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險境

　　三天后，承州，北城門

　　遠處看到一匹馬，飛奔而來，老遠就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喊，“快開門，我有戰(zhàn)報?！?p>　　城垛小門里，擠出一個小兵卒，立在一射地之外，仰頭看著蒙著面巾、一身黑衣的許盈盈，隨著一身塵土飄來，翻身下馬，一邊拉下面巾一邊喘息著說，“快，我要見你們守城大將軍李偉業(yè)。時間緊迫，小兄弟，煩勞通傳一下?！?p>　　這是來之前，上官翼反復(fù)讓許盈盈演練的“開場白”?，F(xiàn)在兩軍對峙，任何異動都很警覺，稍有不慎，可能還沒進城便被城樓上的兵卒，亂箭射死。

　　小兵卒上下打量喘息匍定的許盈盈，雖然一身男裝，怎么看著都太文弱了，和自己差不多年紀，能有什么重要事情，直接見大將軍？

　　他疑慮地縮進城垛的小門，走上城樓，和自己的上司回報。

　　兩盞茶的功夫，許盈盈正打算仰頭沖著城樓上的人大聲叫門，城樓上冒出一個頭盔，頭盔的立兜映襯下，是一張長臉高鼻梁的男人，正瞠著和自己一樣的薄眼皮，盯著自己。

　　“來者何人？”長臉大喊，但語氣平穩(wěn)。

　　“醫(yī)官許盈盈，有要事稟報大將軍李偉業(yè)?！?p>　　許盈盈分明看到對方的脖子抻了一下。

　　又過了兩盞茶的功夫，城垛的小門再次開了，方才那個小兵卒沖她招手示意。

　　許盈盈趕緊拉馬走過去，內(nèi)心將上官翼教他的話，反復(fù)演練。

　　“你見了李偉業(yè)，務(wù)必恭敬，他不似我這般對你避讓、遷就?！?p>　　“大人，你什么時候?qū)ξ疫w就了，全是避讓?！痹S盈盈嬌憨起來。

　　“別打岔，盈盈，要知道，你此去承州城，關(guān)系邊關(guān)將士和百姓的大事，你務(wù)必記住我現(xiàn)在說的話，不能有半點疏忽、差錯?！鄙瞎僖黼p眼盯著許盈盈，在對自己的計劃，做最后的確認。

　　“大人，你讓我愣背，我記不住?！痹S盈盈說的是實話。

　　上官翼斜眼白了她一下。

　　“你不是過目不忘嘛？那些個醫(yī)書，都是怎么背下來的？”

　　“大人，你要告訴我厲害和關(guān)系，我自己弄懂了才能一字不拉的復(fù)述。”

　　上官翼想想，也是個道理。

　　“李偉業(yè)我沒有見過，傳聞是個驕慢之人，朝中口風不好，常被人參本，告他桀驁不馴、忤逆之罪。

　　因承州地處邊境，往來復(fù)雜，府衙是軍政一體的建制。而他一貫為政清廉、治軍嚴明，本人又驍勇善戰(zhàn)，所以圣上暫時對他聽之惘之，訓(xùn)誡一二。

　　因此，你見到他，務(wù)必先拿出圣上交給我的這個手諭。告訴他，烏金可汗的大營，今日黎明之前，已經(jīng)先行后退五里地以示誠意，請大將軍務(wù)必也后撤大營五里地以示接納。

　　接下來，烏金可汗會后退十里地，大將軍也務(wù)必跟進，后退十里地。如此，此次邊界危機，可解?！?p>　　說到這里，上官翼擰著眉、看向一動不動的許盈盈。

　　“現(xiàn)在，就怕李偉業(yè)猜忌你的來歷而不退兵，甚至他可能借機出兵，那就麻煩大了?！?p>　　“這么嚴重啊，大人？”許盈盈從方才便不自覺開始稱上官翼為“大人”。

