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可以當(dāng)頭牌嗎
大隊院子就在梁涼家西北百米處,一出家門就能看見大隊院子里矗立起一座布棚。
這個布棚的面積還不小,目測直徑應(yīng)該有二十幾米。
此時是五月,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熱。
梁涼把背心搭在肩膀上,光著上身從家里出來。
他沒有先去大隊院子里看馬戲團搭布棚,而是出門向正西直接來到了西面的村頭的小河溝邊,打算在清澈的小河里洗個澡。
重生了就要洗心革面,把身上的污穢都洗干凈,然后精神抖擻地開始新生活。
正常情況下,上午九點多鐘河邊是沒有什么人的,婦女們洗衣服通常都是午飯后到河邊來。
但是今天的小河邊卻出現(xiàn)了兩個姑娘的身影,而且還是梁涼不認(rèn)識的人。
兩個姑娘長相不錯,估計應(yīng)該是馬戲團的。
“兩位美女!洗衣服呀?”梁涼蹲在河邊說了一句后,兩手捧水搓了兩把臉。
九十年代初期美女這個詞還是一個沒怎么開始使用的詞匯,城市里現(xiàn)在流行叫小姐先生,北方農(nóng)村則是姐妹哥哥的稱呼。
美女這個稱呼可能讓兩個姑娘有點沒適應(yīng),因此她們只是笑沒有回答。
“美女!有毛巾借用一下唄?”
一個瓜子臉的姑娘把一條毛巾扔了過來。
“哎呀姐!你這是有意見咋地,怎么像扔手榴彈一樣。”
兩個姑娘咯咯笑。
梁涼擦完臉把手巾還給瓜子臉,然后蹲到瓜子臉身邊。
“姐!馬戲團的?”
“是呀!”瓜子臉斜著眼睛看梁涼。
姑娘長得挺好看的,看樣子應(yīng)該不超過二十歲,只是臉上的風(fēng)塵氣稍微濃了點。
跑江湖的嗎,這很正常。
瓜子臉兩只洗衣服的手臂非常的白,像墻上的大白一樣,另一個圓臉姑娘的皮膚與她相比就差了不少。
“你們從哪兒來呀?”
“從東溝縣那邊一直溜過來的?!?p> “你們是馬戲還是歌舞呀?準(zhǔn)備在我們這里演幾場?”
“歌舞!我們是純歌舞團,正常情況像你們這種地方也就是演一場?!?p> “一場多少錢?”
“三塊!”
握草!這個票價可不便宜,現(xiàn)在看場電影也才一塊多。
不過歌舞梁涼還是有些興趣的,總比看馬戲團掉毛的動物有意思。
歌舞團是什么歌曲好聽就唱什么,什么舞蹈吸引人就跳什么,在文化生活匱乏的九十年代還是有很大市場的,特別是農(nóng)村。
“妹子!我晚上要去看能不能蹭張票???”
瓜子臉歪頭看了梁涼一眼,這個小哥模樣還行,身體不錯,胸前和手臂上隆起的肌肉讓她的心有點心動過速。
“剛才還叫姐怎么一轉(zhuǎn)臉就變妹子了?”始終光笑沒說話的圓臉姑娘這時插了一句。
“先叫姐后叫妹這不很正常嗎!”梁涼笑嘻嘻。
“是不是叫來叫去叫媳婦啊?”
到底是跑江湖的人,說話一點不矯情。
“圓臉姐!看來你是有經(jīng)驗呀!被人家叫過?”
兩個姑娘又哈哈哈。
“你多大呀就管我們叫妹子?”瓜子臉問。
“十八了!”梁涼把自己的歲數(shù)長了一歲。
“才十八呀!蘭芝都比你大一歲?!?p> 這么說圓臉姑娘叫蘭芝。
“這意思是你更比我大了唄?你老今年有三十嗎?”
瓜子臉?biāo)⒌貙χ簺鏊α艘皇炙^來:“人家才二十好不!”
“看來這妹子是叫不成了,那還是叫姐吧,你甩了我一臉?biāo)遣皇菓?yīng)該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訴你!”
“呵呵!那我是不是也應(yīng)該往你身上甩水?我數(shù)三個數(shù),你要是不告訴我...”
梁涼兩手就捧了一捧水,威脅意味十分嚴(yán)重。
“一!二!...”
“她叫明紅玲?!眻A臉提瓜子臉回答了。
“姓明?真的假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姓明的?!?p> “你沒見過不一定沒有。”明紅玲白了梁涼一眼。
“明姐!像你們這種規(guī)模的歌舞團,應(yīng)該在公社級別演才對,怎么跑到下邊大隊來了?”
這個歌舞團看大棚的規(guī)模應(yīng)該有二十人上下的規(guī)模,在民間這應(yīng)該算是大型歌舞團了,最低也應(yīng)該在公社級別的地盤演出,而到大隊級別就有些屈才了。
到大隊這一級別演出的通常都是十個人以下的小團隊。
“唉!”瓜子臉長長地嘆口氣。
“我們歌舞團的男女頭牌在前些日子被別的團撬走了,我們團的檔次就一下掉下來了。原來我們是不到大隊這一個級別來演出的,現(xiàn)在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走到哪兒演到那兒。”
原來如此。
其實他們選擇平山大隊這里也不錯,這里屬于三個鄉(xiāng)鎮(zhèn)的交界處。
往東是白島鄉(xiāng)的同輝大隊,往西北是蓮山鄉(xiāng)有兩個村:沈堡村和下家河村。
這幾個大隊的人口可是有好幾千的,如果宣傳到位,一場進個二三百人也不是難事兒,就看有沒有人舍得三塊一張的票錢了。
“你們歌舞團的男頭牌被撬走了?你看我到你們團當(dāng)頭牌怎么樣?”
