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個奇怪的劍法,是不是你教她的?”
“掌門師叔,你也覺得那個思路很實用對吧?”
“是,還是不是?”
“......是。”
“混賬!”掌門少有的真正動了怒火,“你原本也是浮山的劍修,怎么可以想出這種邪魔外道的御劍方法?”
“什么邪魔外道?”李易沒有服軟,硬頂了一句:“只要強就行了,有什么外道內道的分別?”
“你知道個屁!”掌門破口大罵:“如果一味圖強,浮山還會是浮山嗎?浮山之所以能成為浮山,靠的就是專一之道!”
“為什么浮山能橫壓其他門派?因為我們只用劍,畢生的精力都用在了劍上,我們走的就比別人遠的多,也就強的多!”
“你明明有著過人的劍道天賦,卻浪費時間在這些小道上,這就是你的專一嗎?”
“我也很專一!我的專一之道,就是變強!”李易也有些生氣,強硬反駁。
“變強,變強,哼。如果魔界或佛界的功法比我們的要強,難道你要改去修魔或者修佛么?”
“如果能讓我成就真人,借鑒他人的功法又有和不可?!”
“混蛋!變強對你來說就是一切嗎?”掌門一聲怒喝。
“當然是只有強的人,才有資格說話!”
李易盯著他,沒有絲毫畏懼之情。
“如果不能足夠強,再精又有什么用?”
“父親如果足夠強,又怎么會死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我如果足夠強,為什么還會重生?浮山如果足夠強,諸天戰(zhàn)場還能日日戰(zhàn)火,永不停息?”
“什么劍道,外物,都不過是我變強的手段罷了!人,永遠不會被手段控制!”
掌門默然了,背過身去闔上眼睛,向后擺了擺手:“你的執(zhí)念過深了,以后一定會因此而吃苦的?!?p> “那就等到那時候,弟子再來向師叔賠罪好了?!?p> 李易告了一聲罪,昂首退出了大殿。
沒走幾步,他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問道:“我有個問題,想請教掌門師叔。”
“問吧。”
“掌門師叔既然知道我來自六十年后,為什么從來沒有問過自己六十年后如何了?”
掌門嗤笑一聲:“為何要問?”
“如果你告訴我,我那時已經(jīng)死了,難道我便從此惶恐不安,坐以待斃?”
“如果我活到了那個時候,那我又何必問六十年后發(fā)生了什么,自討苦吃?”
他一指自己胸口:“我的劍道,就是我的道。我以我道證軒轅。世事變幻,與我何干?”
......
“師兄!”
還沒反應過來,一道白色人影就風風火火跑了過來,撲過來抱住了他:“師兄,我加入內門了!我也是劍修了!”
李易不用看,也能憑借熟悉的手感辨認出這是誰:“你怎么來了?”
吳月松開手,有些靦腆:“我跟隨著生活院長老領完內門服裝與生活用品,分配完房子后,就跟著師兄們前來參觀宗門建筑了。走到這兒,剛好看到師兄出來?!?p> 隨后她看到李易臉上的一抹郁色,不由小心問道:“師兄,你......是不是不開心???”
李易還有些沉浸在掌門的呵斥中。
單純的追求不顧手段的強大,是否真的錯了?
修行之路,難道真的一定要堅持某一項信念才行嗎?
可是前世自己沒怎么在意這些神神叨叨的,也確實修行到了元嬰......
可是元嬰之后,便前途無路了。只知道下一境界是化神,卻遲遲找不到突破的點。
難道真的要感悟所謂劍道才行?
李易有些撓頭。幾十年前受到的唯物教育盡管經(jīng)過漫長時間,已經(jīng)忘得差不多了;可是他的三觀,對事物的看法,早就受其影響而成型。
想要放下一切,去感悟什么劍道,又何其難?
“算了,不想了。我如今只不過一個小小筑基,想要成就元嬰都不知要何年何月,何況化神?”
“師兄?師兄?你怎么了?”吳月以為自己什么話說錯了,導致他半天沒有回答,有些害怕。
“沒什么,我在想事情罷了。你姐呢?”
吳月神色一黯,隨即想到了什么,又明媚起來:“她接到了大夏國境內一家坊市的邀請,說是一個大型集會將要開始,請姐姐她們去參加開幕表演。姐姐她們正在收拾行裝。”
李易隨口應道:“哦。你說的是‘歸元集會’吧。那到是一個盛會,五湖四海的散修與宗門弟子都會參加。不過,集會不是三個月后才開始么?走傳送陣或者凌空飛梭,只需五天就可以到吧?”
吳月連連擺手:“姐姐她們參加一次演出才有幾個靈石,怎么會奢侈的坐傳送陣呢,當然是跟著商隊一同過去了。行路就需費掉兩個月,剩下的時間還需排練曲目,很緊張的?!?p> 她不好意思的看著李易:“師兄,我新分到了一間獨立的屋子,雖然和師兄的住處不能比,但地方還算清凈;師兄要去喝杯茶嗎?”
哦?
......
正是深秋時節(jié),窗外梧桐樹上有陣陣黃葉,隨著一陣微風,便紛紛揚揚落下。
樹上兩只方才長成的杜鵑與黃鸝,正在試吟。一只叫聲低微而沙啞,一只叫聲婉轉且高昂。
兩種鳥聲彼此交織,深淺不一,最終伴隨著黃鸝長長的啼叫一聲,隨后‘撲棱棱’雙雙飛走,再無聲息。
窗內,一張不大的木床上,鋪著一層淺色絨毯,上面臥著兩人。
李易神色淡然,似在思考什么,一只手墊在頭后,另一只則藏在被子里。
吳月面有紅暈,向樹袋熊一樣兩只手抱著李易,一動不動,任他施為。
她輕輕束了一下散亂的頭發(fā),眼睛里如同有水光瀲滟:“師兄,我們能夠永遠在一起么?”
“想要永遠在一起,起碼得要化神境界,才能長生久視。你可要好好努力才行?!崩钜状鸬?。
明知道自己想聽的不是這個;但是吳月什么也不說。她只是靜靜感受這一刻的溫馨。
良久,她說道:“我第一次知道師兄,是在姐姐房間里的一份小報上?!?p> “那時還是兩年前,師兄應該才剛剛筑基吧?有一份報紙,便排了一個少年英才排行榜,師兄便名列其中?!?p> “那時師兄不怎么出名,能進去還是因為師兄的父親太有名吧?不過當時師兄的畫像也在報紙上,我當時看到,便如心里被錘了一下似的,再也忘不掉了;”
“姐姐在幾個門派都有關系,我偏偏選了最難進的浮山,是我自私??墒钱斘以诳紙鼋K于能看到師兄時,我當時開心的都快要跳起來了,才想了個那么蠢的理由去搭話?!?p> “進內門真的好難,我從小就特別怕蛇;當時見到那么大的一條,我都快暈過去了?!?p> “可是我最終還是堅持過去了,我也變成了內門弟子,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師兄站在一起了?!?p> “師兄,我們能夠站到在一起嗎?”
最后一句話出口,她眼淚竟然如掉了線的珠子,不停地落到了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