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林姚雙目猛然睜開,面似冰霜,瞳如烈火,內息丹田有一股力量在迸發(fā)灼燒,霎時間,熱浪習習,蕩出層層真氣。
顧若成本背對著她,回眸見狀,也十分驚奇,他雖為風林閣主,涉足江湖已久,也從未見到過如此這般場景。
李洛卻心中有數(shù),他知道林姚又要卷土重來。
方才冰見真氣一散,體內灼毒立刻占據(jù)了她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
烈日灼心蠱,已經(jīng)完完全全控制了她的經(jīng)脈,控制了她的軀體,甚至于控制了她的心智。
林姚整個人都注滿了力量,蓄滿了真氣。
只見她皓腕一番,隨手一掌,再演絕技。
鳳舞驚鴻!掌風伴隨一陣熱浪翻涌而出。
顧若成提防不及,袍袖一檔,竟被擊穿了個窟窿。
只見林姚飛撲過來,五指微曲,化作爪狀,就要朝顧若成胸口戳去。
眼見顧先生有危險,李洛隨即發(fā)出一掌。
這一掌不輕不重,不偏不倚,正好打中林姚肩頭。
林姚悶哼一聲,身子順勢后仰,墜入溪水中去。
溪水清澈見底,卻是水流湍急。
再加之近日雨水充盈,附近河流水位暴漲,沖開河堤,匯入溪中。
林姚撲通一聲,掉落如水,不懂水性,只能任憑水流沖走。
林姚很快就被水浸濕了衣衫,渾身無力,勉強掙扎幾下,眼看著就要順水流漂到下游去。林姚伸長脖子,露出腦袋,嘶喊一聲。
“救……!”
“命”字還未說出口,一口水就嗆進了嘴里,緊接著就被湍急的水流沒過頭頂,轉眼就不見了蹤跡。
李洛見狀驚慌著急,一個魚躍跳下溪水中去。
一把剛要將林姚攬入懷中,卻又被激流沖散,雙腿一蹬,長臂一展,勉強攥住林姚的手腕,兩人一同被水流沖走,彎彎曲曲,兜兜轉轉。
眾人見到水勢很大,也不敢追擊。
眼睜睜望著二人消失在視線里。
此刻有太湖幫弟子,神色慌張,前來稟報。
“不……不……好了?!?p> 待到那這報信圓臉弟子氣喘勻實了,才終于說道:“火山寺的大隊人馬朝這邊殺過來了!幫內兄弟被他們這一突襲,死傷慘重?!?p> 高士齊聞言大為震驚,感嘆道:“此次行動十分隱秘,只有風林閣的人才知道。沒想到火山寺行動如此之快!我看一定就是那小丫頭通風報信,沿途留下了記號?!?p> 胡沙馳卻不緊不慢地說道:“休要慌張!有顧先生和周大俠在此坐鎮(zhèn),還怕他們不成?”
周元彪道:“不知夢白兄是否也陷入了困局之中呢?”
那圓臉弟子道:“恐怕是了。我來的時候。正巧夢到了趙大俠的弟子門生,姓湯。他說與其師走散了?!?p> “這次火山寺為了追捕葛大先生,幾乎是傾巢出動,征調了蘇州,揚州,鎮(zhèn)江幾乎所有的精銳力量!不可小覷?!?p> 葛成賢聽到這里,愧疚連連,嘆了口氣道:“我葛某人何德何能,讓各路英雄舍命相救。”
顧若成道:“葛兄你素來行俠仗義,抱打不平,為百姓請命,是吾輩楷模。若是朝廷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捉你,我顧某人倒真的去要討個說法了!”
顧若成一番言辭,慷慨激昂,擲地有聲。
眾人歡欣鼓舞,深表贊同。
不遠處的樹林中,傳出了陣陣廝殺聲和馬蹄響動。
危機恐怕就在眼前。
......
......
落日熔金,夜色已臨。
血色的夕陽染紅的叢林。
樹林之中傳來人喊馬嘶之聲。
火山寺人馬已經(jīng)將這里團團圍住。
不久前,金陵四落回去稟報,古德安一聽到消息,便親臨此處。
古德安道:“顧先生,沒想到你會親自出面。葛成賢果然是好大的面子啊?!?p> 顧若成道:“今日,顧某若不能保全葛大先生的安危,還有何面目立足于江湖之上呢?”
