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信息讓她心里稍稍穩(wěn)定。
可巫師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娜塔莉看到他跪伏到弗蘭克身邊,那張怪物似的臉上露出悲哀的色彩。
就這樣無言地過了一會,阿布里埃爾雙手抱起了弗蘭克,娜塔莉想開口阻止,但猶豫了一下,又重新陷入沉默。
她還記得剛剛出門時的場景,年幼的人類少年與恐怖的沼澤怪物站在一塊,共同給飼養(yǎng)的魔物投食。
他們之間本來相處的非常好,也許已經(jīng)成為很好的朋友。
可意外的突然發(fā)生,導(dǎo)致阿布里埃爾失去理智而傷害了弗蘭克。
這讓她不禁想起本該守護人類的自己,卻被控制著對村莊進行了殘酷的屠殺。
雖說持刀殺人,罪在持刀者而不在刀,可要是那把刀有自己的情感呢?
它要是認識每一個被它殺死的人,甚至在前一刻,還與那些人言笑晏晏……甚至,殺死的是自己的至親之人呢?
當朋友,家人,愛人,都在自己面前,就在自己手中死去,誰還能茍活于世。
夜里醒來,都能看見滿手鮮血,腦海中始終也無法繞開殘破的尸體,任何輕微的響動都會轉(zhuǎn)為臨死前的哀嚎。
救贖和寬恕不過是虛幻的安慰,那把被用來殺人的刀怎么可能會原諒自己。
娜塔莉理解巫師的心境。
因為她自己也深受其害。
尼爾抱著劍,又重新讓頭盔覆蓋上自己的臉,將情緒都埋藏在其中,同樣默許了巫師的舉動。
阿布里埃爾抱著弗蘭克,抬眼看了看二人。
“跟我來。”他說。
巫師朝沼澤深處走去,她們連忙跟上。
沉默在三人之中蔓延,娜塔莉只能聽到遠方傳來的不安的怪異聲響。
還是尼爾打破了這種氛圍。
“生命剝奪,低位法術(shù)瞬發(fā),風暴眼……”騎士一一列舉了之前的戰(zhàn)斗中阿布里埃爾所表現(xiàn)出的能力。
隨后,尼爾補充道:“在這個世紀,那些知識早已遺失?!?p> “即使是在魔法協(xié)會的眾多分會長里,能掌握其中之一的都寥寥無幾。”
“這不僅讓我懷疑……”
“是的。”阿布里埃爾突然以肯定的口吻打斷了他的話。
“就是你想的那樣?!?p> 他們之間的對話讓娜塔莉一頭霧水,但保持沉默總是不錯的。
隨著逐漸深入,陸地變得愈發(fā)稀少,若不是有巫師在前面帶路,她們根本寸步難行。
已經(jīng)看不到任何生物的蹤跡了,連昆蟲的鳴叫都完全消失。
沼澤深處,某種死意正在蔓延。
濕地中,還是存在些植被生長,然而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純黑色,與陰云密布的天空和腐敗的淤泥相得益彰。
一片黑色中也點綴著點點雪白,那是零星的散落在地的白骨。當她們路過之時,一團團陰森的磷火在水面燃起。
白天居然都出現(xiàn)了鬼火。
這不可能。
作為一位轉(zhuǎn)正過的神官騎士,她與亡靈也打過不少交道,可這樣的情景娜塔莉同樣聞所未聞。
然而更加讓她震驚的事情發(fā)生了。
水底突然竄出一只沒有形體的幽靈,哀嚎著朝他們撲來。
法術(shù)波紋在枯木杖頂端迸發(fā),幽靈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便沉入水面。
巫師不為所動地繼續(xù)向前走去。
尼爾碰了碰她的肩膀,娜塔莉才發(fā)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幽靈免疫所有物理攻擊,失去了神術(shù)的她根本無從反抗。
這可是白天。
那些亡靈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