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崇執(zhí)意與劉霞和離,甚至收拾了行禮回楊府。但年節(jié)之中,不是緊急的事情都要等到正月十五之后才能辦,所以名義上楊崇仍舊是與劉霞存在夫妻關(guān)系。
這些小事半點都影響不到宮里熱鬧的氣氛。除夕大宴群臣,玉盤珍饈擺滿了官員的案桌,含光殿里熱鬧非凡。
元清已經(jīng)一歲半了,元琮也已經(jīng)快滿周歲,兩個孩子在宮侍的帶領(lǐng)下,上前給元晗拜年。元清雖然年長,可是元琮作為皇太女,身份更高,便先由元琮上前。
元琮走路還不穩(wěn),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眼看著要撲倒,元晗趕緊上前一步撈起她。元琮咿咿呀呀了兩句,隱約能聽出“母皇”的意思。
元晗笑著,解下了腰上的玉佩給她掛上。今日是除夕,元晗白日里盛裝祭祖后,到了宴上已經(jīng)換了一身常服飾物,賞給元琮一塊玉佩也不違制。
衛(wèi)蘊冬笑著抱起元琮,替她謝了恩。
到了元清,他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走到元晗身邊,似模似樣地行了一禮:“兒臣恭祝母皇新年大吉,五谷豐登,天下太平?!?p> 他生的玉雪可愛,眉目雖然與張疏桐肖似,整張臉卻又帶著元晗的影子。聽到他用稚嫩的聲音一板一眼地說新年祝辭,五谷豐登天下太平,對于初初登基的皇帝,還有什么比這樣的祝辭更能得她歡心的?
元晗龍心大悅,也不管什么抱孫不抱子的說法,對著元清伸出手去:“清兒,到母皇這里來。”
元清走路很穩(wěn),但是跑起來還有些踉蹌。他跌跌撞撞小跑了幾步,一頭扎進元晗的懷里,“咯咯”笑著。元晗大笑兩聲,一把抱起他,放在腿上。
“方才的祝辭是誰教你說的?”
元清扭頭尋了一番,看著張疏桐道:“是父君教的。”
元晗也看向他:“你把清兒教的很好,朕賜你個封號如何?”
張疏桐笑道:“臣侍先謝過陛下了,不過臣侍有一事相求?!?p> “哦?桐兒所求何事?”
“臣侍自己想了個封號,還望陛下允準(zhǔn)。”
“看來是早有準(zhǔn)備啊,是什么字?”
“昔日得了陛下幼年所繪的一幅垂絲海棠,臣侍喜愛不已,陛下不若賜臣一個‘棠’字,全了臣侍這番心愿罷?!?p> 提到垂絲海棠,元晗想起來,那年千秋節(jié),她與薛意梁辰被元明關(guān)在一起,若沒有張疏桐機靈,截斷了元明的后招,元晗想脫身怕是有些麻煩。
后來事情結(jié)束,武帝破例讓皇女們留宿宮中,張疏桐在元晗的舊物中,翻出了一張垂絲海棠的畫作。
思及此,元晗莞爾:“桐兒容色姝麗,海棠雖美卻不艷,配不上你,須得牡丹國色才好。”
衛(wèi)蘊冬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卻依舊被張疏桐捕捉到了。
在聽到元晗將他比作牡丹后,張疏桐下意識便看向衛(wèi)蘊冬。牡丹高貴艷麗,向來為富貴人家所喜。所以大周服色制度雖然沒有明確規(guī)定牡丹只能正室使用,但一般為了避諱,他們這些側(cè)室一般也不會用牡丹的圖案裝飾。
元晗說者無心,聽在衛(wèi)蘊冬耳中卻難免不會多想。
張疏桐笑道:“臣侍可比不上牡丹國色,須得皇后這般的才能配得起牡丹,臣侍用海棠正正好。”
元晗笑看了衛(wèi)蘊冬一眼:“冬兒哪里像是牡丹,他是一株白梅,清新淡雅?!?p> 衛(wèi)蘊冬方才那一絲絲不悅,早就已經(jīng)消失,只是帶著笑意與元晗湊趣:“陛下是想起臣侍的梅花茶了吧?!?p> 元晗“哈哈”一笑:“的確是啊,朕便是被冬兒的一杯茶傾倒了?!?p> 眾人都笑,連元晗懷里的元清也跟著“咯咯”地笑著。
“桐兒既然喜歡海棠,那便準(zhǔn)你所求,賜封號‘棠’?!?p> 元晗說完,又對著阿福幾人道:“既然是新的一年了,你們幾個也都各晉一級高興高興。”
越到高位越難晉封,元晗說的是阿福秋書和王恒三人。三人忙起身謝恩,一片喜氣。
元清在元晗懷中,不太懂大人們的喜事,自顧自摸摸這里戳戳那里,差點打翻了元晗的酒杯。
張疏桐忙上前,想要抱走他。他像是知道了張疏桐的意思,看見父君伸出的手,扁扁嘴,扭過頭埋在元晗懷中,哼哼唧唧就要哭出來。
元晗沖張疏桐擺擺手:“無礙,就讓他在朕這里吧?!?p> “除夕宮宴,怎好讓陛下抱著孩子?”
元晗笑道:“朕寵愛的皇子,抱一抱不打緊?!?p> 元清像是知道自己可以留下來了,又轉(zhuǎn)過頭來,臉上根本沒有淚跡,反而是一臉得色。梁辰驚奇道:“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誰才是靠山了,真是個小機靈鬼。”
張疏桐也被元清的表現(xiàn)氣笑了:“這肯定是隨了陛下,臣侍小時候可是安安靜靜的乖孩子?!?p> 元晗“哈哈”笑出來:“清兒打小就是個聰明的,隨朕隨朕?!?p> 說完越看他越喜愛,忍不住在元清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皇帝真心的寵愛,可比什么封號賞賜來的重要的多。元晗這一口親下去,衛(wèi)蘊冬神色有些復(fù)雜。
看了看安安靜靜待在宮侍懷中的元琮,又看了看元清和張疏桐,仿佛她們才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元琮貴為皇太女又如何,只能在一邊看著她們母慈子孝。
和這個氛圍格格不入的還有桑卓和薛意。他們坐在角落里,不說話也不湊近,極力降低存在感。
自那次侍寢后,元晗除了賞賜不斷,并沒有再召桑卓侍寢,但他仍舊對元晗抱有畏懼之心。
薛意則是慣常的沉默,只是喝酒。元晗對他這幅樣子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可是自從他為薛晴求情后,元晗總看他有些不對勁。
薛晴舉杯上前向元晗敬酒,元晗端起酒杯,神差鬼使地看了薛意一眼。薛意仍舊垂著頭,并不看薛晴,手中卻端著酒杯。待薛晴說完祝酒詞,他慢慢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元晗心中更是狐疑。文茜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可是薛晴的身世神秘,薛鈞極力掩蓋,查起來十分不易。
薛晴也飲盡了杯中酒,元晗收回目光,端起酒杯受了她的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