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
慕凌霜頭腦昏沉,雙眼微微睜開,那陽光刺的有些睜不開,不過這地方肯定不是剛剛戰(zhàn)斗過的魔界。慕凌霜眼睛清晰起來,只見眼前是一處院落,身后便是木門。院子不大,但是雅觀,房屋圍墻整整齊齊,院子也收拾的也是干干凈凈。院子靠西邊有一處籬笆園,里面養(yǎng)了八九只雞。房前有著一棵高大的垂柳,柳樹的樹干有些傾斜,在那一處枝丫上拴著兩根繩子,做成一座秋千,好似這樹就是為這秋千而故意長歪的。
這時從屋里跑出一個小男孩,手里還拿著一個梨,臉上滿是歡喜,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只見過了一會兒,屋子里又跑出來一個小女孩,正在追逐著小男孩。慕凌霜盯著這個小女孩看,總覺得是如此的熟悉,但卻記不起在哪見過,想的深一些便覺得腦袋又有些疼痛。
“弟弟,你慢點(diǎn)跑,阿爹一會兒又要說你了?!?p> 這時小女孩喊道,那小男孩依舊回頭看著姐姐,笑聲一直不斷,在柳樹下跑了幾圈,到底還是跑累了,于是雙臂搭在秋千的木板上,直接趴在上面,腳下還不停的向前蹬著,身體在秋千上蕩了起來。
姐姐來到弟弟面前,見弟弟這般不聽話有些生氣,雙手叉著腰,但是弟弟還是一臉歡喜,跑的累了,額頭上都是汗珠。姐姐看了一會,終究生氣不起來,一臉寵愛的為弟弟擦著額頭上的汗珠。弟弟剛想咬下一口梨,突然頓了頓,隨后向姐姐伸去。
“我不吃,你吃吧?!?p> 姐姐開心的笑了,弟弟也是嘿嘿的笑了起來,一邊蕩著秋千,一邊吃著梨。姐姐便在一旁抓著繩子,左右的晃著。
“小秋,小千!回來吃飯了!”
這時,從屋里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緊接著從屋子里走出一個女子,滿是喜愛的眼神看著這一對兄妹。慕凌霜看見這女子衣著普通,樣貌平凡,但是那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睛倍感親切,相視之下有一股想要撫摸她臉頰的沖動。
慕凌霜走了過去,伸手去觸碰那女子,但是下一幕卻是令她驚訝了,他的手無法觸碰到女子,好似自己就是透明的,這里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她。
慕凌霜心中暗想:“難道又是那血宗之人的幻術(shù)?可為何這般真實(shí)呢?”
“我來看看這兩個淘氣包又在干什么呢?”
就在慕凌霜思索之時,那屋中又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緊接著慕凌霜看到一男子從屋里出來,來到女子身后,直接摟著女子。女子向前點(diǎn)頭示意,示意男子向秋千那看去,男子看了過去,這對兄妹依舊在那里一個推著秋千,一個趴著秋千吃著梨。
“竟是難得這般安靜。”男子笑了笑,臉頰貼在女子的秀發(fā)之上,女子也是笑了笑。
隨后女子再次喊道:“小秋,小千,吃飯了!”
“阿爹,阿娘!”這對兄妹齊聲喊道,于是全都離開秋千跑到這對夫婦這里。隨后一家人都進(jìn)了屋子。
慕凌霜沒有跟進(jìn)去,而是去了秋千之處,慕凌霜摸著秋千,發(fā)現(xiàn)這秋千她竟能摸到,隨后便坐了上去,緩緩的蕩著,一時間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嘴里也念叨著:“阿爹,阿娘!”
就這樣,慕凌霜在這秋千上坐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這一睜倒是更加吃驚,眼前的院子變了樣貌。籬笆園的籬笆東倒西歪,那園中的雞早已不知去向,院子里滿是柳葉,而且還是碧綠的柳葉,房屋也有坍塌之處,房門也碎成了幾瓣。慕凌霜很是好奇,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人去哪了?”
