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燒刀血沁
水清淺還在這里靜靜地等著。
這間酒鋪里,赫然走進來一個人,一個戴著斗笠的人。
他剛剛進門就扯著有些嘶啞的嗓子叫嚷著:“小二,給我來一壺?zé)蹲?!?p> 燒刀子這種烈酒,原本是產(chǎn)于關(guān)外遼東地區(qū),味濃烈,喝下去后喉嚨似火燒,如刀割,故而得名。關(guān)外的大俠,常常喜愛喝這種酒。
店小二愁眉不展,連連賠笑道:“客官,我們這兒沒有燒刀子酒。只有黃酒,狀元紅、女兒紅,蘇州的同里紅,還有紹興的陳年花雕。您看行么?”
斗笠人威風(fēng)凜凜的仰過頭去,放聲大笑起來,斗笠簡直都要給笑掉了。
“哈~哈~哈,這樣的也能叫做酒?簡直與紅糖水一樣,真是笑死人了!”
斗笠人笑聲頓住,怒喝一聲道:“老子只喜歡喝烈酒,懂么?”
小二面露難色,連連擺手道:“可是,這燒酒,我們小店確實是沒有啊,恐怕江南一帶也很少能夠見到?!?p> 斗笠人道:“本來是可以有的,從關(guān)外運過來不就有了?”
小二喃喃道:“這,這?!?p> 見到這個蠻不講理的斗笠人,與店小二糾纏不休,水清淺忍不住說話了。
“前輩,何必為了一壺酒水為難店家?”
長夜未盡。
斗笠人手中的刀似乎冒著火焰。是赤色的,被鮮血染紅的赤色。
這柄刀已然出現(xiàn)在了水清淺的面前,如一團火焰朝他逼近。
水清淺的手,下意識的緊握著手中的水紋劍,似乎隨時準(zhǔn)備出手接招。
斗笠人厲聲道:“我方才說過了。燒刀子本來已經(jīng)從關(guān)外千里迢迢運到了江南??墒?,只因為當(dāng)?shù)厝瞬幌矚g喝,就無法傳到千家萬戶。只因為有人不讓運輸,也就無法順利打開銷路?!?p> 水清淺道:“前輩所指的莫非是。碧水山莊?”
“不錯!”
水清淺緩緩站起身來,雙手抱拳,恭聲道:“這位大俠,莫非就關(guān)外人稱‘淬火流云刀’的霍燒苗,霍大俠?!?p> 斗笠人聽聞徐徐轉(zhuǎn)身,終于將頭上的斗笠卸下,干枯如草的頭發(fā)似乎被火燒焦了一般,同樣干枯瘦削的的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依稀可見,無論從什么角度看,他都是一個兇神惡煞的莽漢。
水清淺面如冠玉的臉龐與之相比,簡直如細膩的綢緞一般,光彩照人。
他雙眼瞇成一線,冷冷望著水清淺,沉聲說道:“年輕人,好眼力??磥砟氵€算有些見識。那你可知道,我為何會得此稱號?”
水清淺淡淡搖了搖頭,他并非是完全不知道,可他大概是不想說。因為他知道此人兇殘成性,殺人如麻,是個不好惹的狠角色。
霍燒苗舉著手中這柄刀,傲然說道:“你可看清我手中這柄刀了?”
水清淺怔了怔,眼神微動,默然不語。
霍燒苗得意道:“這鐵片大刀,若是泛暗紅之色。無非就是兩種情況,一種是生銹了,暗紅色的鐵銹。還有一種情況,你知道么?”
水清淺秀眉微蹙,神情漠然的搖了搖頭。
霍燒苗面色一沉,陰惻惻笑道:“是血,血沁?
水清淺愕然道:“血沁?我只聽過玉石會有血沁?莫非兵刃也會有這樣的講究?”
霍燒苗淺笑道:“殺的人多了,沾染的血厚了,自然就會有血沁?!?p> 水清淺瞪大了眼睛,無言以對,只是驚嘆的脫口說出一個字。
“這?”
霍燒苗冷冷笑道:“你還不明白?”
水清淺畢竟還是年輕,不懂得霍燒苗的兇殘之語。
霍燒苗咯咯笑道:“果然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年,不,或許只是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p> 他轉(zhuǎn)念又緩緩說道:“我這把大刀,現(xiàn)在重十八斤三兩。原來這柄刀,卻不到十七斤。
水清淺道:“是鐵銹?刀,如果生了銹,刀刃被腐蝕了,應(yīng)該會變得輕些才對。所以……所以,這柄刀變重了一斤多,難道是因為?”
霍燒苗傲然笑道:“不錯,是血,血沁。而且,之所以稱之為血沁,就說明血已經(jīng)沁入刀鋒之中,清水已然是洗不掉了?!?p> 水清淺不由感嘆,好重的殺孽。他手中的水紋劍,雖然鋒利無比,吹毛斷發(fā),可既然是兵刃,總難免沾染到別人的血跡。
水清淺卻又是個極愛干凈的富家子弟,怎會容許自己心愛的寶劍有半點血污?
必定會在流水中不停地沖刷,又不停地擦拭,來來回回數(shù)次,直到光亮如初,如鏡反影才肯罷休。
這柄水紋劍,不知道已經(jīng)在碧水之中浸泡沖刷了多少次。仿佛這劍刃上的水波紋路,就像是在水波中泡出來似的,渾然天成,與劍鋒融為一體。
水清淺愣了半晌,卻聽到霍燒苗又冷冷說道:“這刀上,最新沾著的人的血,好像是碧水山莊的?!?p> 水清淺聽聞不由眼神一閃,透出一絲機敏警覺之色。
“他叫做,水……”
“水華?”
水清淺問道:“你說,你殺了水華?”
霍燒苗一臉不屑的淡淡說道:“哦,原來那臭小子叫水華?我只知道他的功夫水的很,根本抵擋不住我三招。”
水清淺道:“前輩,我們無冤無仇。不知你為何要如此?”
水紋劍驟然出鞘,劍光一閃,碧波蕩漾,和那柄十七八斤的闊口大鐵刀,互相擊打纏斗在了一起。
霍燒苗忽倏然發(fā)力格擋,這一招剛猛沉穩(wěn),勢大力沉,一瞬間就把水清淺頂?shù)娘w了出去,退了兩三丈。
他的額角滲出一絲冷漢,因為一個身著粗布麻服的彪形大漢,卻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他的身后,倏地閃電般出手,驟然之間,一掌擊出!
水清淺翻身錯步,迅速躲閃,回首橫抹一劍,寒光閃動,卻已有三柄利刃抵住了水清淺的劍鋒!仔細一瞧,那并不是三把尖刀,而是一只寒光閃閃的鐵爪!
“閣下,莫非是?鐵爪蒼鷹?烏克圖?”
只見那人閉口不答,只是陰惻惻一笑,嘴角勾起一抹略帶詭譎的笑意。
水清淺稍稍分神,霍燒苗一把大刀就又劈過來。水清淺飄身一閃,避開刀鋒,身旁的桌子就被打的粉粉碎,似乎不是被劈開的,而是硬生生被震碎的。
水清淺頓時倒抽一口涼氣,不由冷汗直冒,暗念道,這是多么強大的勁力,若不是方才及時閃躲,此刻我恐怕已與這木桌一般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