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看著桑籍離去的背影中透露出的欣喜,以及剛才注意到的眉角眼梢皆流露出的喜色,不禁扭頭看向微微,頗為不解的說道:“姐姐,你明明不是很喜歡這個桑籍,可是為何要放她進殿內(nèi)伺候?”
微微不意外能夠被明月看穿且說了出來,只是巧笑著拿起桌上的軟酪,輕輕的咬了一口,開始細細的品嘗,見味道果然好。帶著笑意道:“明月,你嘗嘗這個,果然是軟糯香滑,是個不錯的點心,還挺對我胃口的?!?p> 明月聽話的拿起一個軟酪,輕輕的咬了一口,頓時只覺得口齒內(nèi)馥郁香滑,甚是好聞,忍不住的點頭道:“嗯,果然是不錯的。可是姐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了?”
看著明月鍥而不舍的問,微微只是淡然道:“她做事勤勉得力,手腳也是伶俐之人,用用倒也無妨。”明月聽后卻是蹙眉,有些耍小性子般的撇嘴道:“姐姐如今是什么事情也不肯對我說了了,難不成是生分了。我明明看見,自從桑籍一出現(xiàn),姐姐臉上的笑意都沒有了,一個跑腿的粗使宮女,只是送來個果子點心的,姐姐就破天荒的準她進殿伺候,這恩典也太大了吧。而且看姐姐你和辛夷佩蘭的神色,這個桑籍明明就是有問題的,所以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姐姐為何這樣做?”說完便氣鼓鼓的一口將軟酪塞進嘴里,微微看著她這幅模樣,連忙端起茶盞放置她面前,并輕聲道:“好了,慢些吃,還有好些了,又沒人跟你搶,都是大人了,還這般孩子氣的。”說完寵溺的一笑,明月只是撇嘴接過茶水喝了起來。
微微這才說道:“這人放在外面,咱們總是不知道會做些什么手腳,況且如今你懷著孕,不能不警醒些,絳紫宮中只有你我二人,放在我眼前,若是有個什么風吹草動也好及時知曉,諒她也不敢做什么。”
明月放下杯子道:“原來姐姐是有這番思量,倒是明月沒有想那么多,只想著這樣的丫頭永不叫出現(xiàn)在人前才好了?!?p> 微微直起身子瞅著明月,眼神中透露著一股好笑的意味,明月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自己的穿著以及發(fā)髻,不解的問道:“姐姐為何這般看著?”
微微輕笑一聲,有些不解的扭頭沖著辛夷和佩蘭問道:“欸你們發(fā)現(xiàn)了沒有,我怎么瞧著明月像是身形更加豐腴了呢?”
佩蘭噗呲的笑出了聲,巧聲道:“娘娘看錯了吧,如今是冬日里頭,穿的也是厚實的衣裳,看著豐腴也是有的,只是順主子一向身形清減,我瞧著卻是沒有變化的,辛夷你呢?”
辛夷歪頭似思索般,明月此時卻是聽明白了,也是狀似惱怒的嗔怪了微微一眼道:“姐姐這時嫌我吃了你的好果子好茶水么?我只是今日穿的厚實了些,想著正月里化冰,定然比平日里更加的冷,冷天里若是著涼了可是不好治的,姐姐怎么看出來我胖了?”
微微頓時哈哈大笑道:“你呀你呀,我哪里是調侃胖了,如今冬日里還好,衣裳厚實寬大,等的過些日子,除了厚衣裳,后宮眾人可都帶著眼鏡瞧人了,還能發(fā)現(xiàn)不了?你打算什么時候給皇上報喜呀?”
