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10.1一更)
天已經(jīng)黑了,沈清竹才從自家院子里出來,去了隔壁。
綿億的眼睛始終同時看著她和江恒,沈清竹實(shí)在脫不了身,終于等孩子睡著了,才能過來問問情況。
沈清竹去敲隔壁的門,玉書來開門時還有些意外,畢竟沈清竹很少這么晚還過來。
“師叔在屋里,嬸子等會,我去喊一聲?!?p> 畢竟都晚了,難免屋里衣衫不整。
“不用,我是來找你的?!鄙蚯逯襁M(jìn)了院子,“今天可有誰來過?”
“并未有人上門?!庇駮貞浟艘幌?,任何又有些猶豫,“張姑娘來過一次,只是她并沒有進(jìn)來,我也與她把話說清楚了?!?p> 張秀來過?
沈清竹面色不變,只是心里已經(jīng)有了懷疑。
“除此之外呢?”
“并沒有?!庇駮鴵u頭,“是綿億還沒好嗎?”
吃飯的時候玉書看綿億的狀態(tài)好了很多,便以為孩子小忘性大,那會就沒事了。
“沒什么,只是他膽子不小,突然被嚇到,我怕是村里有人做了什么?!鄙蚯逯癫⑽磫沃笍埿?,只泛泛的說,“你也知道的,我在村里不大好?!?p> 玉書師叔侄與她走得近,他出去的時候自然也聽到過風(fēng)言風(fēng)語,只是比起從未了解的宋蓮花的往事,他直面的是沈清竹。
靈醫(yī)谷是半隔絕的地方,玉書在靈醫(yī)谷長大,心思要較之外面的人更純良一些。他見到的沈清竹是令他尊敬的長輩,他帶的綿億是懂事可愛的師弟,根本不是村民們說的蕩婦和野種。
“嬸子別聽他們亂說,師叔說過謠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p> 沈清竹不禁想笑這孩子真是單純,卻忍不住對玉書生出喜愛之心。
相處這么久,這個大侄子早就不是表面和稱呼上的情誼了。
只是玉書這句“謠言止于智者”點(diǎn)醒了她。
宋蓮花固然是不干凈的,可她真的是完全符合村民們的形容嗎,真是有些與她有染的人,是真的還是謠傳?
江恒與宋蓮花沒有感情,對她的了解更多手村民的形容,其中固然是有真的,但含金量有多少?
說到底,宋蓮花究竟為何墮落成這樣他們還沒有弄清楚。
玉書一句話引起沈清竹心思繞了幾圈,臉上卻沒顯出半點(diǎn),只溫和的跟他道別。
“我知道,你也別跟村民起爭執(zhí)。”
互道了晚安,沈清竹才回去,那邊江恒還等著。
“如果不是綿億自己鼓搗出什么,就是張秀說了什么嚇唬他?!?p> 綿億如果跑遠(yuǎn)了會跟大人打招呼,那么就是是被東西嚇到,也無非就是這兩個院子。兩個院子沒什么大不了的東西,就算是被嚇到也是小孩子的心思,睡醒就忘。
但如果不是被東西嚇到,而是被張秀嚇到……
“明天看看孩子的情況,囑咐他離張秀遠(yuǎn)一點(diǎn)?!苯惆参可蚯逯瘢昂芡砹?,休息吧?!?p> 沈清竹沒拒絕,洗漱過后熄了燈,然后躺在炕上。
綿億下意識的往她這邊滾。
“江恒,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打招呼?!?p> “什么事?”
“如果張秀對綿億做了什么,我手段不會太好看。”沈清竹頓了一下再補(bǔ)充,“我可不是什么好人?!?p> 在沈清竹的視角,江恒是個忠君愛國的正義之士,有些時候這樣的人會有一種堅(jiān)持。
這樣的堅(jiān)持在她看來是一種天真,可她不能強(qiáng)行改變江恒。
“如果真的這樣,我來?!苯闳ノ丈蚯逯竦氖?,“清兒,我也不是好人?!?p> 他忠君愛國不假,卻也是手染無數(shù)鮮血之人,他護(hù)的是這個國家的土地和無辜的百姓,不等于別人踩到自己妻兒頭上還無動于衷。
沙場上下來的都是閻羅,沒有好人。
“那我們還蠻般配的?!?p> 黑暗里,沈清竹反握住江恒的手,即便在夏夜,她之間也不那么溫暖,也因此,江恒的體溫更明顯的從手掌傳來。
那種暖意,從指尖流到心口。
江恒沒有冠冕堂皇的說她是好人,而是直接告訴她:他們是一樣的。
這要比浪漫和安慰好上無數(shù)倍。
反正他們都不是好人,就干脆一起沉淪吧——這是沈清竹睡著之前最后一個意識。
第二天一早,綿億睡眼朦朧的爬起來,自己乖乖穿衣服,然后跑去洗漱,半點(diǎn)沒有昨晚的不安。
沈清竹和江恒放心了些,暫時沒敢跟他提昨晚的事情。
玉書也是一大早就過來看綿億,見他沒事了就帶著他跟大黃小黃雙黃玩兒,一直到吃過早飯才一起去隔壁念書。
綿億似乎真的忘記了昨天的事情,小孩子本來記憶力就不好,再說人會不自主的忘記不好的事情。
他高高興興的跟著玉書念書識字,一上午又認(rèn)識了一種藥草,盧致風(fēng)告訴他這種藥草在野外很常見,是一種可以緊急止血的藥草。
綿億的好心情停止到中午快吃飯的時候。
他看到了張秀,昨天的記憶立刻涌上心頭。
“綿億,過來?!?p> 張秀眼底發(fā)黑,眼白上也有紅血絲。她拎著一個布包站在門口,趁著院子里只有綿億一人的時候喊他。
綿億下意識的后退,張秀索性跑上去把他從院子里拉出去,還捂住他的嘴。
“別喊,我又不揍你?!睆埿惆阉酵饷?,把布包交給他,“幫我給玉書,你昨天答應(yīng)我的?!?p> 綿億只記得昨天答應(yīng)張秀不把事情告訴大人,卻不記得自己答應(yīng)她幫她送東西。
他剛想拒絕,那邊張秀已經(jīng)撒丫子瘸著跑了,綿億想追,轉(zhuǎn)頭就看到院子里的玉書。
“師兄?!彼е及フ矣駮靶憬憬阕屛医o你的。”
玉書接過布包,又往門口看了一眼。他是出來找綿億,結(jié)果看到張秀跑走的一個背影。
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說清楚了的,如果被師叔看到,怕會以為他學(xué)會了說謊。
布包打開,是一件衣服,料子還是之前他們送給張家的,針腳功夫……玉書還真沒去看。
他答應(yīng)了不再念著張秀,就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
況且張秀的形象在玉書眼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紋,生了嫌隙,就不可能再一如當(dāng)初。
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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