在練武比試,雖說是比試,卻耍的都是真家伙。

  矛錘弓弩銃,鞭簡劍鏈撾,斧鉞并戈戟,牌棒與槍杈。

  就連坐在一旁大碗飲水、沾濕武衣的歇息者討論的都是沙場戰(zhàn)敵之事。

  魏府上下,戲的是十八種兵器,聊的是行軍攻敵,可他江辭只會吃喝玩樂。

  心中不免一陣感嘆,這整日舞刀弄槍,他這小身板哪兒受得??!還好自己出身在文儒書香門第,若是生長在這舞刀弄槍的將軍府,恐怕自己現在也是那副大塊頭模樣了。

  而走到居住的里院時,又是別一番景象。

  角角落落都擺滿了各式玩具,斷了線的彩繪薄翼紙鳶;靜掛在游廊倚角,上繪不知是牛還是狗的八面花燈;幾個雜色花紋的布老虎同捏的極丑的泥人躺在草編籮筐中。

  還有一木搭秋千,藤蔓纏繞住懸掛著的兩股麻繩,醇香的葡萄架成為它的庇護傘,綠薈的葉已吐出串串乳白色小花,待到六、七月盛夏之時,正是葡萄成熟之際,想想蕩秋千之時一抬頭就能用嘴摘下一顆顆飽滿多汁的果,就別提有多歡喜了。

  這將軍府還真是,里里外外兩幅模樣。

  沿著各種彎曲的游廊、大小不一的月拱門走了一會,才走進了主廳內,這魏府的結構也真是復雜,都快趕上唐府的后花園了,魏未這笨丫頭能走不丟,也算是件厲害的事。

  進屋后,江辭剛拉著衣擺打算坐下,這將軍椅上的魏慎就重重一哼,嚇的他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側臥在下座之上的藝瓊紅唇微揚,抬起玉筍紅般的纖纖手,捻一蘭花指拉起衣擺微遮唇,然然一笑。

  “大塊頭,那么兇作甚,嚇著你的親姑爺了?!?p>  江辭一看自己這膽怯的德行被抓個正著,窘竊漲滿了臉。

  鐵面冷臉的魏慎聽后,只是稍微將飛起的眉毛壓了壓,卻未有給江辭臺架下的打算。

  江辭向魏未投去了求助的眼神,但這丫頭自從入了座后,就拿起盤中精美的糕點吃個不停,視線從未往自己這瞟過一下,好似忘記了還帶著個夫君回了娘家。

  “賢婿呀,你莫在意,我家這將軍,不怎么愛說話,歡喜憂喪都是一副模樣,別站著了,怪累的,快坐下吧?!?p>  屋中最靠得住的魏夫人發(fā)了話,他才將心放進肚子里,握著椅把坐了下去,可屁股還未做熱乎呢,魏夫人又發(fā)了話。

  “托人讓江丞相把你們叫來,一來是我這個當娘的思念自家閨女了,二來,也是想討你一個說法?!?p>  臺上的魏夫人神色突然大變,一雙鳳眼此時吊上眉梢,眉心紅痣都在微微顫抖,江辭一看,本剛掛起的笑意又徹底滅了下去。

  “您聽我解釋!”他忙擺擺手,剛想解釋,卻被突來的“當!”一聲驚的汗毛豎起,粒粒冷汗爭先恐后地冒出皮表。

  只見一紅木把玄鐵身的菜刀狠狠扎入她左手旁的木案中,刀面上映出江辭瞪的極大的眼,風刀霜劍似要把他最后一根神經砍斷。

  魏夫人只輕輕往桌上一插,這削鐵無聲的菜刀就快把木案劈斷了,可見,若是這玩意朝自己飛來,那場面……簡直不堪想!

  這是什么操作!哪有人隨身攜帶那么鋒利一把菜刀的??!你們家風都如此“淳樸”的嗎?

  江辭眼神望向魏未,可這家伙像個沒事人一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看來這是家中常事,已經習慣入心了。

  喂!這都是什么神仙家族?。】此谱顪睾偷娜朔炊顑礆?,這魏府之人可都是狠角色??!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幸好幸好,肉臉包傷了腦袋,不然……豈不是家中娶了個母老虎!