　　“那是我最不敢想象的后果，遠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圍，所以，你此去干系重大?！?p>　　“我會盡力的。”

　　“盈盈，這不是盡力而為，而是確鑿無誤。否則會激怒才對你我略顯信任的烏金可汗。

　　此人隨不是見利忘義之人，但蒙人一貫驕蠻，占著游走機動的先機，隨時發(fā)起雙方不可調(diào)和的戰(zhàn)事，也是可能的！那樣我方的無辜百姓，可要遭殃了?！?p>　　上官翼擔心給許盈盈壓力太大反而起反效果，便岔開話題。

　　“對了！見過他的人說，李偉業(yè)鼻梁有顆痣，你看仔細了。我想應(yīng)該不會有人冒充，但還是要記得，你務(wù)必見到他本人再陳明利害關(guān)系，對其他人，休要多言?！?p>　　他頓了頓，拉著許盈盈的手腕，緊張地叮囑，“還有就是，你叫城，告訴守城兵卒，你是醫(yī)官，切不可說你是醫(yī)女。”

　　“為什么不能說，我是醫(yī)女？”

　　“他要是知道我在金烏可汗這里，卻派個女人過來聯(lián)接消息，必會起疑心。如果讓他誤會此事有詐，你處境就難了?！?p>　　說到這里，上官翼突然心頭一緊，又擔心自己太過緊張，讓許盈盈膽怯。便緩和一下語氣說道，“我想，也只有圣上，會讓你跟著我出來。唉！”

　　“你嘆息什么！女人不好嗎？前朝不是還有女將軍嘛！”許盈盈反駁。

　　上官翼為了讓她信服，說道，“你見過不拿俸祿而拼上性命的民間女子嗎？尤其眼下，在兩軍對峙里，進進出出？”

　　“那就是我呀?！?p>　　“是呀，也就你呀，我是聞所未聞！”上官翼忍不住憐惜地抬手，摸摸許盈盈的頭。

　　“我那不是為了跟著大人嘛！行了，你別嘮叨太了，我記不??！”許盈盈甜甜一笑，翻身上馬。

　　馬跑遠了，她回頭還能看到，朝陽里，上官翼立在原地，背著手、望著她。

　　承州的城垛小門，比許盈盈記憶中的孟州城，明顯高了一些。

　　進了城門，一個兵卒將馬遷走，剛剛招手的兵卒在前頭帶路，許盈盈耳邊再次響起上官翼的叮囑。

　　“你進了城，千萬別東張西望、上下亂看，你對于兩軍對峙時期的邊關(guān)將領(lǐng)來說是陌生的。陌生就是可能的危險。即便拿了陛下手諭，也不可造次。千萬記得！”

　　她低眉順眼跟著，走過一條寬闊的石板街，轉(zhuǎn)進看著異常整潔寬敞的府衙。

　　跟著一路走進內(nèi)堂，正面坐著一個一身盔甲閃亮、面容周正的人，麥色皮膚上，短粗眉、四方口，一雙炯炯透亮的深褐色眼珠，顯示此人的果決和不可進犯。

　　他的左手邊，立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手握著刀柄，同樣在審視著面前的許盈盈。

　　果然，鼻梁上有顆黍米大小的痣，褐色的。

　　“來者何人？”鼻梁有痣的人，明知故問，或者說是為了再次確認。

　　他目光怠慢，只一開口卻不是西北口音，讓許盈盈一愣。

　　“啟稟大人，帝京醫(yī)官許盈盈?！痹S盈盈說罷，恭敬地行男子禮。

　　上官翼告訴她，身心緊張的時候，言辭盡量簡短，不要讓對方聽到你，氣促。

　　“聽聞，一個小醫(yī)官直接點名要見守城的大將軍，那你知道我是誰呀？”李偉業(yè)嗓音沙啞，由怠慢變成傲慢。

　　“大將李偉業(yè)。”許盈盈低頭答。

　　李偉業(yè)看對方窄小身量、清脆嗓音，便語氣里增加了鄙夷，和幾分疑慮。

　　“哦。你說，你有要事著急稟報？”