梁涼沒經(jīng)過大腦就整出這么一句。
明紅玲和蘭芝停下手里的活計齊齊看著梁涼。
“你?你都會啥呀就想到我們團當(dāng)頭牌?”
“不就是唱歌嗎?我唱歌老厲害了?!?p> “真的假的?唱兩句聽聽?!?p> “在這里清唱呀?這多沒情緒呀?!?p> “先聽聽你嗓子怎么樣,都會什么歌?”
“那可老了,流行歌曲就沒有我不會的。”
“你這張嘴倒是挺能吹的,還啥都會?那唱個《站臺》聽聽?!?p> 梁涼以為她們能點出什么歌曲,整了半天整出首站臺。
他從河岸邊折了兩個六條,弄成架子鼓鼓槌長短,然后把明紅玲的塑料洗衣盆借來了。
沒有伴奏,他要用這洗衣盆找個鼓點打個拍子。
站臺這首歌在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中前期可以說的名聲在外的一首歌,原唱是南方一個叫劉弘的歌手。
原唱的旋律是四平八穩(wěn)的,到了梁涼的嘴里自然得出現(xiàn)變化。
梁涼把這首歌的節(jié)奏加快了,主歌部分除了節(jié)奏稍快音調(diào)稍高外在旋律上沒有做其它改變,但是副歌部分他的唱法改動就比較大了。
主要是‘在等待’這三個字他用了嘶吼的唱腔,這樣大大加強了歌曲的張力,給人一種沖擊力很強的感覺。
“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愛~哎,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愛~哎!我的心在等待,在等待——?。 ?p> 最后這句嘶吼的時間加長加厚,聽著非常的震撼。
明紅玲和蘭芝聽完好像傻了,明顯有老年癡呆的征兆。
明紅玲手里的一件衣服都失手掉水里了,要不是被一塊石頭攔住了就順?biāo)h走了。
梁涼把手伸到明紅玲面立掌為刀上下晃了幾下:“聽傻了?”
這要是把人唱傻了負(fù)不負(fù)法律責(zé)任?
明紅玲長出了一口氣:“想不到你們這小山溝里還埋著一塊石頭!”
“這啥話呀?什么叫一塊石頭?”
“就是到哪里都會發(fā)光的那種?!?p> “那是金子好不?你們家石頭會發(fā)光呀?”
這夸人的語法應(yīng)該是體育老師教的。
蘭芝咯咯地笑。
“你這是什么唱法呀?怎么和磁帶錄像帶里的唱法不一樣。”明紅玲很認(rèn)真地問。
“和人家唱法一樣有什么出息,我唱的當(dāng)然要有我自己的風(fēng)格?!绷簺鲞@一刻寶相莊嚴(yán),一派宗師的風(fēng)韻。
明紅玲一臉崇拜:“還是你唱的好聽,嗓子非常好!而且這扮相也不錯,太有資格到我們班子來了。不過這個你得去問問班主,我們可說了不算?!?p> “那我現(xiàn)在就去問問。”
“哎!有點不巧,班主兩口子去派出所辦演出手續(xù)了,然后他們還要到縣城去買歌舞團用的東西,估計得下午四五點鐘才回來,你得等他們回來才能問?!?p> 這確實有點不巧,這得等一天。
“那也好,等晚上再說吧?!?p> “我看你敲臉盆的節(jié)奏掌握的很好,你會敲架子鼓嗎?”蘭芝是歌舞團的舞蹈歌唱演員,有時還兼任鼓手,她對梁涼剛才敲臉盆產(chǎn)生了興趣。
“架子鼓不是我的主項,頂多會敲,但是敲不好,是我會的樂器里水平最差的了。”梁涼非常謙虛。
樂隊里的東西他就是鍵盤不會,其余的東西都能鼓搗一氣。
“如果你到了我們歌舞團一定要教教我?!?p> “教就不必了,咱們互相學(xué)習(xí)還是可以的。”梁涼不知道蘭芝的鼓是什么水平,不能把話說的太滿。
到中午時分,歌舞團的大棚搭建好了,歌舞團的名字叫畢勝。
畢勝是這個歌舞團班主的名字。
大棚搭建好了接下來的就是宣傳,下午一點多鐘,歌舞團的一輛解放141卡車?yán)栉鑸F全部六名女性演員穿著有些暴露的衣服開始在各個小自然村做宣傳。
明紅玲和蘭芝也在其中,穿著類似于比基尼的服裝在卡車上賣弄風(fēng)騷。
卡車所到之處一片腥風(fēng)血雨,不但男青年們中招了,就連中老年們看到白花花一片也有了年輕一回的沖動。
所以,晚間六點左右,人們從四面八方向平山村大隊的院子匯聚。
金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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