慕凌霜身后的墻壁之下,男子嘴角滿是鮮血,而那墻上站著一個魔族之人。慕凌霜眼睛瞪的很大,因?yàn)檫@個人她認(rèn)識,不禁疑惑道:“南山越澤前輩?”
南山越澤眼中充斥著殺意,表情狠戾,瞪著眼睛說道:“說,人去哪了?”
男子笑了起來,說道:“真不知道你為何這么傻,有人要?dú)⒛闫迌耗銜嬖V他下落?哈哈哈哈!”
“我看你是在找死!”南山越澤怒意漸濃,瞪著男子,掌中靈力已然提起。
“殿使,找到了!”就在這時一個血宗之人前來稟報(bào)。
“走!”南山越澤也不遲疑,直接跟著那人走了。
男子瞬間變得焦急,那呼吸本就是因?yàn)槭軅冀K難勻,但即使如此,依舊支撐著身體,跟了過去,一直來到距離棲鳳谷不遠(yuǎn)的地方。慕凌霜也跟了過來,這些人依舊看不見她,而她感受到了妖氣,正是從男子身上散發(fā)的,而那女子就是普通的人族,并沒有任何修為。
來帶此處,只見那妻子與一兒一女已經(jīng)被血宗之人包圍了,男子不管不顧,直接沖進(jìn)了包圍之中,來到了妻子身邊,隨后問道:“我讓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嗎?”
只見女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我在此將玉牌摔碎了。”
男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回過身來面對這些血宗之人。南山越澤也不和他們廢話,直接便攻向他們,男子強(qiáng)提靈力,拼死也要護(hù)下自己的妻兒。男子不離開他們半步,生怕自己被南山越澤牽制,妻子與兒女便會有危險(xiǎn),于是就這般守在這里,一直防守。男子內(nèi)心之中有著不可倒下的信念,任憑南山越澤與周圍血宗士兵如何攻擊,男子就是不倒,一直守在妻子與兒女身邊,這般持續(xù)了好一會兒,就連南山越澤呼吸都有些不勻了。
就在這時,那血宗包圍圈的外圍又沖進(jìn)來一個人,是一個老者,這時慕凌霜更加驚訝,因?yàn)檫@人就是血宗大長老孤肆。
孤肆沖進(jìn)其中,一掌拍出,男子與之對掌,本就是重傷,而且修為也完全不是對手,只一掌便震的倒飛,在地面之上拖了很長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孤肆上前,又一掌將那女子扇飛,只留下她一兒一女,孤肆直接抱走了小女孩,女孩不停地伸手掙扎著,哭喊著,奈何根本無濟(jì)于事。
“小秋!”
這一對夫婦完全崩潰了,眼淚已經(jīng)止不住的往下流,男子奄奄一息,女子也是抬不起頭,只留下那個小男孩,看著周圍大哭起來,他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此時非常恐懼、害怕,爹娘都不在身邊,一群惡魔在張牙舞爪的叫喚著。
“小千!”
女子努力的向小男孩爬去,將哭叫的小男孩護(hù)在懷中。小女孩親眼看著自己的爹娘口吐鮮血,但依舊向她伸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向前爬,手掌之上滿是鮮血,臉上淚水與血水交織在一起,但仍是不放棄。
就在這時,那南山越澤身邊又來了一個人,在他旁邊說道:“殿使,棲鳳谷異動,來人稟報(bào)有狐族的人來了?!?p> 南山越澤看向孤肆,孤肆瞬間就明白了這其中消息,于是對所有血宗之人喊道:“撤!”
慕凌霜看到此處景象不禁頭痛欲裂,眼前瞬間變得模糊,慕凌霜只得用手敲了敲頭,隨后又搖了搖頭,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場景又換了,這一次所在之地正是血宗的一處偏殿。
只見孤肆抱回來的小女孩站在殿中央,不哭也不鬧,滿眼雖是恐懼但依舊一眨不眨的看著孤肆,孤肆走了過來,那血魔也緩慢走來,右手一指點(diǎn)在小女孩額頭之處,靈力沖入小女孩的體內(nèi),隨后只見血魔有些生氣,說道:“竟是半妖之體?”
