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只是微微一瞬,便輕撫胸口道:“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何必爭這些長短。佳德儀,你也是,你往日最是穩(wěn)妥的人,今日怎么這么疏忽。你看看你們自己,滿身珠翠,釵環(huán)首飾樣樣不差,在看看賢貴妃,她來的早是因為沒有花心思在這些打扮上,怎么還能斗起嘴來了。賢貴妃你也是,你是高位嬪妃,總該讓著點下面的妹妹們?!?p> 微微忙含笑屈膝道:“是臣妾疏忽了,一聽佳妹妹失言,又涉及娘娘名譽,這才不得不多說了些,哪知佳妹妹竟是急了起來,倒是臣妾思慮不周了。”
皇后又是幾聲咳嗽,微微忙上前拍拍胸口道:“娘娘當心身子,來喝口熱水潤潤喉。”辛夷很快便遞上一盞水,微微接過,伺候著皇后喝下。
皇后滿意的看著微微,隨即目光一沉道:“德貴妃怎么沒來?是耽擱了么?”佳德儀小心翼翼的說道:“回稟皇后娘娘,今日皇上宿在了甘泉宮,德貴妃來不了?!?p> 皇后狀似恍然大悟般的說道:“原來是這樣,”隨即眼神冷冽的看向佳德儀說道:“佳德儀,你一時失言,還不向賢貴妃賠罪?!奔训聝x聞言,臉色瞬時煞白,原以為皇后問到德貴妃,這事便已經(jīng)過去了,誰知皇后轉(zhuǎn)個彎便又提及了,她只覺得羞愧至極,有些憤憤不平的瞪著微微,微微回以淺笑。麗德儀在一旁小心翼翼道:“佳德儀失言在先,但實屬無心之失,想來賢貴妃娘娘定然不忍苛責佳德儀的……”
微微抬頭看向這個麗德儀,她與佳德儀向來是一路的,此時自然是幫襯著說話,可誰知佳德儀并不領情,頗為高傲的說道:“賢貴妃娘娘,嬪妾今日失言,還請娘娘寬宥?!?p> 微微看著她明明眼里心里都是恨意,卻還能強迫自己向她放下身段,反倒也不例外,又不是沒有前車之鑒。微微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說道:“妹妹實在是太過較真了,不過下次妹妹可要謹言慎行了,皇后娘娘的名譽不容旁人詆毀,還請妹妹謹記?!?p> 佳德儀臉色僵硬的又是一躬身道:“是,謹記賢貴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教誨。”
皇后滿意的看著這一幕道:“這樣多好,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當面說清楚就是了,若是一直埋在心里,只怕是姐妹間就互生怨懟,怨懟一生仇恨就起,那這一輩子,可怎么過呀?!?p> 微微隨著幾人,俱是躬身道:“皇后娘娘教訓的是,臣妾等謹記娘娘教誨?!?p> 皇后含笑的招呼幾人起來,溫和道:“本宮此時倒覺得好多了,也不難受了,松快了許多?!本驮谶@時,當歸手拿著托盤進內(nèi),上面是一碗湯藥,她將藥放置在榻前的小案幾上,隨后便道:“皇后娘娘,太醫(yī)開的藥熬好了,喝下這幅藥,娘娘定然就好過來了?!闭f完便準備端起來,微微忙說道:“還是臣妾侍候娘娘湯藥吧?!闭f完便扭頭,沖著辛夷捧起的手心里,將自己手上的護甲摘取下來,然后便端起湯藥先是淺嘗了一口,隨即又換了一把湯勺,舀起說道:“皇后娘娘,臣妾侍候你吃藥,臣妾試過了,無毒,娘娘可以放心了?!?p> 皇后娘娘含笑的看著她,眼里帶著不易察覺的倨傲與不屑,心內(nèi)冷笑道:“就算你在得皇上寵愛,本宮依舊是皇后,依然是國母,你永遠比本宮低下一等,永遠。”
皇后面容悠閑沉靜,張口仍由微微侍候,旁邊的幾人忙不迭的按摩捶腿,不讓自己閑下來,免得惹得皇后震怒,同樣好事也不能光讓沈微微一個人干了呀。
直到侍候完一碗湯藥,微微從一旁端著蜜餞果子的芳婉容手里接過果盤,含笑道:“芳婉容機靈,知道娘娘喝完湯藥,嘴里定然苦澀,這不,給娘娘端來了解味的蜜餞,娘娘嘗嘗?!被屎笊焓帜闷鹨活w,細細的品嘗,頓時只覺得嘴里藥的味道沖散了不少,于是又拿起一顆送入嘴中。贊賞般的點頭道:“嗯,不錯,芳婉容有心了?!?p> 芳婉容有些受寵若驚,忙屈膝道:“都是嬪妾應該做的,當不得皇后娘娘贊賞。”微微看皇后的臉色,見她擺手,這才將蜜餞遞給一旁的辛夷,皇后沉吟道:“芳婉容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最早的人,做事樣樣周到細致。南薰殿住著可還行?”
