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稍稍略有傾斜時,躺在床上的夏映雪從睡夢中醒來。
她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努力的試了幾次,才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吊頂。夏映雪盯著它們看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
嗓子干的發(fā)疼,嘴唇干的都已經(jīng)起皮,夏映雪此時覺得特別的渴。
她雙手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環(huán)顧著四周,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她的房間??粗車难b飾,她知道這是主樓的客臥。
腦子回想起昨天的一幕,她被罰,郭桐來羞辱她。接著陸叔叔回來了。把她抱回了房間,后來的事她記得不是很清楚。
她只記得自己做了個夢,夢到了過去和現(xiàn)在,有人在夢里說會保護(hù)她。只不過他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夏映雪嗤笑著自己,只不過是個夢,自己干嘛這么認(rèn)真。
口渴的厲害,夏映雪想下床去找杯水喝。
她掀開被子??吹较ドw的紅腫已經(jīng)消退了很多。用手摸摸自己的臉,好像也不是那么腫了。她這才放心了許多。
有人在外面擰動門把手,緊接著門向里被推開,夏映雪轉(zhuǎn)過頭望去,只見陳伯站在門口。
見是陳伯,夏映雪這才放松了許多。
“二小姐,您醒了?!标惒驹陂T口說著。
夏映雪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挪動身體,雙腿搭在了床邊。垂直而下。
陳伯見狀,立刻阻止了她:“二小姐,您想做什么,吩咐我就行了。”
既然陳伯都已經(jīng)這樣說了,夏映雪也不跟他客氣。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手做成拳頭狀放在嘴邊,意思是想喝水。
陳伯看明白了她的動作:“您別動,我去給您倒水?!彼D(zhuǎn)身去了客廳,迅速的倒了一杯水,走進(jìn)房間,把水杯遞給了夏映雪。
夏映雪接過陳伯手上的杯子,因為渴得了厲害,很快就把水都喝光了。
她把杯子又遞給了陳伯,右手拇指豎起,其他四指握拳,豎起的大拇指向前彎曲了兩下:“謝謝?!?p> 這樣簡單的手語,陳伯還是懂得。
“二小姐您不必向我道謝?!标惒畬⒈臃旁诹伺赃叺淖雷由?。站在一旁。
喝完了水,夏映雪才意識到不對勁,她現(xiàn)在是在主樓的客臥,陸家有規(guī)定,男傭人沒有允許是不能進(jìn)主宅的。也就是說陳伯是不能進(jìn)來的。
她還是穿著昨天的那一身衣服。只是把外面墨綠色的外套脫掉了。打底褲被退到了膝蓋的上面。上身穿著深灰色的毛衣,毛衣已經(jīng)起球了,可見是穿了很多年的。
墨綠色的外套被放在旁邊,她從里面掏出了紙和筆,在上面寫道:“陳伯,夫人允許你進(jìn)來了?”
將紙遞給了陳伯,陳伯看到上面寫的字,露出慈祥的笑容:“是老爺允許我進(jìn)來的?!?p> 竟然是陸叔叔。這倒是讓夏映雪很意外。
因為陸澤言是很少管家里的事情的。
“二小姐,既然醒了,要不要吃點(diǎn)東西?!?p> 已經(jīng)睡了好幾個小時了,夏映雪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了。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拿起紙和筆寫道:“廚房有什么好吃的?!?p> 陳伯接過,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午飯早就做好了,請二小姐去餐廳吧,都在等著您呢。”
聽到陳伯說的,夏映雪瞳孔放大,眼睛盯著陳伯,滿臉的疑惑,去餐廳?平時不都是在廚房吃飯么?
知道她心里有疑惑,陳伯只是笑笑,并沒有跟她做過多的解釋。
“二小姐,能走么?要不要我扶著您。”
夏映雪忙擺擺手,直接從床上跳了下去。膝蓋雖然消腫,但還是有些疼。她蹲在地上,疼的直咧嘴,好在低著頭,頭發(fā)蓋住了臉,陳伯并沒有看見。
而后又很快的站起來,對著陳伯露出笑臉,意思是,我好的差不多了,沒那么嬌氣的。
陳伯寵溺的語氣,就像是對自己女兒那樣:“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頑皮,只是病剛剛有好轉(zhuǎn),還是多注意些?!?p> 夏映雪拍了拍胸脯,像是在打著包票。放心,我會好照顧自己的。
“那咱們先出去吧,別讓人等急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房間。
從房間到餐廳的距離不是很長,走幾步就到了。等夏映雪走到餐廳的時候,里面站滿了人。
陸家的餐廳面積很大,一邊空余的位置上站滿了傭人。夏映雪只是瞟了一眼,心里已經(jīng)有了判斷。差不多所有的傭人應(yīng)該都在這里了。只是為什么都站在餐廳里呢?
