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旋渦暗流
林姚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huì)和慕晴柔一塊逃命。
她們二人乘著夜色，一路疾走，終于逃了出來，生怕任溪流會(huì)從后面追來，一直沿著小路逃，路越走越窄，越走越偏，直到前面已經(jīng)無路可走。
“這是什么鬼地方？繞來繞去也出不去?！?p> 二人來到江岸邊，見到這滔滔江水是一浪拍著一浪，眼前漆黑一片。陰風(fēng)怒號，江水之中暗流湍急，轉(zhuǎn)起旋渦，如吃人的深淵巨口。
“這可如何是好？”
林姚顫聲道：“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
慕晴柔道：“我可不想再碰到任溪流了。如今只有碰碰運(yùn)氣，跳入江中，順江而下，總好過被他們捉到?！?p> 慕晴柔的語氣十分肯定，似乎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但她卻看到林姚卻有些猶豫。連忙道：“別猶豫了，快跳江吧?！?p> 林姚怔了怔，道：“跳江？難道就沒有別的路了嗎？”
慕晴柔道：“這里是海沙派的腹地，走別的路，他們很快就會(huì)追上來的。只有水路才是最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也最快能逃離這里。”
“別猶豫了，快點(diǎn)兒跳吧！”
林姚挽著慕晴柔的手臂，躲到她的身背后去，有些遲疑，平日里一向膽大的林姚，也有如此害怕的時(shí)候。
林姚撇了撇嘴巴，口中喃喃說道：“可是，可是我不會(huì)水?！?p> “哈！？你竟然不會(huì)水？”
慕晴柔眼睛睜大，十分驚訝地望著她。
林姚輕咬嘴唇，垂下頭去。
正在此時(shí)，忽見到身背后不遠(yuǎn)處，有火把燃起。
又聽到有人高聲叫嚷，似乎是海沙幫的追兵趕到。
“不行，再不快點(diǎn)，他們就要追上來了！”
要知道，逼迫一個(gè)不懂水性的人下水，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情。
慕晴柔見到林姚在岸邊猶豫不決，心急如焚，別無他法，只得趁其不備，抬起腿來，一腳將她踹了下去。
“咕咚”一聲，林姚被踹下水去，蕩起層層漣漪。
一個(gè)大浪撲來，形成一股旋渦暗流，將林姚卷入其中。
林姚高舉雙臂，奮力踩水，拼命掙扎，才撲騰兩下，就嗆了口水，干咳兩聲，剛要伸出頭來，大喊救命，就又被剛剛跳下水的慕晴柔按到了水里。
水面上立刻冒出了一連串兒大大小小的氣泡。
慕晴柔急忙說道：“別喊了，小心被她們發(fā)現(xiàn)的！”
林姚又嗆了好幾口水，無法呼吸，差點(diǎn)兒沒昏死過去，她死命抓住慕晴柔的手臂，就像握著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松手。
寒風(fēng)蕭瑟，江水冰冷，凍得兩個(gè)泡在水里的姑娘不由瑟瑟發(fā)抖。
慕晴柔雖然水性不錯(cuò)，但她也低估了這夜半寒涼，江水的溫度。
更低估了這江中洶涌澎湃，暗流涌動(dòng)。
江面霧氣彌漫，像是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很快就埋沒了二人的身影。
慕晴柔拉著林姚吃力的在江面游了一會(huì)兒，體力漸漸不支。好在這湖的水域沒有多大，在努力一把，也很快就能看到岸邊的燈火，希望的光亮。
離這不遠(yuǎn)，是個(gè)村落。
村落里必定有好心的老婆婆。
住一晚暖暖的姜湯。
林姚又在做美夢了。
最近她的腦袋里總能夠浮現(xiàn)出一些美好的幻想。
這豈非跟她經(jīng)常服用極樂荼蘼有莫大的關(guān)系。
經(jīng)過這大半夜的折騰，慕晴柔和林姚終于飄到了岸，疲軟無力的躺在江灘上。
她們就像兩條死魚在等待著第二天被烈日晾曬一樣。
平日里再貌美如花，再英姿颯爽，到了這個(gè)時(shí)候，卻什么也不想做，不想動(dòng)，只想靜靜的躺著。
“慕容家的大小姐，沒想到你也有今日?！?p> 林姚有氣無力，也不忘嘲笑幾句。
雖然這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
“你為什么，如此討厭任溪流呢？莫非……”
慕晴柔不再言語，眼眶潤濕，竟然嚶嚶抽泣起來。
林姚也知道，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似乎問了不該問的地方。
既愧疚又憐惜，拳頭緊握，心生怒意。
慕晴柔梨花帶雨，櫻唇微啟，述說起來。
“當(dāng)日，我喝醉了。暈暈乎乎的走在街上。后來不知怎的就昏倒了。當(dāng)我醒來的時(shí)候，自己就已經(jīng)在銀月樓中，躺在了床榻之上?！?p> “但是，我很確定，我的衣服，我的衣服被人動(dòng)過了......”