“確實(shí)是半妖之體,當(dāng)時抓她的時候便感知到她的母親是人族,宗主,難道半妖之體不可以成為死士?”孤肆有些疑惑,當(dāng)時接下這任務(wù)之時并沒有說半妖之體不可以。
“當(dāng)然不行,我所需要的是六界純凈的血脈!”血魔看著小女孩說道,隨后又說:“她已經(jīng)沒用了,殺了她吧!”血魔一臉嫌棄,一甩袖子生氣的走了。
血魔剛走沒多遠(yuǎn),孤肆再次施禮,說道:“宗主,這小姑娘性格堅(jiān)韌,從離開人界開始便不哭不鬧,就是這般眼神看著我,我看她的根骨極佳,是個修煉的好苗子,加上她還是純寒之體,雖做不了死士,但做個殿使還是能行的?!?p> 血魔稍稍回過頭,頓了一下,隨后說道:“大長老自己決定吧,我還有要事!”
血魔走后,孤肆喊道:“來人!”只見從門口來了一個人,說道:“大長老有什么吩咐?”孤肆說道:“去把祭魂臺收拾收拾,我要施展法陣?!?p> 那人下去,孤肆也帶著小女孩跟了上去,見眾人將祭魂臺收拾干凈,只見孤肆以靈力配合結(jié)印,在祭魂臺上布下陣紋,隨后將小女孩放在上面,陣法催動,魔氣圍繞在石臺周圍,隨后全部沖入小女孩體內(nèi),小女孩疼的受不了便叫了起來,但依舊沒有流下眼淚,最終魔氣全部入體,小女孩也昏了過去。
這時慕凌霜也是昏昏沉沉,腦海之中生出無數(shù)畫面,一時間雙眼之中也是露出血絲,頭又開始疼了起來,但她見到,那石臺之上的小女孩坐了起來,眼神略顯空洞,一臉茫然,看著孤肆也是畏怯。
孤肆笑著走上前去,問道:“你還記得你叫什么名字嗎?”
小女孩想了一會,一臉呆呆的說道:“不知道!”
只見孤肆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叫慕凌霜,以后跟著我,我會教你術(shù)法!以待將來你報(bào)殺父殺母之仇!”
“殺父殺母之仇?”小女孩疑惑。
“不錯!”孤肆眼神堅(jiān)定。
小女孩又問:“那是誰?”
“妖界狐族!”孤肆一臉殺意,隨后笑了笑,只見小女孩點(diǎn)了點(diǎn)頭。
聽見此間對話,慕凌霜全然呆住了,那腦海之中畫面更加亂了,一時間看見了那小女孩站在面前,一會兒又變成的她的模樣,隨后又變回小女孩,頭更加的疼了,只見面前的小女孩喊了一句:“狐小秋!”
