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拜別之意不在酒,對激周倉比歌賦
見他如此,大家也都看了過去,慢慢的,漸漸的,眾人的目光都直了,聲音也都靜了下來。諾大的院子里,竟然靜得能夠聽到吞咽口水的聲音。
“云風……”
“沁哥兒?!?p> 就在眾人心猿意馬之時,如風而來的荊云風卻直直的坐到了劉沁的身旁。只見她一身粉飾,姍姍而來,和風也情不自禁的圍繞著她翩翩起舞,就好像是一只美麗的畫眉,惹得群鴉羞于出聲。
她一坐下,就仿佛無數(shù)人的心瞬間被敲得粉碎,一個個不由得在腦海之中捶胸頓足。緊接著,便是無數(shù)婦女數(shù)落的聲音以及自家爺們耳朵被揪得生疼慘叫的聲音。
一見場面如此尷尬,周倉只得大聲發(fā)笑,引動全場,抵制尷尬。
如此,氣氛總算緩和了下來。
人們都在院中錯落有致的分布著,或是幾人坐著互相聊天,或是幾十人圍成一圈談天說地,又或是獨坐一旁,徑自飲酒。還有很多站著,不停地來來回回的忙活。簡直就是一場盛會,場中充滿著無數(shù)的歡樂與幸福。
人人的臉上都掛滿了笑臉,食物也一一的擺了上來。
“周大哥,今天怎么這么熱鬧?。俊币慌院闷娴那G云風問道。
“哈,云風妹子,是這樣的,今天呢,是我們臥牛山成立的日子。每年我們都會在這一天舉行慶祝,也是你們倆運氣好,一來就碰上了?!敝軅}笑著說道,臉上布滿了無數(shù)的欣慰。當年若不是那一封信來得及時,恐怕也就沒有這臥牛山的“世外桃源”了吧。
如此歡愉的氣氛,兩人也不禁被感染,心中的憂慮這才稍微放了一些。
很快,食物也分到了他們這里。捧在手上一看,竟然是本地最具特色的千層饃,當然,胡辣湯肯定是不可或缺的。
還在進餐,便已有了人群開始對唱山歌;那歌,歌聲悠揚婉轉(zhuǎn),旋律美妙動聽。不僅有對唱山歌的,院中央甚至還擺上了高臺曲。大人們四五六七的圍在一塊,小孩們則蜂蝶成群,四處追趕。
兩人并坐在一塊兒,對視一目,笑容也掛上了眉梢。
突然,荊云風趴在劉沁的耳朵說了一會兒,聽完之后,他就直直的站到了周倉身前,一拱手,道:“周大哥,此番多謝款待,但是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不敢耽誤,所以前來向周大哥告辭!”
“嗯?”周倉略一思索便理會了其中的意思,心頭明了,劉沁不會如此心思活絡,定是那小妮子又在使壞水了。笑道:“兄弟有事,周某也不敢多留。待一會兒,周某吩咐人送兄弟下山吧?!?p> “周大哥太客氣了?!眲⑶咭还笆钟值溃骸耙咽沁稊_了許多,周大哥,這一去還不知道何時能見。家父一事,雖然信中有求于您,但也許是我們搞錯了也不一定,就不麻煩周大哥了。”
“哈哈。”聽完此句,周倉不由得好笑,對荊云風又是刮目相看。道:“不是周某不幫,只是怕你不肯接受現(xiàn)實啊。”
“周大哥!”這時,荊云風也走了過來,道:“事實真相自然會是水落石出,小妹看你并不是害怕沁哥不相信,而是害怕打不過他師父。到時候查不出真相,反而臉上掛不住吧?!?p> 周倉雙目一怔,一旁的裴元紹卻一拍桌子,喝道:“小女娃娃休得放肆,我家大天王天下無敵!”
他一聲喝,周圍好奇的看客們也全都被吸引了過來。
“笑話,天下無敵?周大哥,要不然我們就比上一比,倘若你輸了,就得跟我們下山?!?p> “???”
旁人不解,頓時就是笑得人仰馬翻,上氣難接下氣。
“那要是你們輸了呢?”周倉笑著說道。
“任憑周大天王處置!”
