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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妖都

69、回家的路

暗夜妖都 迷津道 2228 2020-10-27 00:37:29

  厲笙像一顆炮彈飛向林默,林默把他接下來時,那后沖力沖撞得他往后連退了三步。

  意識到對方想逃跑,他連忙轉(zhuǎn)身把厲笙交到了厲蒼手里,接著向上一躍。

  天花板被黑狐撞出一個大洞,黑狐從那里跳了出去。

  林默正要追上去,有什么東西從洞中落了下。

  一片葉子。

  卷曲發(fā)黑,已完全沒有了水分的一片枯葉。

  林默伸手讓那葉子落在了自己的掌心。

  就在葉子接觸到皮膚的那一瞬間,林默聽到了輕微的脆響自掌中蔓延。整個世界陷入死寂中。

  眨眼的工夫,眼前的景象隨著眼皮的一閉一開消失了。大禮堂、被打斗搗得稀爛的舞臺、驚慌失措的人類……全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寂靜的林蔭道,道路兩旁的樹干高而直,樹干頂部的葉子已經(jīng)落得寥寥無幾。

  林默獨自一人站在道路中央,吸進氣管里面的冷空氣冰得人心發(fā)顫。才一眨眼就到了冬天了。北國的冬天,他多少年沒有回來過。

  哪怕相隔千年,他也記得回家的路。

  沿著這條林蔭道往山上走,就是天狼族世居的那座山峰——白慕峰。

  林蔭道是盤山而上的,林默眼角的余光掃過樹木的空隙看往山腳,荒涼的平原上,幾間茅房稀疏地分布著,干癟的麥田顯出幾分蕭殺之意。

  驟眼看去,房屋的煙囪像已停炊許久,目光所及之處不見人煙。

  低頭看自己,灰白色的對襟窄袖粗麻布衫,黑色的腰帶將衣衫收緊了,是為了便于他舞動背上的巨劍。

  這劍還在。

  他回到了一切發(fā)生之前。

  這是之前的哪一年?父親還活著嗎?想到這,他加快了步伐,往山上走。越走,他的步子越小,背上的劍越重,他又是當年那個孩童了。

  山上下來一個樵夫,背著一捆干柴,迎著他走來。樵夫看見他,眼也不抬地說:“孩子,回頭吧,這是天狼族的地盤?!?p>  林默站定了目送那個樵夫離開。樵夫走遠后,還把聲音虛虛地拋過來:“妖獸橫行的亂世,多活一天是一天吶!”

  妖獸橫行是亂世。在那個年代人類都這么認為。

  林默等到樵夫走沒影了,就邁開步子飛奔起來。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身子漸漸矮了下去,四肢著地,渾身長出了潔白的毛發(fā)。

  他撞進風里,體內(nèi)的玄力將寒意驅(qū)散。白慕峰頂,轉(zhuǎn)眼就在跟前。

  山門處,一座竹子搭的茶寮半懸在山崖之上,讓人看著心驚,客人是沒有的,只有一老嫗倚著茶臺打瞌睡。

  “少爺,你總算回來了。族王也正在回來的路上?!崩蠇為]著眼說。

  林默踏著石階,來到了熟悉的洞口前,他看到了班特,一身白色長袍,頭發(fā)和胡子是深灰色的。他坐在一口石磨前面正在磨面,雪白而細膩的粉末正從出口處漏進地上一只陶罐里。

  那時的班特比現(xiàn)在要年輕多了。

  “班特,我爹去哪兒了?”林默跑得飛快,一邊跑一邊幻化為人形。這樣的奔跑速度對成年后的他來說不算什么,但那時的他跑得氣喘吁吁。

  “少爺,你總算回來了?!卑嗵氐脑挘厣介T的老嫗說的一模一樣。

  “怎么了?”林默仰頭看著班特。

  班特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一膝著地,這樣一來,林默反倒比他高出半頭。班特把手搭在林默的肩膀上,說:“少爺,老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p>  林默皺著眉,雙眼目光閃爍。他想為自己辯解,卻聽到通往山門的路上隱約傳來了“轟隆隆”的響聲。

  群體的腳步聲,如雷翻滾。

  來者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狼的聽覺尤其靈敏,他們自然能聽到。不過,來者前進的速度也極快,不消多時就會上到峰頂。

  班特抓緊他的肩膀,飛快地說:“少爺,你是天狼族的王子,身上流著王的血脈。你是族王統(tǒng)率妖族大業(yè)的繼承人。你要記??!”

  林默目光呆滯地聽著他說完,就被他拉著迎向了山門。

  他們身處白慕峰頂,居高臨下,進山之路一覽無遺。一隊白狼正飛快地往峰頂奔來,枯綠的山猶如被割開了一條蒼白的裂口。

  為首的正是族王木阿勒,他身形高大,四肢有力,相隔老遠,林默就已經(jīng)感受到他懾人的氣勢撲面而來。他對父親,是又敬愛又畏懼。

  進入山門之時,白狼們相繼化作人形。木阿勒披散著一頭蓬松的白發(fā),目光如刀,他僵著臉,見了林默,也只是眼珠下移掃了一下。

  林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貼到了班特身上,班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族王,情況可還好?”班特憂心地問。

  木阿勒接過一名隨從打來的水碗,灌了一口才說:“靈蛇谷是暫時拿下了,但蛇妖在朝廷里有人,他們不會輕易服輸?!?p>  “妖獸界再自相殘殺,人族就會伺機崛起。”班特說。

  木阿勒不予置評,越過班特和林默進入了洞口。

  “去吧?!卑嗵赝屏送屏帜?。

  林默怯怯地跟進了洞中,父親一入洞,就開始解腰帶,脫下了身上的戰(zhàn)袍,林默看到了他后背上已結痂的傷口有燒焦的痕跡。

  “爹……”林默一開口,鼻子就涌出了酸意,他主動走到臉盆架前,擰濕了毛巾走向木阿勒。

  他拿著毛巾木然地站著,父子倆沒有對話,木阿勒坐在一張木凳上,將后背給了他。

  他給父親擦拭傷口時,雙手在顫動。干涸的血跡將毛巾染紅,林默看著浸入清水的毛巾上涌出一縷縷紅煙。

  擦拭完成,木阿勒若無其事地將衣衫穿上,才說:“妖獸的生命力和自愈能力都比人類強,這點傷不算什么,不傷及精魂,要不了命?!?p>  林默點點頭,班特教過他,不管妖獸還是人類,心臟是精魂所在,命門都在后腦風府穴,這兩個地方對妖獸來說尤其重要,玄力的修煉就是對精魂的強化,風府穴是所有妖獸共同的弱點。

  “那對人類呢?”嚴格來說,林默是個認真學習的學生,遇到不懂的都會主動問班特。

  “對弱者來說,身上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弱點?!卑嗵剡@么告訴他。

  木阿勒身上的傷,確實不過一兩天就可以痊愈了,可林默擔心的不是這個。他躊躇半天,還是說道:“爹,我們一定要打仗嗎?”

  木阿勒走到床邊坐下,他需要往前俯下身子才能平視著林默,他的目光充滿了穿透力,一直鉆過林默的眼睛,看進他心里:“格安,為妖不為王,枉生為妖。靈蛇谷,你沒有去,明天,我們出發(fā)前往洛都,你得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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