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日,趙承睿帶著皇帝親封的欽差大臣的身份,離開京城,奔赴青州。
三月十七日,一份密折與趙承睿的死訊同時送達(dá)京城。
朝會上,吏部尚書馬世彬向泰初帝稟報趙承睿的事情:“諫議大夫趙承睿,在青州永亭縣奔赴瀾折縣途中,馬車在山路上側(cè)翻,趙大人與隨從車夫全部摔下山崖,不幸遇難?!?p> 又死了一個官員!四品的御史,欽差大臣,死于意外事故。趙梓死的時候,只是令人半信半疑,現(xiàn)在趙承睿也死在青州,便是說這其中沒有貓膩,也沒有人信了。青州到底有什么秘密?和王氏有沒有關(guān)系?
這個消息一出,大殿里落針可聞。
皇帝臉色鐵青,即便在高臺之下,元晗也能感覺到皇帝的怒氣。
“好啊,好得很,一個五品錄事,一個四品御史,說死就死了,眼里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青州還是不是我大周疆土?!”
眾臣盡數(shù)跪倒:“陛下息怒?!?p> 皇帝將御案上的一份折子遞給守瑞:“念,讓她們聽聽朕的欽差大臣是怎么死的?!?p> 這是趙承睿死前給泰初帝上的一份密折,她在密折中提到,發(fā)現(xiàn)了青州王氏私下煮鹽販鹽,私設(shè)鹽號,牟取暴利。青州刺史王林,長史王亮,司馬鐘懷,聯(lián)合青州大大小小官員,為王氏打掩護(hù),從中獲利。
趙梓上任后,發(fā)現(xiàn)了一絲端倪,便被誅殺滅口?,F(xiàn)在,趙承睿也死了,無疑是坐實(shí)了王氏販賣私鹽一事。
鹽鐵禁止民間生產(chǎn)販賣,處罰極重,動輒誅連滿門。王氏煮鹽販鹽一事,一旦查實(shí),恐怕又是一場流血千里的禍?zhǔn)隆?p> “陛下,趙御史只是查到了一些線索,尚未有證據(jù)。但此事事關(guān)重大,還需再派得力官員去查實(shí)?!?p> 這個道理,泰初帝自然明白,只是人選尚在考量之中。連著死了兩個參與到這件事中的官員,其中一個還是欽差,這件事一旦被查到有力的證據(jù),王氏滿門不保。所以必定會對查案的官員強(qiáng)加阻攔,危及性命。
所以這個人選,必然要位高權(quán)重,有一定震懾力,也有自保的能力,又要能查清真相。
泰初帝猶豫不定。
“徐愛卿可有查案人選?”
徐晶不慌不亂道:“陛下,臣以為,安親王心思縝密,臨危不亂,當(dāng)是查案的好人選。”
突然被提到,還是在這樣危險的案子中,元晗看向徐晶,在她臉上讀到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意思很明顯,你想用王氏扳倒徐氏,我就讓你也深陷其中,性命不保。
“陛下,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安親王身份貴重,臣以為不妥?!毙l(wèi)弗立即反駁道。
“正是安親王身份貴重,方能壓制宵小的氣焰?!毙炀б膊桓适救酢?p> 衛(wèi)弗還想再說,泰初帝打斷了她:“好了,十五,你怎么看?”
元晗快速在心中衡量了一番,有性命之憂不假,但其中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伴隨著高風(fēng)險的,是巨大的收益。
定了定心神,元晗答道:“為母皇分憂,兒臣在所不辭?!?p> 這個回答不僅讓衛(wèi)弗皺緊了眉頭,連徐晶都多看了她一眼。明知是陷阱還往里跳,是有什么打算?
泰初帝也微不可查地暗了暗眼色:“你可想好了?當(dāng)真愿意去?”
“兒臣身為大周親王,決不能坐視在我大周國土上,有如此目無王法之事?!?p> 字字句句鏗鏘有力,大殿里一片寂靜。
“傳旨,安親王元晗,領(lǐng)西北道觀察使,賜尚方寶劍,行便宜行事之權(quán)?!?p> 下了早朝,元昀不無嘲諷地說:“十五妹真的是不遺余力啊?!?p> 自從元昀解除禁足后,這樣的冷嘲熱諷不知凡幾,元晗并不放在心上:“為母皇分憂,自然不遺余力?!?p> 領(lǐng)了查案的圣旨,安親王府緊鑼密鼓地準(zhǔn)備起來。
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安全問題。
元晗叫了丁影來,問道:“我此去青州,需要你隨侍左右,府中的安全你可有負(fù)責(zé)的人選?”
丁影早有準(zhǔn)備:“回殿下,屬下有一師妹,名喚文茜,前幾日來投奔屬下,已經(jīng)報了朱總管?!?p> 墨兒本姓朱,升任外院總管后,除了元晗,其余人皆以姓氏相稱。
“文師妹武藝高強(qiáng),這幾日也熟悉了府里的情況,有她在府中,殿下可以放心。”
元晗召了文茜來見,眼神銳利氣勢沉穩(wěn),如丁影所說的那般,令人見之放心。
“我不在府中,兩位侍君的院子要重點(diǎn)防護(hù)。若有不妥時,除兩位侍君的安全外,其余皆可隨意處置,必要時可向右相府上求援。”
囑咐了幾句,又叫了墨兒來:“你拿我的帖子去薛府,向薛大小姐說明情況,請她來接了薛側(cè)君回家小住。”
方才叮囑文茜時,只說照看好兩位侍君的院子,并沒有提到薛側(cè)君,原來是等在這里呢。也的確,薛府比起沒有元晗在的安親王府,要安全太多了。
剛剛安排了府中的侍衛(wèi),宮里來了人,薛皇后與和賢君同時宣她進(jìn)宮,想來都是為了查案的事。元晗收拾了一番,進(jìn)宮到了薛皇后的長樂宮。
薛皇后拉著她,眼眶都紅了幾分:“你這孩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你不懂嗎,為你母皇分憂的機(jī)會多著呢,怎么就缺了這個時機(jī),唉?!?p> 元晗安靜聽他嘮叨,笑著說:“讓父后擔(dān)憂了,是兒臣的不是。”
薛皇后嘆了口氣,揚(yáng)聲喚道:“薛晴?!?p> 殿外進(jìn)來一位戎裝女子,行禮拜見:“草民參見皇后,安親王?!?p> 薛皇后對元晗道:“這位是本宮二姐,也就是意兒的母親,收的義女,自幼習(xí)得一身武藝。你此行山高路遠(yuǎn),本宮便要了她來,隨行保護(hù)你。”
元晗看了看低眉垂首跪在大殿中的薛晴,仿佛有幾分熟悉。
“怎好勞煩薛府的小姐來保護(hù)我?!?p> 薛皇后阻止道:“薛晴是意兒的母親推薦的,你是意兒的妻主,更是大周的親王,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p> 推辭了一番,元晗還是收下了薛晴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