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正經(jīng)人誰賣破爛。師傅,你威脅不了一個意志堅定、節(jié)操滿滿的正經(jīng)人!你的徒兒立志做一個一心向道、不落凡俗的出家人?!?p> 帶著毋庸置疑的堅定語氣,默默敲擊一下手機(jī)。
安亦夏的臉上掛上了“神圣”的白光,純凈墨黑的眸子里倒映著手機(jī)后置的璀璨“星辰”。
“三菜一湯配翡翠白玉湯?!?p> “手機(jī)一點,騎手大能隨叫隨到。雕蟲小技,餓不死新時代青年!”
“你可以試試?!?p> “試試就試試。”
“沃特?無法配送?!”
觀眾朋友們,想知道什么是川劇變臉?請關(guān)注“磚家”安亦夏個人臉譜獨秀會??瓤?,換臺、換臺!
“徒兒,你是想知道生命的意義嗎?你是想領(lǐng)悟道家的真諦嗎?你是想了解浩如煙海的經(jīng)書野史嗎?你是想徜徉在知識的海洋里嗎?”
“無知是一種遺憾,既然徒兒一心向道。為師也就不再推三阻四。你不必去賣那些繁復(fù)無聊的雜貨了,師傅允許你一直停留在書香寧靜中?!?p> “真是好學(xué)若渴,好徒兒去誦經(jīng)抄典吧。一天十萬字的心得感悟會是你享受記錄成長的必需品。去吧去吧,師傅為你精心準(zhǔn)備好三菜一湯?!?p> “好好感悟吧,一心向道的好徒兒,為師果然沒有看錯人!”
以瞬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取走安亦夏手上那擾徒意志、“罪惡根源”的手機(jī)。老道雙眼一閉不住點頭,帶著“欣慰”滿意的笑容就欲轉(zhuǎn)身離去。
“師傅,你認(rèn)真的?”
“為師一言九鼎!”
“抄經(jīng)誦典,十萬字?”
“一心向道,享受精神的愉悅?!?p> “。。。我要回家!”
“隨意,如果你認(rèn)識回去的路?!?p> 對于撂挑子不干、滿地打滾的徒弟,老道表現(xiàn)的從容不迫。一本正經(jīng)的語氣里透著明顯的調(diào)笑戲謔。
“你這是壓迫童工,非法壓榨勞動力!”
看著頭也不回、不為所動的老道,安亦夏決定抗?fàn)幍降祝?p> 抄經(jīng)書啃菜梗?不可能!
“師傅!師傅等等我!這些百年不遇的寶貝去哪兒賣?”
“徒兒,我們是正經(jīng)人,不做坑蒙拐騙的勾當(dāng)。”
“這能是坑蒙拐騙?明明是渡人苦海!看看這嚴(yán)謹(jǐn)不凡的紋路,這張安胎符絕對出自不世高人手筆。看看這光華內(nèi)斂的舍利,一定是出自道家高僧哦呸!高道!”
“徒兒,無知是惡,一心向道!”
“師傅,知識與我不過紙上談兵。我道家真正的兼濟(jì)眾生當(dāng)是入世修行。出家不入世渡人,不如回家賣紅薯?!?p> “別走啊,等等我啊師傅!”
........
雜草叢生的山道上,一大一小兩道黑影龜速前進(jìn)。
“呼呼,師傅你知道一方有難后面接的啥不?還有那什么為樂是快樂之本不?”
背著小山一樣沉重的大包,胸口頂著塊盤子大,反射著刺眼陽光的黃銅八卦鏡。安亦夏漲紅著臉、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一方有難,八方點贊。看戲為樂是快樂之本?!?p> “。。。Can you help me?”
“NO, thanks”
看著前面那悠悠然的老頭,安亦夏偷偷揚(yáng)起了沙包大“正義”的鐵拳。
“放心徒兒,不過二十分鐘路程而已?!?p> “呵呵。放心師傅,等徒兒哪天給你腰上裝個發(fā)動機(jī)、插上對飛機(jī)翼,一定讓你感受下二十分鐘的快樂?!?p> “是嗎?為師拭目以待?!?p> ........
二十分鐘后,看著眼前那人潮涌動的繁華街道,滿頭大汗的安亦夏一臉平靜、磨牙嚯嚯。
“師傅。”
看著那眼神里透著壓抑“開心”、“驚喜”的合不攏嘴的好徒兒,邋遢老道淡定的一聳肩。
“怎么了徒兒,這不剛剛好二十分鐘嘛?!?p> “十八個小時!那天你整整帶我繞了十八個小時!”