明月有些悶悶的垂下頭,低低的說道:“且在等一陣子吧。等挪了宮之后吧,到時候還是能夠和姐姐共居一宮,對妹妹來說,才是最好的。離了姐姐,我總是覺得害怕,只要姐姐在,我就不怕?!?p> 微微眼神微凝,轉瞬即逝道:“能有個姐妹相伴,在這漫漫深宮也實屬不易,難為你還一直惦記著我,如今你又遇喜,總是有了盼頭。好了,不說這些了,說點開心的。”
明月臉上瞬間掛起一抹甜笑道:“是,不說這些了。欸姐姐,你聽說了嗎?昨兒晚上的事情,名不見經(jīng)傳的宮女,一躍成為從七品的充媛,當真是好福氣了?!?p> 微微看著明月略帶著冷凝的臉色,安慰道:“她再大的福氣也比不上著孕育子嗣的福氣,你瞧著吧,且有的鬧了?!?p> 明月亦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神秘兮兮的說道:“聽說,今兒早上譚婉儀聽到皇上的旨意的時候,氣急攻心又暈過去了,那梅充媛呀,還被皇上安置在碧霄宮,說是原本為譚婉儀舊仆,同居一宮室,也好敘敘舊,全了這場主仆之情。”
微微長吁一口氣道:“如今輕語是從七品的充媛,品階只比當初譚若毓初次晉封的時候低了一個位次,只怕她的心內(nèi)猶如烈火烹油,五內(nèi)俱焚吧?!?p> 明月點頭道:“早先瞧著譚婉儀不過是個彈得一手瑤箏的人,樣貌也算不得上乘,眼見著上次大封后宮之時沒有她,我還以為她就此沉寂下去了,誰知轉眼在宮宴上竟……竟自甘下賤作舞姬以此來取悅皇上,就連除夕和初一,皇上都是召幸的她,轉手皇上便寵幸了她的貼身宮女,要說召幸譚婉儀是為了敲打皇后,那寵幸輕語,又是為何?”
微微心中百轉千回,聽得明月一連的說了好些,最后問的這么一句。微微掩下心思,最后只是含笑道:“皇上是帝王,御前怎能無人伺候,譚婉儀才遭此劫難,寵幸她的宮女也是對她的一種恩賞,說到底,還是皇上心尖上的人?!?p> 明月兀自呢喃著那句“心尖上的人”,眼神晦暗不明,微微繼續(xù)道:“前些日子蕭家暗地里和阮家來往過密,皇后與德貴妃一黨,怎么能不讓皇上警惕了。皇上此舉不過是捧起一個踩一個,最后在捧起一個罷了,況且他是帝王,要的是六宮和睦,前朝安穩(wěn)。”
明月扶額,頗為惋惜道:“從前在王府的時候,皇上是最寵姐姐的,所幸現(xiàn)在也好,如今姐姐是貴妃之首更是嬪妃之首,多的是好前程?!?p> 微微搖搖頭無奈道:“進了宮了,多的是身不由己。這里的女子,都是為了自己的家族活著的,從不是為自己,想想還是挺可悲的,一輩子只能在這四四方方的皇宮內(nèi)度過了?!泵髟聼o意識站起身,靠近她的呢喃道:“姐姐,怎的突然這邊傷懷……”微微只是笑笑并不言語。
一個月過去了,屋檐上的冰柱滴答滴答的落著水,連帶著院子里都是濕透的,微微懶怠,成日的窩在暖閣內(nèi)和明月說笑,或者就是做上些針線活兒,一日一日的也就過去了。要論起這半月,后宮中人盡皆知的事情,那當屬是譚婉儀和梅充儀了,不過一個月,初次承寵便是充媛,隨后在晉位為充儀,一時之間風頭無幾。只是宮中傳言,這位新寵和舊寵之間,時常鬧矛盾,大多都是譚婉儀起事爭執(zhí),梅充儀百般避讓,可誰知,二月初一這天,還是出了事。
此時的微微還在自己宮里,暖閣內(nèi)被炭火烘托的暖和和的,明月現(xiàn)在每日有時間就來這邊了,見著明月,微微很快揚起一抹笑容熱情道:“你來了,快坐下,當心身子,快快快。”明月莞爾道:“我哪有那么的脆弱呀,姐姐別擔心。”微微卻是不管這些,只是吩咐道:“快,辛夷上茶,佩蘭,你今日剛做的果子端來,讓明月嘗嘗。”明月有些羞赧,嗔怪道:“姐姐,你這樣,旁人還以為我來就是專門為了茶水果子的?!蔽⑽⒑Φ溃骸叭缃衲闶请p身子的人了,多吃些不打緊的?!?p> 辛夷和佩蘭手腳利索的給奉好了茶水和點心,便退至一旁。微微和明月說話間,微微抬頭向窗外看去,見此時外面的天氣居然已經(jīng)灰蒙蒙了,正想感慨些什么,只聽的外面有人急速奔跑著,不一會九月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連帶著暖閣的門發(fā)出重重的轟響,九月入內(nèi),有些魂不附體般的說道:“娘娘,順主子,翠微宮出事了?!?p> 微微大驚之下,打翻了茶盞,但是卻渾然不在意的,只是緊緊盯著九月道:“景怡她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