“我，我……我恐怕......”
說到這里，慕晴柔忽然哽咽，背過身去，掩面哭泣。
這些日子，這些事，這些話，一直被她藏在心底。
可她實(shí)在委屈，實(shí)在壓抑。
她每次都安慰自己，說服自己，不必在意，那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可直到今日又撞見了任溪流。
被這滾滾江水沖洗過后，她終于勇敢的說了出來，勇敢的去面對。
林姚聽了，也漸漸生出愧疚之意。
如此算來，慕晴柔也算第三次救過自己了。
第一次是在雙威鏢局，她在中間調(diào)和，也為自己說了不少好話。
李洛和慕晴柔，暗中潛伏在銀月樓，也是為了救自己。
此刻看到慕姑娘傷心難過，自己心中也有些過意不去。
女人最懂得女人的傷心之處，柔軟之地。
女人不但最愛為難女人，女人也最懂安慰女人。
林姚緩緩拉起慕晴柔的手臂，將她擁入懷中，順著后背，輕輕安撫。
往日的小仇小怨，煙消云散，一筆勾銷。
不久前還是劍拔弩張的冤家仇敵，轉(zhuǎn)眼就變成了如膠似漆的好姐妹。
月影朦朧，夜色凄迷。
二人一邊交心談天，一邊烤火烘衣。
“那任溪流，到底有沒有對你做什么？”
這個(gè)難以啟齒的問題，若是問得時(shí)機(jī)，語氣稍有不對，恐怕都令對方難以回答。
此刻，慕晴柔心扉敞開，面對林姚也就毫無顧忌。
慕晴柔道：“他若是真的玷污于我。我又有何面目活在這世上，有何面目去見慕容家的列祖列宗呢？”
林姚對慕晴柔忽然說出的這句話，只有一半贊同。只因在她心中，貞潔烈女，列祖列宗都是些騙人的鬼話而已。只因眼前的名望和威名才是真真切切的。
“可即便如此，我，我也已經(jīng)算是失身于他了?！?p> “就因?yàn)樗催^了你的……”
“即便我能過去這道坎兒，我未來的郎君也會(huì)介懷的。”
林姚心道，你想到倒是挺遠(yuǎn)，我管你未來的郎君是誰，只要不是我的李洛就行了。
“你說的那人，是水清淺吧?！?p> “可是，我看那個(gè)海沙派的小魔女，謝香浮對她卻有幾分意思。她們倆也算是青梅竹馬，不知道現(xiàn)如今是否還是情比金堅(jiān)?！?p> 林姚說罷，慕晴柔的臉上卻泛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謝香浮，哼，若是別人，我還有些擔(dān)憂。她恐怕還不及我呢?！?p> 林姚聞言，愣了一愣，言道：“此話怎講？”
慕晴柔本來差點(diǎn)脫口說出，可轉(zhuǎn)念又一想，自己實(shí)在不該把謝香浮的秘密告訴旁人。如此一來，就太不講信義了。
林姚隨即擺了擺手，笑道：“沒什么。我只是說，水清淺不會(huì)看上謝香浮那般市儈，精明又潑辣的女人的?！?p> “哦，原來如此?！?p> 慕晴柔道：“那你心中，還在想著李少俠吧?！?p> 林姚眼神一轉(zhuǎn)，道：“你說的是，哪個(gè)李少俠？”
慕晴柔道：“明知故問。其實(shí)你也不必介懷。我過去纏著他是為了求他找尋我的弟弟?，F(xiàn)在我也想開了。不必非要求著他，凡事都要靠自己，何況還有我的堂姐，也算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林姚聽了這話，暗中歡喜，雙眼一番道：“哼，我才懶得管他呢。他明知道我被困海沙幫內(nèi)，竟不前來相救！”
慕晴柔疑問道：“他怎會(huì)知道的呢？”
林姚道：“繁霜葉神通廣大，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怎會(huì)不知？他明明就沒把我放在心上。”
“其實(shí)，李少俠。他只是不善言辭，刀子嘴豆腐心……”
慕晴柔娓娓道來，將李洛與她的趣事說了一通。
林姚支肘托腮，聽得津津有味。
二人有說有笑，談天說地。
男人是女人聊天中永遠(yuǎn)繞不開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