  江辭還來不及安慰下自己受刺激的小心臟,魏夫人又動了動唇:“我這把愛刀呀,是我娘親送我的嫁妝,本是想傳給未兒的,卻又怕她不小心傷了手,畢竟,它所觸碰過的物,非死即傷?!?p>  說話時,眼角那抹寒光唰地朝他襲來,江辭都快感到自己成為那菜刀之下又一個亡靈了。

  雖說江辭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可是這雙腿不聽話??!就算隔著衣袍,他那顫抖的像得了癲疾的腿也看到一清二楚。

  魏夫人咯咯一笑,又恢復到那副溫柔模樣,但卻手勁極大地抽出菜刀,刀出木案之刻,只聞得“轟”一聲,這可憐的木案頓時成兩半傾斜倒下。

  “嫂嫂呀,這已經是這月你弄壞的第五張桌了?!?p>  藝瓊把玩著自己的頭發(fā),腿盤繞似蛇,無骨般地躺在椅上,默默淡然的說。

  魏夫人伸出手,翹起指尖整理了下發(fā):“哎呀,真不好意思賢婿,失態(tài)了,我這人一高興吧,就喜歡向他人展示這寶貝,沒嚇到你吧?”

  “沒,沒,岳母大人,這,這真是,一把上好寶刀啊?!?p>  沒嚇到就怪了!去問問誰家女婿頭一次上門,丈母娘就以菜刀相待的!

  他雖心里這么想,可給他一千萬個膽,也不敢實話實說,只能努力迎合著。

  魏夫人輕摸著刀刃,眼神直盯著江辭,好似要把他活生生吃了般:“沒嚇這賢婿就好,不然可沒法像江丞相江夫人交代呢,不過——”她稍微頓了頓,又言辭極為嚴肅:“不過,也希望賢婿日后好生待我家未兒,未兒愚鈍,若有事冒犯了賢婿,還諒賢婿多擔待?!?p>  果然,這就是要找自己討個說法,看來,這魏家的女婿,不是誰都能當的,首先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得有一顆極為強大的內心。

  “岳母大人這是哪里的話,未兒乃小婿心中摯愛,日后定更加疼愛,絕不會再讓她受半點委屈,定不負岳父、岳母、姑姑的囑托,不讓諸位尊長擔憂。”

  江辭說謊的功夫倒是不懶,臉不紅心不跳的,朝著魏未這三位不得了的長輩分別行了禮。

  此話一出,勉強算了滅了魏夫人心中之火,卻惹的那雷公石板臉頓了一聲。

  “哼!”

  魏慎像似看透江辭所言之假般,仰面下垮著嘴,言行皆是不悅之情。

  “臭老哥,你每次說話就那么一兩個字,還那么嚇人,真是猝不及防的,早有一天,你妹妹我這顆脆弱的小心臟都會被你嚇碎!”剛才魏慎一番舉動,驚擾了倚著頭都快睡著的藝瓊,她捂著胸口對著他高聲抱怨著。

  “哥哥、嫂嫂,有你們這么嚇唬新姑爺的嗎,別把我家未兒的郎君嚇瘦了,不然未兒可是會心痛的?!?p>  還沒等她哥哥回話,她便擺了擺衣裙起身,邊說邊婀娜多姿地繞到江辭身邊走了一圈,沁人的上好脂粉味都沾染上了他的袍,后又走到吃的臉頰鼓鼓的魏未身后,一只白如瓷的手環(huán)過她的臉。

  魏未哪知她這姑姑又在說些什么,只是抬起杏眼對上藝瓊姣好的容顏。

  “我看吶,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就讓未兒和這小郎君在魏府休息吧,明日再回,也不遲。”藝瓊又踱步至魏夫人身邊,摟住她的肩膀,爬到她肩頭軟綿綿地說。

  魏夫人握住她的手,似明白了何事般,會意一笑,忙接應道:“是啊,是啊,老爺,我看藝瓊說的沒錯,這么晚回去怕路上不安全,一會托禮善去江府傳個信兒,今晚呀,就讓未兒他們留下。”

  魏未開心的蹦了起來,鼓動著雙手:“好呀,好呀!魏未又可以睡自己的小床啦!”

  “這……會不會太給您們添麻煩?!?p>  這丫頭是開心了,可江辭卻樂呵不起來,有些怯怯的反駁道。

  特別是這個主意還是藝瓊那個女人提出的,準是要做些什么壞事,況且這魏府呀,能早離開一秒都是大幸,讓自己再待一晚,不要不要!絕對不要!

  “嗯!”

  魏慎語氣往上一揚,用最簡單的一個語氣詞就把江辭收拾的服服帖帖,他只得忙改口道:“那就麻煩岳父岳母大人了?!?p>  “都是一家人,談什么麻煩不麻煩,喜兒,快去,把小姐的屋子收拾收拾?!?p>  魏夫人連忙吩咐著身邊的貼身小丫鬟,臉上的喜色都快飛出了窗。

  看著這一屋子的“魑魅魍魎”,江辭欲哭無淚,還只得陪著他們笑臉,這笑的呀,可比哭難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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