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盡管去,出了事我替他兜著。”
張疏桃不傻,聽了這話更不敢去了。可李順容派來的人在門口等著,張疏桐又不管他,只能硬著頭皮跟人走了。一路走一路想著,無論如何要離李順容一丈遠。
他這個想法根本沒機會實現(xiàn)。
湖心亭位置很小,領路的人把他送到了就離開了。李順容身邊的宮侍們也都遠遠地等著,亭子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坐那么遠干什么?本宮又不吃了你。”
張疏桃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說話。
“本宮后來聽說了棠貴君向陛下引薦你的事情,本宮也是無心。你若是肯和本宮和解,本宮也向陛下引薦你一次如何?”
張疏桃驚的跳起來:“不敢,不敢勞順容費心?!?p> 李陵從手腕上取下一只鐲子,起身就要拉著張疏桃的手給他套上。
張疏桃連連后退,直到退到亭子邊的石柱上,退無可退。李陵執(zhí)起他的手,冰涼的玉石一接觸皮膚,張疏桃猛地一驚,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讓他驚恐的事情發(fā)生了,李順容順著他這若有似無的顫抖的力道,往湖里栽去。絕望的情緒在張疏桃的心里蔓延,幾乎沒有什么猶豫的,他也跟著跳了下去。
岸邊頓時喧鬧起來,有喊“順容”的,有喊“少爺”的,還有喊“救人”的。湖心亭離岸邊還有不少距離,侍衛(wèi)們下餃子一樣跳進湖里。
按照計劃,李陵只需要跳進湖里,解決掉自己的“身孕”,順便嫁禍給張疏桃就可以了。他自己會水,湖底還有暗衛(wèi)接應,出不了什么大事。
可張疏桃這些日子被張疏桐一頓恐嚇,精神一直緊繃??匆娎盍晏M湖里,第一反應就是他不能出事,至少不能在和自己單獨相處的時候出事。
所以他也跟著一起跳了下去。
張疏桃恐懼之下,甚至忘記自己根本不會水。冰涼的湖水漫過口鼻,張疏桃狠狠嗆了幾口水,求生的本能讓他緊緊抱住身邊的人。
李陵會水,也僅僅是能游一段?,F(xiàn)在拖著這個亂舞亂蹬的人,也完全無法發(fā)揮。最后一次露出水面吸了一口氣后,李陵被張疏桃徹底拽進水中。
二人咕咚咕咚喝了不少水,都有些昏昏沉沉。水底的暗衛(wèi)適時浮起來,托了二人一把。新鮮的空氣灌進胸腔,李陵的意識清醒了幾分。
張疏桃依舊牢牢掛在他身上,像一捆把他五花大綁的繩子,讓他絲毫不得動彈。二人掙扎中,離湖心亭已經(jīng)有了些距離,侍衛(wèi)們正在奮力游過來。
為了不讓侍衛(wèi)看出端倪,暗衛(wèi)托著他們換了口氣,就再次沉入水底。李陵閉眼屏息,任由自己往下沉。
不知過了多久,嘈雜的聲音終于到了身邊。
“李順容沒事,張公子也沒事,快傳太醫(yī)?!?p> 含光殿的偏殿中,樓院正為李陵診完脈后,面色嚴肅地回話:“陛下,李順容受了些驚嚇,臣已經(jīng)開了方子,應當沒事。只是,孩子保不住了。”
在場的人都抽了口氣,元晗倒還算平靜:“張公子如何了?”
樓院正皺眉:“張公子驚嚇過度,又落了水受了寒氣,現(xiàn)在高燒不止?!?p> 元晗摩挲著椅子的扶手,面色陰晴難辨:“誰來給朕說說,今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茯苓先站出來:“回陛下,主子前些日子,嗯,同張公子有些誤會,今日出門前囑咐我找了一只玉鐲子,說要送給張公子,化干戈為玉帛?!?p> “你們這些做奴才的,就讓有身孕的主子一個人在湖心亭?”
福熙宮的一干宮侍都跪下:“陛下饒命?!?p> 元晗不耐:“然后李順容怎么落水的?”
依舊是茯苓答話:“奴才們都在岸邊,只遠遠看見,順容要將鐲子給張公子戴上,但是張公子連連推辭。二人拉扯中,就到了湖心亭的邊緣。然后不知怎的,就都落水了。”
人群中有極小的聲音:“仿佛是張公子推了順容一把?!?p> 茯苓說話很委婉,但聯(lián)系到最近棠貴君與李順容火星四濺的關系,所有人都猜測,李陵的落水與張疏桃脫不開干系,可是沒有人敢說出口。
元晗臉色鐵青:“查,給朕好好查?!?p> 正想讓衛(wèi)蘊冬去查,這才發(fā)現(xiàn),她擔憂衛(wèi)蘊冬思慮過重,讓他回了長樂宮,并不在含光殿這邊。即使在,也不便讓他去查。張疏桐是涉事人之一,梁辰剛剛生了孩子精力不濟,份位最高的只有衛(wèi)莞了。
衛(wèi)莞也想到了這一點,目光晶亮。
“衛(wèi)順儀,這件事就交給你去查?!?p> “臣侍遵旨?!?p> 讓衛(wèi)莞查這件事,不僅僅是因為他在剩下的這些人里,份位最高,而是他足夠有野心。換了別人,或許礙于張疏桐的威懾,不敢在張疏桃身上下力氣查,元晗嫁禍的目的就達不成了。
衛(wèi)莞有野心有家世,張疏桐是他往上爬的阻礙,他必然不會手軟。由他來揭開這個“真相”,最為合適。
元晗并不想在這里浪費太多時間,她更多的要應付接下來御史對張家的彈劾。不過多吩咐了兩句,便離開了。
李陵和張疏桃分別被抬回了福熙宮和臨華宮。
按照計劃,李陵需要一直“昏迷不醒”,在張家分崩離析之后,再出言澄清張疏桃的清白,保他一命。否則單單“謀害皇嗣”一條,足夠張疏桃死個七八回了。
李陵回宮后,狠狠喝了一碗姜湯便如常人一樣。出人意料的是,張疏桃受驚過度,或者是自己不愿面對這一切,反而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張疏桐有點擔憂:“我怨張家恨張家,也與他沒有太大關系,是不是逼他太緊了,怎么嚇成這樣?”
苒兒勸慰:“主子在閨中時,二十少爺也沒少欺負主子,就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罷了。”
張疏桐搖搖頭:“那時候都是些孩子罷了,算什么欺負?我與陛下和李順容一起算計他,可比他那時候欺負我惡劣多了。”
“主子不是打算事后給二十少爺尋一門好親事嗎,也算是補償他了。”
張疏桐苦笑,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