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顧影自憐
林姚低眉淺笑道:“齊姑娘,下局還未開始,莫非你就已經(jīng)等不急了。這衣服要一件一件脫?!?p> 林姚知道今日這臺上必定有一人,最后會被脫得赤條條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羞愧不已,那人絕不能是自己,但也不敢絲毫懈怠,可此面對眼前的齊姑娘,又覺得有些可憐,漸漸生出了惻隱之心。
因為她不想用別人的貞潔來換取自己的清白,且自己舞弊在先,偷奸?;?,實在有些勝之不武。
最該死的就是這銀月樓和臺底下的那些嫖客看官,真是用劍砍殺百次千次都不解恨。她心中早已暗下決心,若是到了最后一刻還未有轉(zhuǎn)機,她就拼死使出內(nèi)力,將他們?nèi)繑烂谧约赫葡拢缓笤偃ζ此罌_殺出去。
想到此處,她心中不禁覺得有些悲涼凄傷,又有些猶豫。可是比劍決斗就是這樣,容不得有一絲遲疑。內(nèi)心中稍稍有波瀾不驚,便會方寸大亂,只有心如止水,才能一心求勝。
此刻林姚心中有了雜念,自然接不住齊夢秋的背水一戰(zhàn)的反戈一擊。
齊夢秋已然被林姚逼入了絕境,只因她再輸兩場,可就真的無面目再活下去了,她早已抱著決死之心。
齊夢秋漸漸看透了林姚方才劍招,因為林姚的劍法雖然詭譎,但耍來耍去也就是那幾式。劍招一破,她的劍法突轉(zhuǎn)凌厲,劍鋒中隱隱藏著煞氣。
見到林姚節(jié)節(jié)敗退,齊夢秋信心更是大增,攻勢更為迅猛,“刷刷刷”一連刺出三劍,已讓林姚難以招架。倏然間又凌空躍起,自上而下橫抹豎劈,劍法輕盈飄逸,果真是宛若風(fēng)吹落葉一般,瀟瀟而下。
林姚手中的劍只是虛握著,面對這密不透風(fēng),驟風(fēng)暴雨一般的快劍,陡然之間懸腕轉(zhuǎn)了半圈兒,暗運氣息,又不讓對方察覺,分寸火候?qū)嶋y把握,劍又揮舞半空,稍一用暗勁,劍鋒一震,木劍居然斷成了兩截兒。
這柄榆木劍的質(zhì)地本就十分堅硬,又怎會受得住林姚真氣貫入后的劇烈震顫。齊夢秋一不做二不休,不會給林姚反抗的機會,劍招急出,飛掠而起,劍尖已經(jīng)抵住了林姚的咽喉。
桃灼灼立判齊夢秋勝出。
米思思獰笑著緩步走來,正當(dāng)她手撕開林姚的衣衫領(lǐng)口之時,林姚手中卻早已暗暗運氣。
她已經(jīng)受夠了忍受這般折辱,在這高臺子上被當(dāng)猴戲耍??墒?,她又改先攻誰呢?米思思,桃灼灼?是四周手執(zhí)利刃的那些奴仆護(hù)衛(wèi),又或是該隨時提防著潛伏在人群中的高手?
林姚的手頓住了,眸光淡淡的轉(zhuǎn)向米思思。
“我,棄權(quán)。我不比了,可以么?”
米思思眼神一閃,尖聲笑道:“可以!”
拂袖向臺下一揮,接著又道:“只要在座的這些大爺,有誰看中了你,你就可以跟他回去了。”
林姚眼神一轉(zhuǎn),怔了正道:“是么?”
人群之中果然有一人猛然站起身來,手中握著一張銀票,難掩興奮之色,高聲喝道:“這.....這飛羽劍姑娘,老子要了,哈哈哈!”
又有人站起來,一臉憤恨中又略帶些激動,道:“這飛羽劍與我也曾有些過節(jié),老子也早想教訓(xùn)一下這個小娘們兒了,你們休要跟我爭!”
接二連三又有幾個人站起來,他們個個都是一眼看上去義正言辭,兩眼看上去義憤填膺,在瞧上兩眼,卻難掩心底的齷齪與骯臟,淫邪與放蕩。
“那你出多少錢。”
“我出一千兩!”
“我出兩千兩!”
臺下數(shù)十人,竟?fàn)幥翱趾蟮母偁幤饋怼?p> 當(dāng)林姚聽到自己和這金錢數(shù)字掛起鉤來,心下莫名泛起一絲波瀾。又思忖片刻,這才咂摸過味兒來。
這些人競價之人恐怕多半都與秦姐姐有什么仇怨,至少是被戲弄過,對這飛羽劍想必也是恨之入骨。
如今一招發(fā)達(dá)了,又豈能錯過這等機會來報復(fù)一下。不過這手段也太過骯臟齷齪,簡直比起烏脫幫謀財害命,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怪不得這幾日,自己在銀月樓中無人打擾,甚是悠閑。原來銀月樓的人一直在招攬與飛羽劍秦?zé)o艷,木葉蕭蕭劍齊夢秋有過冤仇的人。
心中暗喜道,你們就爭搶便是,反正誰出價最高,誰就要先死翹翹了。
沒成想,最后卻被一個胖子拔得了頭籌。只見那人身材肥圓,臉盤碩大。就連扣在臉上的面罩,都要被撐開脫落了。
不知是哪家的財主,有幾個臭錢來此處尋開心,找刺激,確切來說應(yīng)該是找死!
只因沒多久他就要死在林姚冰見寒云掌鋒之下。
這里人多,不便動手,林姚早就打算等與他獨處之時,再伺機逃走。林姚被幾個侍衛(wèi)押解著回了房間。
桃灼灼吩咐兩個丫鬟道:”把這個林姑娘給我洗干凈了,送到那位客官房里去!”
林姚此刻被押了出去,先是被帶到廂房中沐浴更衣,然后又梳妝打扮一番。
林姚自從淪落青樓之后,實在不知為何每日要洗這么多的澡,她平日里跑江湖三天三夜不洗臉都是常有的事,而如今到了這里一日卻要沐浴三次,極為不適應(yīng)。
……
……
一支碧玉簪,懸于如瀑青絲前。
兩朵紫金釵,別在若云鬢角間。
一雙皓白柔腕,十根纖纖玉指。
如瀑柔云絲發(fā),若柳細(xì)彎秀眉。
妝臺旁搔首弄姿,千般嬌媚盡顯。
銅鏡前顧影自憐,萬種風(fēng)情橫生。
眸底一翦秋水瀲滟,唇畔兩朵花開嫣然。
濃厚的胭脂水粉在她臉上涂了又涂,抹了又抹。
林姚對著銅鏡望去,簡直都要不認(rèn)識自己了。這濃厚的妝容簡直就像一張脂粉面具嚴(yán)絲合縫的扣在自己臉上,比起易容之術(shù)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也罷,既是如此丟臉的事情,還是顧及些顏面的好。
林姚或許可以立時逃走,但又決意留下來。只因方才千般折辱,一身怨氣自是無處散發(fā),早已是氣血翻騰怒不可遏,胸膛起起伏伏。
即便濃妝艷抹的腮紅也遮不住鐵青的面色,一雙眸子惡狠狠地閃著幽光,只想把人撕裂剁碎大卸八塊。她坐在床榻之上,一雙小手緊攥成拳。靜靜地等著那個胖子。
或許過不了多久,那來人就會變成一個名副其實的死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