　　“大人，請看這個。”說著，許盈盈取出上官翼的腰牌，走上前去，放在書案上。

　　然后，后退幾步，道，“在下奉宮廷侍衛(wèi)上官翼大人的命令，快馬趕來稟告，蒙人烏金可汗為表撤退誠意，已經(jīng)先行后退五里，請大將軍今日務(wù)必也后撤大營五里，表示接受誠意。接下來，烏金可汗必會后退十里地，大將軍也務(wù)必后退十里地。如此，此次邊界危機，可解。”

　　許盈盈提著丹田氣，一字不錯地說完，她自覺對方是聽明白了。

　　差不多半盞茶的功夫，李偉業(yè)突然仰天大笑，許盈盈心里一慌。

　　就聽李偉業(yè)厲聲呵斥，“來人，拿下這個奸細?！?p>　　不等許盈盈回過神來做辯解，突然身后帶著風聲，兩個兵卒從身后沖上來，一把抓住她的雙手一扭、死命向下一摁。

　　她吃疼不過，腳一軟，“啊”的一聲叫喚，雙膝跪地，磕在青石板上的膝蓋，生疼無比。

　　“一個宮廷侍衛(wèi)的腰牌，能跑到我承州的府衙上？說，你如何得到這腰牌的？”

　　“是上官翼大人親自交于在下，他因有傷在身不便前來。許某所言句句屬實，請大人即刻差人去瞭望臺查看?！痹S盈盈慌亂之中，揪住救命稻草：去瞭望臺查看。

　　她堅信，此時的猜忌，不過是一時的誤會。

　　“嘿，好個巧舌如簧的應(yīng)對?！崩顐I(yè)輕蔑地說罷，對著左后側(cè)的高大的副將孟習(xí)，用了一個手勢。

　　孟習(xí)，一雙并不好看的圓眼睛斜了許盈盈一下，快步走出府衙，一盞茶的功夫，他回來，湊在李偉業(yè)的耳邊，低語。

　　李偉業(yè)再次拿起書案上的上官翼的腰牌，審視著溫潤的白玉四周，欠著熠熠閃亮的金線。

　　突然，一股的怒意，在胸口騰起。

　　“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帝京貴公子，沒事兒會跑到這西北戰(zhàn)場來嗎？就算真大老遠的來了，怎么躲著不見？皇帝身邊的人跑我這里，能干什么？”

　　一大串的不可言狀的厭煩，讓李偉業(yè)再次審視起雙膝跪倒的許盈盈，被拉扯著兩臂，面容凄慘，纖細的脖頸上青筋凸立。

　　他擺弄著手里質(zhì)感溫潤細膩的腰牌，冷冷一笑，轉(zhuǎn)頭和精準湊上來的孟習(xí)，低語了兩句。

　　孟習(xí)走到許盈盈面前，猛地提起她的那頂有些破損的黑紗帽，束著頂帶的一頭秀發(fā)，再次滑落下來。

　　“呵！”李偉業(yè)冷笑著，怒意并著寒意，喝道，“來人，給我打。打到她說實情為止?！?p>　　許盈盈見狀，大喊，“在下所言非虛，你們因何為難于我，我方才說的都是實情?！?p>　　李偉業(yè)并不聽許盈盈爭辯，沖孟習(xí)低語了一句，就起身離開了。