而另一邊的餐桌上,陸澤言坐在主位上。他的右手邊是蕭芫和郭桐,左手邊是陸晨。
來不及多想,夏映雪直接走到了郭桐的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只是她剛剛坐好,陸澤言就說道:“映雪,你坐到陸晨旁邊?!彼脑捯魟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映雪的身上。除了餐桌上的三位。
蕭芫的臉色很難看,郭桐的內(nèi)心早已經(jīng)翻江倒海。而陸晨則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被人這么盯著有點(diǎn)不自然,夏映雪想擺手示意說不用了,可陳伯已經(jīng)按照陸澤言的指示拽開了陸晨旁邊的餐椅,沒辦法,夏映雪只好坐了過去。
挨著陸晨,夏映雪身體里的每個毛孔都緊張起來了。
陸澤言見人都到齊了,直接開口說道:“在開飯以前,我有見事要告訴大家。映雪不僅是陸家的二小姐,以后更會是陸家的少奶奶?!?p> 他說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震驚,因為在陸家的人都知道,蕭芫中意的是郭桐。
“陸家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不需要學(xué)。還有,陳伯現(xiàn)在是陸家的管家。如果有人在欺負(fù)映雪,就立刻匯報給我。昨天的事情絕對不允許發(fā)生第二次?!?p> “昨天晚上那幾個傭人,多給他們發(fā)一個月的工資。以后不用在來了。”
夏映雪明白過來了,陸澤言這是在為她撐腰??伤齼?nèi)心卻不希望陸澤言這么做。
剛才的陸澤言說的那些話,完全是站在蕭芫的對立面。會加深他們夫妻間的裂痕。她早晚都是要離開陸家的,她希望陸叔叔能家庭幸福。
可現(xiàn)在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夏映雪感到非常無奈。
而此刻陸澤言正在質(zhì)問著陸晨:“昨天在宴會上,我不是已經(jīng)交代過你,要開車載映雪回來,你把我的話都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了么?”
他的語氣很強(qiáng)硬,陸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昨天的那種情況,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跑。那還有心情來管夏映雪,陸晨把頭壓的更低了。完全就是縮頭烏龜。
“沒用的東西,敢做不敢當(dāng)。從這個月開始,你就去公司實(shí)習(xí),從最底層的員工做起?!?p> 陸晨心里不情愿,卻也不敢反抗。依舊是低著頭。
處理完陸晨,陸澤言又把目光落在郭桐的身上。
見陸澤言看著自己,郭桐的立刻就緊張起來。心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她猜到陸澤言已經(jīng)知道,是她把冰塊倒在了夏映雪的身上。
“還有郭桐,映雪是你妹妹,你怎么能那樣對她呢。從這個月開始,你的零花錢減半?!?p> 陸晨早早就畢業(yè)了。只不過一直無所事事。郭桐正在讀研究生。夏映雪在讀本科,兩個人是在同一個學(xué)校。都是A大。恰好都是明年畢業(yè)。
蕭芫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鐵青。陸澤言每說的一句話,每做的一個決定,都是在往她的臉色扇巴掌。
“我不餓,午飯就不陪你們用了,我先上樓休息去了。”蕭芫的目光落在夏映雪身上,把這一切都?xì)w咎在她身上。
餐椅向后退,和地板摩擦發(fā)出巨大的聲響,蕭芫沒等陸澤言說話,起身便離開了。
見蕭芫離開,郭桐也急忙起身:“爸,我去看看媽?!贝蟛搅餍堑娜プ肥捾?。替她撐腰的人走了,郭桐可不想在這被當(dāng)炮灰。
盟友都走了,陸晨也趕緊找借口離開。
陸澤言讓其他傭人都退下,餐廳里只剩下他、夏映雪和陳伯。
夏映雪用手做出寫字的動作,示意陳伯去給她拿紙和筆。
陳伯的動作很快,他將找來的紙和筆遞給了夏映雪。
接過紙和筆,夏映雪在上面寫道“叔叔,我不想嫁給陸晨?!?p> 她寫完后,將紙遞到了陸澤言的面前。
陸澤言看到她寫的內(nèi)容后,輕聲的說道:“我知道,是陸晨配不上你?!?p> 夏映雪急忙的擺手,表示自己不是這個意思。她拿回紙,在上面繼續(xù)寫道:“叔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喜歡陸晨,不想嫁給他?!?p> “那你現(xiàn)在有喜歡的人了?”陸澤言問道。
夏映雪拿回紙繼續(xù)寫道:“叔叔,我沒有喜歡的人。我從來都沒有打算要嫁人。”
她把寫好的內(nèi)容又放到了陸澤言面。
“女孩子怎么能不嫁人?難道你想這輩子孤獨(dú)終老?”
事實(shí)上夏映雪確實(shí)是這樣想的。她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拿回紙在上面繼續(xù)寫道:“其實(shí)一個人也挺好的。自由自在的?!?p> 陸澤言看過后,沉默著沒有說話。
“映雪,那件事,你是不是還在怪叔叔?”陸澤言開口問道。
夏映雪搖搖頭,拿回紙在上面寫道:“叔叔,我沒有怪你。”然后拿給陸澤言看。
“其實(shí),你應(yīng)該怪我的。當(dāng)年,你母親救了我,你又救了陸晨。你們母女都是陸家的大恩人??傻筋^來,你母親年紀(jì)輕輕就去世,而你又被害的不會說話?!?p> 陸澤言眼睛泛紅,陷入深深的自責(zé)。
夏映雪拿回紙急忙的寫道:“叔叔,這些和你都沒關(guān)系。我從沒有怪過您,反而應(yīng)該謝謝您。在我們母女最艱難的時候,肯收留我們。讓我們有飯吃,有衣穿。還讓我去讀書。我在心里是很感激您的?!?p> 寫完后,她把紙又放到了陸澤言的面前。
陸澤言看她寫的內(nèi)容,心里一陣欣慰。
多善良的孩子。
陸澤言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事就這么定了。在陸家,叔叔還能做主。等天氣暖和的時候,叔叔會安排你和陸晨訂婚。他必須承擔(dān)照顧你一生的責(zé)任?!?p> 夏映雪大驚失色,她連忙擺手。事情怎么沒朝她預(yù)想的發(fā)展呢?她是想讓陸澤言放棄這個念頭,結(jié)果怎么會變成這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