“什么?你說什么?這里信號不好聽不見啊,待會兒再聊啊。好好干,晚上我來接你!”
看著那放下額前劉海、嘴角上揚(yáng),已經(jīng)隱隱有了黑化趨勢的安亦夏。老道撓撓頭,帶著一臉迷糊茫然,緩緩踱步入人群。
“呵呵,賊老頭你別走,納命來!”
一聲陰惻惻的笑聲,引得周圍路人紛紛側(cè)目而視這背著大包,手里舉著塊八卦鏡,狂奔向人群的詭異少年。
“老家伙溜得真快!看什么看,被我那盛世美顏帥的無法自拔了?”
“咦~嘁,神經(jīng)?。 ?p> “誒,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p> 抬頭四十五度,一臉憂郁的微微搖頭嘆息......
頂著異樣的目光,安亦夏大大咧咧的游走地攤街上。
反正這里又沒人認(rèn)識他,反正這張帥臉剛剛都已經(jīng)丟光了額,不人人皆知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現(xiàn)在無所畏懼。
“對,那邊的小子說的就是你!想要帥哥哥的照妖鏡?來來,想摸摸不?不可能!”
安亦夏沖著旁邊盯著自己一臉好奇的小朋友晃了晃手上的八卦鏡,性格極度惡劣。
“哇~怪蜀黍!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剛剛還堂而皇之的當(dāng)街追打老人,現(xiàn)在又明目張膽的欺負(fù)小朋友,呸!”旁觀路人指指點點。
“咳咳。”安亦夏尷尬一笑,扛起大包落荒而逃......
一番尋找后,安亦夏終于在步行街尾好不容易的找到個空的鋪位,卻在個無人問津的拐角。
解開大包放在青石板鋪就的平地上,頓時一大堆散發(fā)著“珠光寶氣”的“寶貝”散落在地。
想了想,安亦夏覺得既然要賣東西總得要先有個宣傳招牌。雖然內(nèi)心極度不情愿賣這些破爛,但他“一諾五毛”的性格不允許他隨意敷衍了事。
既然要賣,就要賣的漂亮。
怎么吸引顧客絕對是門學(xué)問。他一個正經(jīng)人不屑于使用打著蠅頭小利名頭的小伎倆??用晒镇_我呸一不小心吐露心聲了,別出心裁的廣告才是營銷的核心。
“誒,麻煩。要是我手機(jī)錢包還在,這些破爛我直接全包了?!?p> “無情啊,賊老頭!”
..........
在光滑的石板上鋪平白紙,從褲兜里掏出筆趴在地上?!褒堬w鳳舞”的筆法配上這唰唰唰的高級音效彰顯著這份手寫廣告的不凡!
“抵制不良買賣,拒絕盜版符隸;
注意自我鑒別,謹(jǐn)防上當(dāng)受騙;
適度高價才真,沉迷便宜傷身;
合理安排錢包,享受健康生活?!兜朗抠I賣防盜版守則》”
“漂亮!果然不一樣!這可比那些江南皮革廠倒閉了,什么降價清倉大甩賣,全場統(tǒng)統(tǒng)5折拋售強(qiáng)多了!”
仔細(xì)打量著剛剛出爐的“曠世杰作”,安亦夏摸著下巴滿意的點點頭。
爬起身,掛起白紙。
“我去,老頭這記號筆假的吧,居然墨跡未干!”
看著烏漆嘛黑的爪子,安亦夏內(nèi)心再度刷新了對于那個無良老頭信譽(yù)的認(rèn)識。
“我是一個賣貨郎,賣貨本領(lǐng)強(qiáng)。我要把我的小破爛吹得很精彩啊呸!這怎么可能是破爛,明明是百年不遇的絕世珍寶!”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拉著嗓子,放下帥臉。安亦夏開始了自己為“普渡眾生”而進(jìn)行的“真誠”交易。
“別別走啊大兄弟、小姐姐!雖然它們看上去平平無奇。但真正的寶貝總是這么樸實無華!”
“什么?!你說我編的比三歲小孩還明顯。怎么可能!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我可是正兒八經(jīng)帶發(fā)修行的出家人!會騙你這一個兩個子兒!”