　　隨即，身后的棍棒帶著風聲而來，毫無防備的許盈盈立刻明白，來的時候上官翼推測的最差的結(jié)局，是什么。

　　她委屈地跪在地上拼命大叫，“許某并無妄言，求大將軍明察啊?！?p>　　突然，就聽到一計莫名的悶響，許盈盈挨了迎頭一棒，立即失去了知覺。

　　送走許盈盈后，上官翼繼續(xù)假裝一瘸一拐地回到烏金可汗的大帳，二人放下芥蒂之后，把酒暢談。

　　其間，上官翼刻意提及一些關(guān)于帝京的聲色犬馬、市井繁華，借此試探烏金可汗這一支，是否有意入侵、還是安于現(xiàn)狀，繼續(xù)這樣草原游馬。

　　暮色之后，看出來上官翼有些心不在焉，烏金可汗也不做太過邀請，便點到為止，早早散了。

　　回到小帳篷的上官翼，掀起鋪開的斗篷，一眼便看到毛氈上的明黃色小卷軸，那是手諭！

　　他頓時心驚，一夜不曾安生，好容易等到天色稍見青發(fā)白，便顧不上偽裝，直接跑去登上箭樓瞭望。

　　晨光褪去之后，心事沉重地上官翼，挑了匹好馬，反復(fù)叮囑烏金可汗稍安勿躁，千萬等他今日的消息，便翻身上馬，朝承州北城門，疾馳。

　　走到城樓下，依舊是一個小兵卒鉆出來。

　　他眼見和昨天那個據(jù)說是“奸細”的，穿著差不多的，而且束了發(fā)帶，坐在馬上一身說不上來的氣場。

　　后來，他反應(yīng)過來，此人是個善馬之人，馬與他，有著不一般的默契。

　　這次肯定是個男子！

　　小兵卒因為昨天從這里放進去個“假男人”，被府衙那邊的人，一通嘲笑。

　　他一臉警惕，握著刀柄警惕跑上幾步，想看個分明。

　　讓他嚇一跳的，首先看到那匹粽毛濃密的純正蒙古馬身上，觸目驚心的幾條皮鞭抽出的血痕。

　　馬兒應(yīng)該是看到了他的吃驚，痛苦地不停搖頭點蹄。

　　小兵卒不禁心驚肉跳地看向馬上的上官翼，他倒是和昨天的那個瘦小的，一樣全身上下黑色緊身打扮，只是這一臉的凌厲和肅殺，讓他內(nèi)心更是一抖。

　　這來人，高聲說的也是和昨天的那個瘦小的，一樣的要求，只是標準的男音，震撼耳膜，讓小兵卒心顫了。

　　他不敢怠慢，徑直飛跑進城垛，不多時，他身后跟著，跑出那個昨天城樓上探頭查看過許盈盈的長臉將軍。

　　他一身重甲、頭盔，面對馬上一臉焦灼的上官翼，直接拱手行兵人禮，“大人可是宮廷侍衛(wèi)，上官翼？”

　　聽聞來人規(guī)矩，上官翼急忙下馬，還禮。

　　“正是在下，你是，，，”

　　“我乃北城守將，張駿。大人此來，可是為了昨日進城的那個奸細？”

　　上官翼聽聞，立刻心內(nèi)猛跳，暗自拳頭緊攥穩(wěn)住氣息，低眉穩(wěn)穩(wěn)地說，“我們進城說話?！?p>　　說著，他揚手對著小兵卒扔出手里的馬鞭，說，“好生伺候我的馬?！?p>　　張駿默默一驚，聽得出，這個上官大人，正在壓制怒氣。

　　剛進城門，上官翼立刻問他，“你說的那個奸細現(xiàn)在何處？到底怎么回事，你速速與我說了。”

　　張駿低著頭略顯躊躇，上官翼迅速從懷中取出手諭，也不言語，遞到張駿面前。

　　一看明黃色的小卷軸，張駿立刻跪倒雙手接過，急急打開。

　　上面只幾個端正的手書。

　　“著侍衛(wèi)上官翼便宜行事?！?p>　　左下方蓋了一方食指大小的?。骸袄钋?。

　　張駿來回看了兩遍，倒抽一口冷氣，立刻將手諭收好，雙手高舉送還，立刻起身，也不多言，拉著上官翼的手臂，便朝大將軍府衙飛奔。

　　還沒走進圍廊，便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我的手，啊，，，不要啊?！?p>　　沒等張駿解釋，一扭頭卻見一個黑影飛出，竄上廊檐，然后飛身進了府衙的內(nèi)堂。

