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窮則獨(dú)善其身

　　“悄悄收起來唄，沒人看見的?！背搪斀ㄗh。

　　“被發(fā)現(xiàn)，我會受到嚴(yán)厲的懲罰，不值得?！眻笸瘓詻Q地?fù)u頭。

　　沒有額外的進(jìn)貢，他頂多會被揍一頓，傷皮不傷骨，傷外不傷內(nèi)，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又是一條好漢。

　　把98枚銅幣這么一大筆“小費(fèi)”交給那些壞蛋，他不用被打，心里卻窩囊，而且還是助紂為虐，不想這么做。

　　程聰點(diǎn)頭，收起銀幣，遞給報童八枚銅幣。

　　“小家伙，是條好漢！”他沒有懲處惡勢力的意思，實(shí)在是太多了，殺之不絕，現(xiàn)在殺了，明天又會有新的惡勢力崛起。

　　“先生，謬贊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報童笑得陽光燦爛，“對了，先生，您應(yīng)該不是本地人吧？”

　　程聰點(diǎn)頭承認(rèn)：“嗯，我是一名游客，到處走，到處參觀，欣賞各地不同的風(fēng)土人情，今天剛到此地，也是第一次來。”

　　“先生，您住宿的地方有了嗎？如果沒有，我建議您去不遠(yuǎn)處的月亮灣客棧，那是福斯特公爵的產(chǎn)業(yè)，沒人敢去鬧事。”報童話里有話。

　　“你的意思是說，我這個外來者露財了，被人盯上了，如果入住的地方不安全，今晚很有可能會破財？”程聰笑著反問。

　　“先生，這只是我的一個建議，您……”

　　“你的建議很合理，我接受?！?p>　　報童愣了一下，沒想到程聰會答應(yīng)得這么痛快，回過神后又是燦然一笑，有時候好心是不需要回報的，只需要得到別人的認(rèn)同。

　　“那么，先生，祝您在妞波特城有良好的旅行體驗(yàn)，我要繼續(xù)賣報了。”

　　報童說完就要離開，卻被程聰一把攔住。

　　“別急著走呀，我還不知道你的姓名?！?p>　　“托比?！?p>　　“心地善良的托比，你愿意當(dāng)我在紐波特城的導(dǎo)游嗎？別忘了，我是很慷慨的，絕不會讓你打白工！”

　　對托比來說，這無疑是一個賺錢的好機(jī)會，可他并沒有第一時間答應(yīng)，而是凝視程聰。

　　“先生，我并不排斥給人做導(dǎo)游，但我想確認(rèn)一點(diǎn)，您來此地不是為了損害波卡拉王國的利益，否則，我是不會答應(yīng)的?！?p>　　“我聽出來了，你很在乎自己波卡拉王國公民的身份！”程聰?shù)馈?p>　　“是的，我為自己的身份而自豪，不想因?yàn)樽约旱臒o心之失而給王國帶去利益上的損失?！蓖斜韧π靥ь^，不卑不亢，“先生，請原諒我的固執(zhí)，但紐波特城是人族公認(rèn)的煉器之都，常被多如牛毛的間諜盜去最新的煉器成果，我不希望自己成為幫兇，那樣一來，我會后悔一輩子的?！?p>　　“很棒的國民自豪感?！背搪斬Q了大拇指，“但事實(shí)是，你這樣做，有大概率會失去我這個顧客，進(jìn)而損失一筆豐厚的收入，你確定自己不會后悔？”

　　“不會！”托比語氣堅定，“我母親告訴過我，有的錢能掙，有的錢不能掙，這是做人的原則！”

　　“貧賤不能移，好樣的！”程聰再次豎了個大拇指，“你不愿當(dāng)我的導(dǎo)游，愿當(dāng)我的人多的是，你確定自己不是在無用功？”

　　“我知道自己很渺小，做的事也微不足道，但我學(xué)過一句話，窮則獨(dú)善其身，達(dá)則兼濟(jì)天下！”托比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我現(xiàn)在窮，只要所作所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至于其它人，管不著，也沒能力管?！?p>　　“很有自知之明。”程聰笑得更加燦爛，“最后一個問題，你用什么方法確認(rèn)我有沒有說謊？如果方法不靠譜，你之前說的全都是廢話！”

　　“我的方法很簡單。”托比依舊信心滿滿，“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的眼睛能分辨出真實(shí)和謊言?！?p>　　程聰哈哈大笑，沒有給出明確回答，而是拍了拍托比的肩膀：“記得去月亮灣客棧找我！”

　　說完，他就轉(zhuǎn)身離去。

　　托比皺起眉頭，有點(diǎn)苦惱。

　　沒回答？

　　但又好像回答了！

　　那去還是不去？

　　無疑，程聰已是他見過的最紳士的貴人，沒有暴怒，沒有不耐煩，但含糊其辭這一點(diǎn)，還是讓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小崽子，你剛才跟那人嘀嘀咕咕什么呢？”一個混混走了過來。

　　托比的身體顫抖了下，隨即低下頭，小聲囁嚅地回答：“他買報紙，給了一枚銀幣讓我找，我說找不開，他才換成銅幣，后來又問哪個客棧安全一些，我說益香閣和如意家?！?p>　　益香閣和如意家都是混混所屬惡勢力的客棧，不僅提供風(fēng)塵女子，還?？油鈦砣?，時常發(fā)生客人財務(wù)被盜的情況，還時不時干點(diǎn)殺人越貨的事，在本地惡名昭彰。

　　“小崽子，干得不錯，繼續(xù)！”混混鼓勵了一句，就轉(zhuǎn)身回了街角。

　　托比輕出一口氣，暗中為程聰祈禱，繼續(xù)賣起報紙，至于當(dāng)導(dǎo)游，副業(yè)而已，賣報紙才是主業(yè)，先把報紙賣完了再說。

　　清脆熱情的賣報聲再次響起，沿著這條街來回地跑。

　　喊得嗓子冒煙就喝水，喊得肚子咕咕叫也喝水，水填滿肚子，人就不會餓了，反正不到飯點(diǎn)，絕不能吃飯的。

　　一份份報紙被賣了出去，包里的報紙越來越少，僅余兩份的時候，已是中午，該買的人都買了，已經(jīng)很難賣出去了，可他還在來回奔跑，賣報聲不絕，直至一個小時后才賣了出去。

　　值嗎？

　　他不知道，但每天掙的銅幣早就規(guī)劃好了用處，缺一枚自己的生活都會陷入麻煩，必須賣完。

　　直至此時，他才邁著蹣跚的步伐走到角落，從胸口處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包，小心翼翼地解開包布，露出里面的東西——一個黑面包。

　　黑面包，一枚銅幣兩個，沒有任何營養(yǎng)，口感很差，極難消化，連富人家的狗都不吃，只有最貧困的人才會吃這個。

　　托比臉上卻沒有任何嫌棄之色，一口面包一口水，吃得很專注，吃得很享受，吃得很虔誠，好像在吃絕世美味一樣，直至布包上不留半點(diǎn)殘渣。

　　以前，他賣完報紙，會徑直去往永安街，后者是本城最繁華的街道之一，以煉器工藝品為主，以其它東西為輔，每至下午和晚上，摩肩接踵，人流如織，午夜方休。

　　他去那兒，是當(dāng)臨時伙計，說白了，就是在街上拉客，沒有固定收入，只有分成，收入還算可以。

　　可今天，他腦中回想起程聰說過的話，還是一咬牙，拐了個方向，去往月亮灣客棧。

　　雖然程聰沒明確給出答案，但他本能地相信程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