芳婉容忙說道:“回稟皇后娘娘,一切都好,嬪妾住著也習慣。”皇后點頭道:“聽說你最近都在抄寫佛經(jīng),祈求神明保佑麗妃和三皇子?”
芳婉容大著膽子看了看皇后,見她面色如常,這才回答道:“嬪妾與麗妃娘娘同居一宮,麗妃娘娘是個和善的人,從不曾苛責過嬪妾,三皇子玉雪可愛,嬪妾做這些也只是略盡些心意罷了。”
皇后緩緩道:“嗯,不錯,有這份心意已是不錯了。唉,但愿她們都能化險為夷。希望神明保佑麗妃母子,保佑順修儀母子?!?p> “母子?”佳德儀驚聲道,見眾人皆看著她,連忙浮現(xiàn)一抹笑意道:“皇后娘娘可是說岔了話,保佑麗妃母子沒錯,怎么說順修儀母子,這……”麗德儀忙上前呼應道:“是呀皇后娘娘,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皇后輕笑一聲,緩緩說道:本宮豈會說莫須有的事情,順修儀有孕快三個月了,她是個粗心的,自己有孕了都不知道,賢貴妃你也是,她不曉事,你合該注意些才是,此次若不是她染上了疫癥,太醫(yī)把脈,只怕是都還不知道了?!?p> 微微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一抹自責道:“臣妾與明月同居一宮,卻是從在在意這些,臣妾真是該打。皇后娘娘也知道,明月本就身子孱弱,自從上次在雪地跪過之后,信期也是斷斷續(xù)續(xù)的,這才一時疏忽了,真是罪過。”
佳德儀冷笑道:“你與她住在一起,你能不知道?”微微蹙眉道:“妹妹這話說的,本宮雖與她同住一宮,但內(nèi)外有別,情誼再好,這女子間的這些私密之事,臣妾也不好多問呀,您說是不是,皇后娘娘?!?p> 皇后娘娘狀似疲累的撫了撫額頭,點頭道:“賢貴妃說的是,她也是個粗心的,雪地之后,信期斷斷續(xù)續(xù),只怕是這回還當是雪地罰跪之后的后遺癥了,自己并未多加留意,她也是還小,不醒事。但是皇上已經(jīng)說了,命太醫(yī)全力救治,務必保的母子俱安才是。宮里又添了這么件喜事,等翠微宮開宮了,得好好辦場席面,去去晦氣?!?p> 微微含笑道:“如今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光景了,但有皇上御令在,想來是無虞的?!彪S即躬身道:“臣妾看娘娘頗為困倦,娘娘也吃了藥,不如就安置了吧。臣妾等在外間侍候,如有事,隨時喚臣妾等便是了?!?p> 皇后長吁一口氣道:“是有些困倦了,罷了。本宮覺得好了不少,你們都回宮歇息吧,明日的請安也免了,不必來了,這兒也不必留人了,都回去吧。”
微微驚訝道:“這怎么行,娘娘鳳體違和,臣妾侍奉榻前是應當應份的?!鄙砗蟮膸兹艘策B聲附和,皇后擺手道:“不必了,本宮覺得好多了,如今宮里事多,又逢疫癥,你們就不必來請安了,就在自己宮里吧,去吧。”
微微見皇后心意已決,忙上前扶著皇后躺下,隨即放下帷帳,才躬身道:“臣妾告退。”隨即便慢慢的退下了。
當歸送著微微幾人出了鳳儀宮,微微扭頭道:“皇后娘娘若有事可盡管吩咐臣妾,臣妾隨時恭候,有勞了?!碑敋w忙福身道:“多謝賢貴妃惦記我家娘娘,奴婢定然會好好侍奉皇后娘娘的。轎攆已經(jīng)備好,娘娘請回吧。”
微微漫不經(jīng)心的看了她一眼,隨即轉(zhuǎn)身道:“我們走?!?p> 落后幾步的佳德儀等看著微微離去,眼神中滿是怨毒,隨后紛紛各自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