“誒誒誒!我真不是神經(jīng)兮兮溜出安定醫(yī)院的不正常人類!哥哥,別走!買件破爛我去,寶貝吧!不要九九八,只要二十八!可憐可憐揭不開鍋的我吧嚶嚶嚶?!?p> “歐好!先生,您是要這塊送子符,還是這安胎符?”
“你沒有對象,單身貴族?沒關(guān)系,你可以自己用,這安胎符吧。等一下,別走啊,要不你來張滋陰符,壯陽補(bǔ)腎的龍馬精神符?”
......
愁眉苦臉的看著那原封不動的“寶貝”,又看了看旁邊人來人往、排隊擁擠的燒雞流動攤。
“老板老板,來只燒雞778!”
“老板,今兒個生意不錯啊,給我來點......”
“朋友,羨慕不?”
一道賤兮兮的聲音在安亦夏耳畔回響,安亦夏轉(zhuǎn)身看了看來人。
“朋友,生意兒不咋樣啊?!?p> 賊頭鼠臉、滿臉麻子的坡腳小矮子,口水還沒斷就不說了,還長著對東張西望的斗雞眼兒。一看就不是啥正經(jīng)人。我安某人堂堂一個“名聲在外”的正人君子、“萬眾敬仰”的道德楷模不屑和你說話!
“朋友,你這些東西我全包了!”
“朋友?朋友!”
“哎哎哎,好兄弟,不好意思啊,說實話,一見到你,我就被你這高大威猛、英俊瀟灑的氣質(zhì)長相給吸引的走神了?!?p> 安亦夏看了看“好兄弟”那鼓鼓囊囊的挎包,和一身雖然一眼看上去好似地攤貨的范思哲私人定制西裝。頓時被這和藹可親、慧眼識珠看似“冤大頭”的“好兄弟”的談吐不凡、低調(diào)有內(nèi)涵(的錢包)所打動。
“誒,從小到大你們都說我長得帥,真的難為情啊。朋友,不瞞你說,每天照鏡子,我都會深深沉醉在我這深邃憂傷的眼神中?!?p> “好兄弟”搖搖頭,帶著深深的無奈。沖安亦夏眨了眨綠豆大的的眼睛,還順帶著跳了段“深邃憂傷”的眉毛舞。
“噗~果然不凡!好兄弟,我們這里只支持現(xiàn)金支付,包場就打十一折!”
“十一折?!”
“對十一折,對了偷偷附贈你這個難搞到的好東西。千萬別傳出去,自己一個人在家偷偷看看就好!”
安亦夏壓低嗓子,一臉神秘兮兮的從屁股下面掏出了一塊被紅布包裹的,四四方方的“贈品”。
“好兄弟”眼睛一亮,偷偷湊近安亦夏,小心翼翼的帶著一臉嚴(yán)肅的接過。
“兄弟,這是哪國的好東西?島國的還是韓國歐美的?”
“廢話,這肯定都是國產(chǎn)的!我們可是自產(chǎn)自銷,質(zhì)量有保障!”
“什么?!國產(chǎn)的你們自產(chǎn)自銷?!”“好兄弟”一臉震驚。
“不然嘞,這是我和我?guī)煾狄黄鹋??!?p> 安亦夏翻個白眼,看不見地上這堆“寶貝”,這么明顯的道家“精品”居然不認(rèn)識。雖然這包的所謂百年桃木門符是那無良老頭給自己的,但也可以說是自己弄得。畢竟好歹自己也帶著它“翻山越嶺”、同甘共苦過。
“女師傅?”
“不,一個死老頭。這都是以他為主制作的?!?p> “朋友,厲害厲害。多少錢我包了?!?p> “好兄弟”眼神詭異,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安亦夏。而后豎起大拇指,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敬畏。
“原價一共9999元,打折后10998.9元。抹個零頭,你就給個11000塊吧。我就不占你便宜了?!?p> 安亦夏一本正經(jīng)的掰掰指頭,“好兄弟”飛速的從挎包里掏出紅票子,收拾起地上的“寶貝”。轉(zhuǎn)身飛速離去,仿佛背后是什么洪水野獸。
“朋友,聽哥一句勸,你還年輕,好好努力工作,不要再做這一行了?!?p> “好兄弟”頭也不回的走了,只丟下一句好奇的疑惑和“真心實意”的勸導(dǎo)。
“什么意思?”
我與世界沫歡
污了污了,我承認(rèn)我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