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其實(shí),論容貌淑妃也是極盛,當(dāng)初名聞京城,江弦歌初見時,也覺驚艷,是以,這一寵就是三年。
江弦歌指腹落在她面上,細(xì)細(xì)摩挲。
她的眼睛果然和她的眼睛一樣干凈黑白分明。
他想,還是不一樣的,她的眼睛好像更大一些。
魏聽雪眼睫輕顫著,她第一次和人靠這么近,那手指貼在她面上,在唇角處細(xì)細(xì)撫著,力道很輕,卻讓她僵在原處。
紅霞似火陡然冒上臉頰,燒了耳頰一片一片,透著一股春色直直蔓延至衣裳里。
往日的所有謹(jǐn)慎細(xì)心,全部被這團(tuán)火燒了去。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魏聽雪忍不住咬唇時,才聽跟前人說道:“起來。”
魏聽雪陡然松了口氣,連忙站起來,跪得久了,膝蓋直打顫,可她卻穩(wěn)穩(wěn)地站著,面上看不出絲毫異樣。
“回去告訴容嬪,朕晚上去她那兒。”
魏聽雪將話傳給主子后,容嬪的神色有些復(fù)雜,看不出是喜還是哀,她有些無力地倒在榻上,連尋魏聽雪麻煩的心思都沒有。
魏聽雪趁著機(jī)會退了出去。
今日的事終究在她心底烙下了痕跡。
縱使出身卑微,也不該任人百般利用后,連怨恨的權(quán)力都沒有。
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今兒才算是放晴。
天上的太陽就和個還沒有出閣的大姑娘一樣羞答答的躲在云彩后面。
魏聽雪前些日子給王柳做了一雙靴子,本來早就要送過去的,卻因?yàn)榘ち税遄有蒺B(yǎng)了好久真好趕上今天天氣不錯,想著給他送過去。
魏聽雪將靴子包好歡天喜地的就出門了。
因?yàn)楹ε滤麚?dān)心,所以魏聽雪并沒有讓落霞把自己受罰的事情告訴王柳。
仔細(xì)算算兩個人已經(jīng)有三個月多十天沒有見了。
也不知道他想自己了沒有。
只不過她是女子是要矜持的,這種話她可說不出來,要王柳自己說出來。
可今日不知為何魏聽雪突得想起自己落選那日的情景。
當(dāng)時被人害了誤了前塵的她如何不很。
那時的她收拾好行李打算直接越過內(nèi)務(wù)府去延禧宮里頭。
她知道嫻妃喜歡她,也知道嫻妃一定會幫她。
以她的容貌一定可以成為皇上的寵妃為自己和家里人整一個前程,
命運(yùn)有的時候就是那么神奇她背著包袱去延禧宮的時候居然迷了路。
然后她就遇到了他。
她記得那天微風(fēng)細(xì)雨,他撐著傘站在那里,巍峨如松,笑容絢爛照亮了一片天地,也是那時她就知道她的心不再屬于自己。
“這位大哥,請問延禧宮該怎么走?!?p> “我正好路過,我?guī)闳??!?p> 男人不敢直視眼前的女子,不是覺得她容顏可怖,而是覺得那雙眼睛好美。
不是平常的美,而是干凈。
他從未見過那樣干凈的眸子。
黑黑的,圓圓的,好看極了。
魏聽雪望著男人的背影也笑了。
那條路并不長,兩個人同打一把傘魏聽雪竟沒有淋濕半分。
知道那個男人自己送到了延禧宮門前,將傘一把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用手做傘擋在頭上飛也似的跑走了。
那天的風(fēng)不大,所以剛好讓魏聽雪聽到男人的話。
“我叫王柳在乾西門值班,你有空記得找我還傘?!?p> 那天魏聽雪在延禧宮門口站了很久,終于還是沒有進(jìn)去。
她不是不知道進(jìn)去了代表什么,她知道嫻妃一直在關(guān)注她如果她去就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只是她突然不想去做什么寵妃了。
她突然像和那個憨厚老實(shí)的男人在一起,兩人三餐四季,平平淡淡。
她會給男人生兩個孩子,一男一女。
她相信那是老天爺給她的緣分,不然怎么會遇到他,還那么巧借了他的傘。
所以她格外珍惜那段緣分,第二天就去還了傘。
兩個人一個借傘一個還傘一來二去就動了心。
他會在天冷的時候?qū)⑺氖址旁趹牙锱?,也會抱著自己一起看夕陽?p> 而且一個大男人居然為了她刺繡,雖然香囊上面只歪歪扭扭的繡了一朵馬蘭花,可他一個男子可以做到這樣,她如何不開心。
從前她從來不懂畫本子里的富家小姐為什么不要青梅竹馬門當(dāng)戶對的狀元郎而是和窮書生私奔。
那天她懂了。
有些人你只見一眼你就知道這輩子一定是他。
如今她只盼望著早早到了年齡被放出宮去。
那個男人說過會娶她,她就信她就等。
見心愛的人總是心急的,所以走著走著魏聽雪就跑了起來。
魏聽雪一路跑跑到了王柳當(dāng)班的地方,她就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他,希望他也能看見自己。
而王柳也像是有心靈感應(yīng)一般,突然回頭看到了癡癡望著自己的魏聽雪,他頭上還戴著自己送她的簪子。
王柳心里一陣甜蜜,對魏聽雪比劃了個手勢,讓她等自己。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王柳就一陣小跑過來了,一手撐著傘另一只手上還拿了一個烤紅薯。
他想著這會兒是午膳的時候,聽雪這個時候來找她應(yīng)該是沒有吃飯,所以特意拿了烤紅薯過來。
“給你,快遮著別曬著了?!蓖趿鴮⒂图垈阋话讶M(jìn)魏聽雪手里:“今兒你怎么過來了,莫不是一會兒不見我就想的不行了?!?p> 嘴里說著調(diào)侃的話手上卻一點(diǎn)不慢的將傘給魏聽雪撐開,然后開始熟練的剝開熱騰騰的紅薯。
“哪兒就這么矯情了,不用打傘。”魏聽雪望著王柳笑的甜蜜:“我做了一雙靴子給你。”
王柳一手護(hù)著紅薯,一手將靴子抱在懷里:“以后可不許在動針線,那針不長眼扎著收可疼了。
魏聽雪慣平日里也會做些刺繡什么的,被針扎兩下更是家常便飯,所以并不覺得有什么。
可王柳這樣一說她心里就開心,就覺得被針扎了好疼。
魏聽雪見王柳在剝紅薯便打算幫王柳一起剝紅薯,卻見王柳將紅薯拿開:“這紅薯剛烤好燙的很,你別碰,免得一會兒把你手燙紅了我心疼?!?p> 魏聽雪聽話的不在動手,輕輕的將頭靠在王柳肩膀上:“不過是一個紅薯我在家經(jīng)常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