　　許盈盈滿臉淚痕、汗水、血污，跪在李偉業(yè)的書案前，雙手夾著棍夾，痛不欲生地慘叫。

　　突然，內(nèi)堂門口，傳來一聲斷喝。

　　“住手！”

　　兩邊行刑的兵卒被這吼聲震得耳膜刺痛，知道來人不是善茬，吃驚之余急忙先松了力道，愣愣地回頭看著毫無生息出現(xiàn)的黑衣男子，正睛光直射寒意地看向自己，逼迫的兩個兵卒，先涼了半截。

　　許盈盈不及細想，忍痛抖掉手上的夾棍，看著手指上的鮮血和破皮，失聲仰頭大叫，“大人，我是個醫(yī)女，不能沒有手??！”。

　　上官翼事后回憶，這句話，可能是說給他聽的。

　　看著許盈盈凄慘歪坐在堂前，雙手顫抖著、低低地哭泣，上官翼胸襟幾乎炸裂。

　　他知道自己正怒氣上涌而面頰發(fā)僵，便急忙將視線轉(zhuǎn)移到書案后面審視自己的大將軍，竭力壓制情緒，緩緩上前拱手行禮。

　　“請大將軍恕罪，在下上官翼，本次奉命暗查逃犯，路過承州，”語氣平穩(wěn)、言辭穩(wěn)重，雙眼直視李偉業(yè)毫無任何避讓和退縮。

　　上官翼又上前兩步，指著地默默垂淚的許盈盈，繼續(xù)說道，“此人確系帝京醫(yī)官許盈盈，是在下帶來的隨從?！?p>　　許盈盈一動不動地呆坐著，甚至不敢回頭看上官翼，她當時覺得，今天他二人，都可能死在這里，而驚恐地不知所措。

　　坐在太師椅里的李偉業(yè)，先聽到上官翼的吼聲一驚，便知道此人內(nèi)力深厚，加之他悄無聲息便出現(xiàn)在內(nèi)堂門口，可見輕功也遠在自己之上，再上下打量上官翼的風度言談，俊雅里帶著凌威，不禁想道，“這伺候皇帝的侍衛(wèi)，就是和一般人的，不一樣啊?！?p>　　他厭棄的拎起昨天放在這里的腰牌，搖晃著，不甘示弱地問，“這個，是你的？”

　　上官翼心想，果然不是一般的驕慢。

　　他依舊彬彬有禮地回，“正是在下的腰牌。”

　　李偉業(yè)“咣啷”一聲，撂下腰牌，輕慢地與上官翼對視，問道，“那我問你，你說你是路過承州辦差？你一個帝京的闊少，大老遠跑到我們這種荒蕪之地辦差，暗查什么逃犯，還非要帶上個女人啊？”

　　說罷，朝眾人挑釁地一劃拉食指，示意旁側(cè)的手下?！艺f的沒錯吧？你們倒是看看這個闊少爺，一副白面書生氣，跑來這里，能暗查個什么鬼！

　　李偉業(yè)和齊須一樣，即看不上帝京的人，更對上官翼的外形產(chǎn)生著錯覺。

　　立在他身后的孟習(xí)，首先鼻孔出氣地一哼，隨即兩邊驚呆的兵卒們也左右晃動、指指點點。

　　因聽說內(nèi)堂“飛”進一個黑衣人，府衙上下各色人等，都悄悄朝內(nèi)堂靠過來，看熱鬧的不在少數(shù)，此刻也在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立在門口不敢進來的張駿，更是緊張地頭盔下的汗水沿著臉側(cè)下滑，一雙冒汗的手心，緊緊握著武將袍邊的襯里。

　　他是最清楚，接下來可能要發(fā)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