看了看荊云風,劉沁便把口中的話咽進了腹中,對于她說的話,他可是百分之兩百的相信。
“好!”周倉起身道。
“好,大家伙都來做個見證,免得到時候周大天王耍賴。”荊云風也笑道。
眾人又是一番大笑,反正看熱鬧不嫌事大,一邊笑著,一邊還不忘將場地騰空出來。
很快,空闊的場中就只剩下周倉、荊云風、劉沁三人。其他人都遠遠的圍著,一個個的臉上都掛滿了等著看笑話的氣色。
“云風妹子,這是在臥牛山,既然相識一場,就由你來指劃規(guī)矩吧,你給說說,怎么個比法?!?p> “周大哥不愧是一代綠林豪杰,既然是以武會友,咱們肯定不適宜那種打打殺殺,點到為止,你看如何?”
“可以,周某樂于奉陪!”
“好,周大哥果然夠爽快,那第一場,我們就來比對詩賦詞吧!”
“???”還未等周倉疑惑,周圍看熱鬧的人們就大聲的喊著耍賴。然而荊云風卻是面不改色,只見她渡步中央,笑道:“方才周大哥說了由我來劃規(guī)矩,怎么,這是想要反悔嗎?”
周倉暗中一笑,這丫頭,鬼靈精似的,也笑道:“我堂堂臥牛山寨之人,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哪里會反悔?就依妹子所言,今天就比試這對詩賦詞。”
“好,既然我等是客,就由小女子先敬第一句?!鼻G云風一拱手,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p> 周倉心頭一樂,答道:“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詩經(jīng)·國風·秦風·蒹葭)
荊云風早在心里計量這種大家學說應該不會難住周倉,于是又道:“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p>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詩經(jīng)·國風·周南·關(guān)雎)周倉連想都沒想,張口便來。
“嗯?”荊云風一沉吟,道:“凱風自南,吹彼棘薪?!?p> “何薪?”周倉抬頭問道。
“山林木柴火之薪?!?p> “哈哈,好?!敝軅}一邊拉了條凳子,一邊坐下,頭也不回的說道:“母氏圣善,我無令人。”(詩經(jīng)·國風·邶風·凱風)
對答到此,荊云風心想,這山大王平時估計也有看書,心念一動,不服輸?shù)木椭苯犹搅诵⊙挪糠帧?p> “鴻雁于飛,肅肅其羽。之子于征,劬(qu)勞于野。爰(yuan)及矜人,哀此鰥寡?!闭f完對著周倉一笑,仿佛有些得意的樣子。
周倉搖了搖頭,說道:“鴻雁于飛,集于中澤。之子于垣,百堵皆作。雖則劬勞,其究安宅?”(詩經(jīng)·小雅·鴻雁之什)
聽得對方對答如流,荊云風甚是有些壓力山大。頓了頓,開口她又說道:“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p> 周倉哪知道她放棄《詩經(jīng)》直轉(zhuǎn)《中庸》了,不過這哪里又能難得住他。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保ㄖ杏梗?p> 很快,一部《中庸》就被二人對答完畢,隨后又是《大學》、《論語》,甚至連《易經(jīng)》都挑了不少。最后,荊云風終于將她的“魔爪”伸向了《離騷》。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p>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保x騷)
如此一來,荊云風是徹底的傻在了當場。她哪里能夠料到,這世間竟然還會有如此博學的土匪山大王。
本來她以為這周倉一介山賊匪寇,哪里會懂得什么四書五經(jīng)。誰知道面前這個山大王,不僅僅是滿腹經(jīng)綸,對答如流。此時此刻還正笑意吟吟的看著自己,簡直是可惡至極。
兩人對答詩句,旁人卻是聽得一頭霧水,此時見他們都不說話了,眾人也是按捺住了心中的好奇。一個個靜若寒蟬,眼巴巴的望著場中。
看她半天都沒有再繼續(xù)提問的打算,周倉便站起來說道:“方才妹子說了許多,愚兄也是窮極心思,這才僥幸答上。昨夜周某心血來潮,賦得兩個小句,但是卻差個下著。今日正好求教妹子,有勞將之對得工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