古德安道:“顧先生,自古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心系天下百姓。自然知道利弊權衡。如今朝廷要拿葛成賢,自由朝廷的道理。你又何必橫插一杠?自毀仕途前程呢?”
顧若成沉吟半晌,久久未有回應,才擺了擺手道。
“葉,葉大人是何意思?”
“拿!”
……
……
溪流盡頭,是個瀑布。
不算高也不算矮,不算陡峭也不算險峻,掉下去縱然是摔不死,卻也能淹著。
李洛張開臂膀,拼命游了幾下,將林姚從溪水中撈起,拉到岸邊。
探了下鼻息,還有微弱呼氣,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林姚躺在溪水邊,嘴唇發(fā)紫,身子不住地瑟瑟抖動,雙眸黯淡無神,半睜半閉,不知是絕望還是恐懼,又或許是被李洛方才的一擊打得心碎,如此而已。
李洛將林姚放平躺下,在小肚按壓,腹中之水從口中嘔出,這才終于緩過來些。
又過了好一會兒,林姚才漸漸睜開雙眼。
此刻,暮色已臨,夜色凄迷,林姚眼前是一堆燃起的篝火。
溫暖柔和的火光照亮了她微微泛紅的臉頰。
篝火旁還有兩根粗枝樹杈,上面掛著幾件衣裳,竟瞧著分外眼熟。
衣裳旁邊居然還有兩條十分肥美冒著縷縷濃煙的烤魚,發(fā)出陣陣焦香,惹得人口水直流。
林姚雙眼微微瞇起,定睛細瞧。
這不是我的衣裳么?怎么會在這里?
忽覺得自己身上涼颼颼的,低頭望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只裹著一間雪白的內襯中衣。
“你醒了?”
李洛沖她展顏一笑。
“李洛!你!你又對我做了什么?為什么要……”
林姚臉上不由泛起嬌嗔怒色,跳腳站起。
李洛一邊擺弄著篝火,一邊淡淡說道:“你的衣服都已經(jīng)濕透了,若是不烘干衣服,可是會著涼的?!?p> 他俊秀的臉龐,沉靜眼神,溫柔的笑意,關切的語氣,漸漸讓林姚消了心頭的怒意,也讓那難以生起氣來。
林姚太手指著自己的,道:“哼,我會著涼。我只覺得渾身燥熱無比呢?!?p> 李洛道:“哦,我差點忘了。你身上還有灼毒未解呢。我早就勸你不要再如此不顧性命的招數(shù)了,可你總是不聽?!?p> 林姚口中已然不依不饒,嗔怒道:“李洛,我真是對你很失望,卻又恨不起。若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墒悄悖譃楹我獙⑽揖绕??”
李洛卻不急不躁的說道:“這當然是因你而起,不過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我們倆若不是雙雙墜入這湍急的溪流之中,又被沖到這潭底,恐怕現(xiàn)在還在上頭與他們激戰(zhàn)呢!”
林姚雙眼一番,撇了撇嘴巴說道:“少在這里強詞奪理了,你既然忠心護主!干嘛不一掌將我拍死呢?”
李洛道:“如沐春風,星火神功!你功力深厚,如此厲害,我怎么能輕易拍的死你呢?難道像拍一只蚊子一樣么?”
李洛盯著林姚的臉蛋兒,忽然一巴掌就要拍了過去,卻驟然挺住。
“你!你做什么?”
一只蚊子嗡嗡飛過,不見了。
李洛道:“我看你火氣的確很重!濕氣也很重,不過我有法子,讓你身上的灼熱之氣排出去一些?!?p> 林姚雙頰微微泛起羞紅,道:“瀉火,什么?”
“拔火罐兒?!?p> 林姚聞言,腦海之中驟然浮現(xiàn)出不可描述的場景。
自己光膀赤背趴在床上,李洛在一旁將一個個著火冒煙的瓷罐兒扣在自己的背上。
只是想想就覺得后背發(fā)涼,心中發(fā)慌,咧著嘴巴,尷尬的笑了兩聲。
低聲嘟囔著:“這法子,聽起來還不如泡藥浴更好些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