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爹是監(jiān)管秋江(10)
可她每次再去的時候,書里面都沒有那紙條子了,不知道是秋江收了,還是其他的監(jiān)工發(fā)現(xiàn)了。
直到后來,她要進(jìn)宮了,她淋著雨匆匆趕過來,看見秋江正在關(guān)門,她跑到他的面前,將紙條子放到他的手上,“今日回得晚了些,想著藏書閣要關(guān)門了,怕監(jiān)官大人離開了,來不及給你,便跑著來了?!?p> “這字條,是姑娘常放在書中的嗎?”她聽見監(jiān)官大人的聲音,這是她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好聽得緊,她有意的碰到他的手,果然便聽見他問,“敢問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是城南李家的,我的兄長是監(jiān)官大人的摯友。”她留下這句話,便跑到了大門,她轉(zhuǎn)過身,“我是城南李家的二小姐?!边@次,她沒有說自己是表小姐,她說自己是城南李家的二小姐,只是雷雨聲太大,她不知道他聽清楚沒。
她轉(zhuǎn)過身,若是剛開始,她對這個男子感興趣,是因為李家要將阿辭許配給他,可是現(xiàn)在,她改變主意了,她喜歡他的聲音,溫潤如玉,她喜歡他寫的話本子,她喜歡他的性子,她都喜歡。
可是她要入宮了,去藏書閣的日子便勤了些,可她,還是入宮了。
入宮后,她沒有見過皇上,住在貴妃娘娘的院子里,她說話好聽,模樣看起來單純,又對皇上極不感興趣,討得貴妃娘娘的喜愛,在里面日子也是過得好的。
直到后來,她聽說了阿辭和秋江成親的事,她跟貴妃娘娘說,“姐姐,我姨母家的表姐剛剛成親了,聽說是和藏書閣的那位監(jiān)官大人,我進(jìn)宮也許久了,自幼便與表姐要好,有些想她了?!彼f話的模樣楚楚可憐,貴妃娘娘念她年齡小,便讓人給閆家捎了口信。
她看見秋江那怔愣的模樣,只是淡淡笑過,可在阿辭看不到的地方,她卻是滿眼傷懷。
“你是,替你表姐進(jìn)的宮嗎?”秋江心疼的問出了聲,靈兒嘆了口氣。
“本也是沒什么事的,無牽無掛,進(jìn)了宮中像這般活著也好,吃穿不愁,整日里不是逗貓逗狗,便是賞花賞蝶,也是極好的,可是遇見了監(jiān)官大人你,我便后悔我應(yīng)了他們,可若是我不應(yīng)了他們,便不會認(rèn)識監(jiān)官大人,如此想來,便不會那么難受了?!彼降恼f著,可是她的內(nèi)心,只有她自己自己,有多難受,她嫉妒阿辭生來便有爹疼有娘疼,生來便有幾十個人伺候著,而自己只能在小破屋子里和母親相依為命,整日為了那幾文錢,跟人拉扯半日,也為了多識些字,偷偷在學(xué)堂外面聽。
秋江不知道說什么,只是看著眼前的姑娘,“那你為何,不早日找我說清楚?”他不明白,她明明可以在進(jìn)宮前,去找他,同他說清楚的。
“我想過的?!彼侨杖サ嚼钅肝葑拥拈T口,在心里對自己說了許多次,可剛準(zhǔn)備踏進(jìn)去,便聽見里面想起李父李母的聲音。
“我不去了?!彼龑㈤T推開,直愣愣的看著屋子里的二人。
話音剛落,李母雙眼狠戾的看著她,“你要的我們都應(yīng)了你,如今臨門一腳,你跟我說你不去了?”
“若是她不想去,便讓你姐姐家的那個丫頭自己進(jìn)去就是,她是我的女兒,本過得清寒就算了,如今還要替你那外侄女進(jìn)宮?!崩罡缚粗矍暗膬蓚€人,哀聲嘆了口氣。
“她的畫像都遞了上去,皇上也是看過的,若是此時你不將她送進(jìn)去,那么便是欺君之罪,你擔(dān)當(dāng)?shù)闷饐??”李母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因為激動,身子都在顫抖。
“欺君之罪會怎樣?”她看著眼前的人,李父低下頭。
“不光你會死,我們李家,閆家都會滿門抄斬!”李母見李父不準(zhǔn)備說話,便站了起來,聲音也有些顫抖。
“這么嚴(yán)重嗎?”她看著坐著一動不動的李父,欺君之罪真的會滿門抄斬嗎?李家閆家百十口人,都會因為她而喪命嗎?她勤勤懇懇的學(xué)習(xí),了解更多的事,可她萬萬沒想到,僅僅是對一個人撒了謊,便會死這么多人,這便是天子,她雖然努力想要跟上這個社會,可還是像個井底之蛙一樣。
“這是我們李家,欠你的?!崩罡咐⒕涡奶鄣哪樱屗徽?,這是她第一次見父親這模樣,那滄桑的臉上有些許的皺紋,那滿頭黑發(fā)里,也有著根根分明的白發(fā),他老了。
“爹,我去?!痹谕馊嗣媲?,她只能叫李父姨父,而爹,都是她偷偷叫的。
閆靈兒沒有多說,只是看著秋江,她沒有告訴他這件事,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信寫到這里,便結(jié)束了,秋靈想著,秋江一定是沒想到自己走這么早吧,他還沒來得及將他們的故事說完,便再無下文。
她將信燒在秋江的墓前,“信我都看完了,你一定是愛她極深的吧,不然也不會在撿到我時,給我取名秋靈,你走的時候,那聲靈兒,充滿遺憾,我竟然沒聽出來?!彼颓锝f著話,就像是老朋友般,又拿出許多的紙錢,燒給他,“你平日里就節(jié)省得很,去了下面,對自己好點,我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去找你?!彼χ瑓s是噙著苦意的。爹,你一定是滿心遺憾的走的吧。她看著墓碑許久,沒有說一句話。
回到了他們平日里住的院子,她看著兩間廂房,一間是自己住的,曾經(jīng)秋江就住在這個房間,他讓她住這個屋子,只因為那個屋子死過人,他怕她害怕。
她簡單的收拾了包袱,心里尋思著,那日在秋江葬禮上見的那個人,是信中的那個李道非嗎?她有許多不懂的地方,她要背著行囊南下去找他。
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