“我在!”慕凌霜脫口而出,隨后頭也不疼了,腦海之中的畫面也不再閃爍,一切都?xì)w于平靜,而那些她所見到的全然出現(xiàn)在她的記憶里,這小女孩就是她的小時候,慕凌霜全部都想起來了,這一切都是血宗的陰謀。
正在慕凌霜思考之際,周圍環(huán)境暗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慕凌霜便是看到了一個背影,一個男人的背影。
慕凌霜看到那男子身影倒是有些熟悉,只見那男子手持毛筆,在空中寫著字,只見他寫道:“破冰煮心,三世清涼,奈何月寒贈主;化云凍恨,一絲純情,誰料天意弄人。”正是她所見到的畫卷上的那一行字。
慕凌霜露出了懷疑的神色,隨后,只見那男子轉(zhuǎn)過身來,慕凌霜果然吃驚了起來,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師兄丹七子。只見丹七子眼中突然一道光芒閃爍,慕凌霜的雙眼瞪得更大了,因?yàn)榈て咦拥囊粋€眼神,慕凌霜完全動不了了。
丹七子緩慢的走向慕凌霜,一臉微笑,他來到慕凌霜身前,緩慢的舉起手中的毛筆,那身后空中的那些字全然變成了咒文,一時間密密麻麻的,而且那些咒文動了起來,一直連接著丹七子的毛筆筆尖。
丹七子筆尖正在靠近慕凌霜的額頭,慕凌霜本能的微閉上眼睛,向后躲閃,但是此時的她身體完全動不了,只感受到額頭一絲冰涼,隨后慕凌霜睜開雙眼,只見那空中的咒文全部涌入她的腦海之中,與此同時,慕凌霜感受到心中一絲傷感,一絲失落,不知不覺,那眼中竟有眼淚滑落下來,總感覺心中少了一些什么東西,隨后那一絲傷心令慕凌霜閉上了眼睛,眼淚依舊滑落。
閉著眼睛的慕凌霜依舊能看到一些閃爍的畫面,她看到了受傷的師父,看到了哭泣的師父,還看到了完全沒有了氣息的師父,隨后畫面再一次停留在丹七子背影之上。只見他再次用毛筆寫著字,這一次所寫的,慕凌霜竟知道是什么,這是剛剛涌入她腦海之中的咒術(shù)的名字。
月下瀟湘雨,
盈輝照寒骷。
情緣鑄七魄,
離魂三生書。
丹七子書寫完畢,回頭對著慕凌霜會心一笑,隨后那身體便化為晶瑩的光點(diǎn)消失在慕凌霜眼前,緊接著慕凌霜的身體能動了。慕凌霜伸手觸碰自己的眼角,發(fā)現(xiàn)淚水依舊未干,慕凌霜不禁想到剛剛自己的感受,不禁暗想:“這算不算是師兄的眼淚?”
就在這時,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兩下,這縷神識歸位,一切的記憶都充滿腦海之中,包括狐族身份,包括咒術(shù),還包括丹七子的心情。
魔界之中,張瑞霖抱著慕凌霜,不停的喊著“霜兒!”靈兒在一旁為慕凌霜把脈,眼中的淚珠正在一顆一顆的向下掉,因?yàn)殪`兒把脈過程中完全感受不到慕凌霜的心跳,一旁的小千看著慕凌霜,心中更是滋味難受,總覺著有什么東西在拉扯著他的心臟。
拾星見自己一劍便將慕凌霜斬殺,正是殺心更盛之時,于是提劍便來,張瑞霖見拾星還在向他走來,眼中迸發(fā)出無限的殺意,也不管自己是否受了重傷,強(qiáng)行提起靈力,那嘴角處依舊溢出鮮血,但張瑞霖不管,敢傷害慕凌霜者,必殺!
“咚咚!”
突然之間,靈兒哭泣聲停止了,隨之而來的,便是慕凌霜周身散發(fā)著漫天妖氣,靈兒清楚的聽見了心跳聲,隨后再次為慕凌霜把脈,卻見慕凌霜的脈象未見異常,根本就是一個正常的人,連內(nèi)傷都沒有了。于是便叫道:“慕姐姐!”
聽見靈兒的叫聲,張瑞霖也回頭看向慕凌霜,小千也直直的盯著慕凌霜。眾人喜出望外,因?yàn)樗麄兛匆娔搅杷辛藲庀?,而且呼吸均勻,這樣的變化,讓在場的眾人全都開心了起來。然而那拾星卻是眉頭緊皺,小聲說道:“這不可能,如此強(qiáng)大的力量穿心而過,怎么可能還活著?”
就在這時,插在一旁地面的月寒雙刺有了動作,全部回到了慕凌霜之處,慕凌霜雙眼還未睜開,但是身體已經(jīng)站了起來,靈力全部提起,月寒雙刺瞬間沖向空中旋轉(zhuǎn)起來,形成一輪彎月,周圍靈力瞬間有了變化,對血宗四人而言是一種極其危險(xiǎn)的變化。
就在這時,慕凌霜雙眼瞬間睜開,口中喊道:“半月咒,月下瀟湘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