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奴婢只管三爺?shù)南才?，三爺怎么樂意怎么來。奴婢今日見三爺與大爺僵持不下，又不忍大爺為難，才膽大出手。沒有別的原因，就是見不得三爺受委屈?！?p>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見不得三爺受委屈……
賀書禮原本隨意搭在輪椅上的手驟然收緊，修長的手指握在扶手上，根根分明，干凈利落，內(nèi)心有所觸動。
室內(nèi)寂靜無聲，落針可聞，賀書禮背后就是花窗，外面的墻下擺了幾盆嬌艷嫵媚的杜鵑花，花色金黃色，十分鮮艷，還有陣陣的清香，花香醉人。
明朗的日光照在賀書禮的沒有表情的臉上，他淡聲道：“出去吧，把胡媽媽叫過來?！?p> “是，奴婢告退?！?p> 季清歡嘴邊抿笑，賀書禮沒有發(fā)脾氣，果然這個路子是對的！出府之日，指日可待！
出了上房，季清歡便把賀書禮的話，傳給了胡媽媽，胡媽媽放下手里的活兒，立刻去了上房。
近些年賀書禮倒是少有主動找胡媽媽的時候，她很開心，繞過屏風(fēng)便問道：“三爺怎么了？”
賀書禮把手上的戒指脫下來把玩，道：“那丫鬟的賣身契何在？”
胡媽媽遲疑了一下，道：“三爺說的是清歡么？她的賣身契還在大夫人那兒，并未拿來。”
凌霄院來過的丫鬟多，走的也快，雖是大夫人撥給賀書禮的人，但前車之鑒太多，胡媽媽也懶得去要她們的賣身契，反正最后都是要交給大夫人處罰的。
賀書禮語氣平緩地吩咐道：“勞胡媽媽跑一趟，去母親那里把她的賣身契取過來?！?p> 胡媽媽愣了許久，隨即笑開了，道：“三爺是要這個丫鬟了？”
這么多丫鬟進(jìn)凌霄院，賀書禮還是頭一次同胡媽媽開這個口。
賀書禮隨意地呷了口茶，淡淡地說道：“不過是見這個丫鬟尚算可用，賣身契拿過來，便于管教而已?！?p> 胡媽媽笑了笑，說道：“三爺說的有道理，我這就去拿?！?p> 胡媽媽到墨韻堂，簡單地說明了來意。
大夫人正抱著小兒子望哥兒，也未多想，便吩咐人去拿了季清歡的賣身契，又對胡媽媽道：“那丫頭可還合老三的心意？”
“三爺說尚可?！?p> 大夫人笑容淡淡的，道：“那便好。本來一個丫鬟是不夠的，不過胡媽媽你也知道，原先的兩個好丫鬟，都是從我身邊撥過去的，現(xiàn)在一個也不剩。
馬上二老爺升遷，老四要籌備親事，書禮的年紀(jì)也不小了，我手邊正是無人的時候，就先委屈他一陣子，等我忙過了，再給他多挑幾個可人的丫鬟過去。”
胡媽媽低著頭，倒也沒分辯什么，拿著季清歡的賣身契，又同大夫人說了一些賀書禮平日里的事。
大夫人聽得好好的，望哥兒一蹬腿，說餓了，她便道：“好，這就去讓廚房做吃的給你送來?！?p> 胡媽媽也知趣，行了禮便告了退，她剛走，老大賀書記便走了進(jìn)來。
賀書記抱著望哥兒玩了一會子，才問大夫人道：“母親，書禮身邊的丫鬟原是哪里的？兒子怎么從來沒見過？”
大夫人神色淡然，道：“你二嬸送過來的，剛胡媽媽還說書禮要她的賣身契，我才給了她去，怎么了？”
賀書記眼神微滯，隨即笑道：“沒什么，不過瞧著書禮帶著個生臉的丫鬟，隨口問一問?！?p> 賀書記是在花廳吃過午膳才過來的，到底是晚了一步，不過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賀書禮既然有意保住季清歡，他也不會強(qiáng)行拆穿，鬧得兄弟鬩墻。賀書記和大夫人說了會話便回去了。
這廂賀大回了自己院中，凌霄院那邊，胡媽媽也高興地回了院子，把季清歡的賣身契遞給蕭山，叫他收好。
賀書禮卻接了過來，在賣身契上掃了一眼，低聲道：“她祖籍原是淳安府的?！?p> 寧陽侯府的祖祠在淳安府，老侯爺就葬在那邊，祖宅里還有賀家旁支子孫看守，淳安知府與侯府也還有些往來。
胡媽媽知道賀書禮是憶起了老侯爺，便道：“清歡的老子娘后來在京中定居，她幾歲時便入了侯府，估摸著是不會說家鄉(xiāng)話?！?p> 賀書禮把賣身契遞給蕭山，淡聲道：“她京話說的倒是一般?！?p> 胡媽媽笑而不語，送了賣身契，便出去同季清歡說了這件喜事，提醒她快去屋里謝恩。
季清歡大喜，賀書禮果然肯保她，就算賀大親眼見證了整個過程，也不好為了她一個小丫鬟跟兄弟鬧矛盾，勢必會按下不說，這件事便順利揭過了，她果真沒有做錯，這簡直是賀三給她的最好的獎賞，但是一想到以后生死都由賀書禮掌控，季清歡又樂極生悲，不過眼下先茍且活著才是正理，她拉著胡媽媽的衣袖又問：“三爺可還說了什么沒有？”
胡媽媽想一想，笑著說道：“倒不是打緊的話，還說你京話說的一般。”
季清歡暗“嘁”一聲，她發(fā)音也是字正腔圓的好嗎，不過是沒有京中口音罷了。
也不閑扯其他，季清歡謝過胡媽媽，這就進(jìn)了上房去謝恩，她的嘴從來都是抹了蜜似的，呼啦啦說了一大串賀書禮皺了皺眉，道：“行了?！?p> 季清歡見好就收，笑道：“總之三爺英明神武，若是無事，奴婢就退下了?！?p> 賀書禮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便吩咐蕭山推他去書房。
——轉(zhuǎn)眼便是一個月之后，初夏來臨，日頭漸盛，寧陽侯府各房各院的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有所削減。
一天早晨，天朗氣清，季清歡端著蒸好的雞蛋糕送到書房。
進(jìn)門的右手邊，季清歡瞧過去，蕭山扶著木樁子，賀書禮以虎尾鞭抽打樁子，他的袖子擼起，胳膊裸露在外，大臂結(jié)實(shí)地鼓起，線條十分流暢，手臂纖長白皙卻又不失男子氣概。
季清歡臉色微紅暗驚，難怪那次就感覺賀書禮胳膊力氣著實(shí)不小，原來是常在書房里舞鞭練習(xí)臂力的緣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