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知道自己正在做夢。
為什么會夢到那場伏擊呢?
她的很多朋友都在慘烈的戰(zhàn)斗中死去,包括死板的導師和那個才剛剛成年的愛笑的洛德蘭男孩。
娜塔莉記得激戰(zhàn)結束后,她去收拾同伴們的遺體,將導師的頭重新放回到他的身體上。
那個男孩卻沒有當即死去,他的胸前被異種破城矛洞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盔甲沒能擋住那致命的一擊。
血肉一片模糊,心和肺都已經(jīng)被撕扯成了碎片,然而他卻笑著,咳出帶著破損內(nèi)臟的鮮血。
“你為何要哭泣?格雷伊小姐,我親愛的朋友?!?p> 他吃力地說道。血液的流失已經(jīng)讓他的皮膚顯得異常蒼白。
“這是光榮的結局,我們?yōu)槭刈o平民,為心中的正義而死。”
……
嘈雜的嘶吼聲吵醒了她。
武器砍入血肉的悶響,怪物刺耳的怪叫。
空氣中又彌漫起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篝火凌亂的散了一地,一群綠皮哥布林正與民兵戰(zhàn)成一團,箭塔上的弓箭手片刻不停地放箭支援。
三個受傷的豺狼人正圍住流浪騎士,猩紅的眼睛死盯著他手中的雙手劍。
魔物襲擊,它們果然又來了。
娜塔莉看到一群狗頭人正鬼鬼祟祟地繞過交戰(zhàn)的中心,朝后方的民居摸去。
不能讓它們接**民!
她想也沒想便拔出短刀,擋到狗頭人前方。
血腥味帶來的那種惡心感依舊環(huán)繞著她,娜塔莉強忍著心中的不適,顫抖著舉起刀。
狗頭人怪叫著沖上來。
她蓄力揮出一擊,將最前方的狗頭人砍成了兩截,內(nèi)臟流了一地。
腦海中被她殘忍殺死的那些人影又出現(xiàn)了,他們拖著殘缺的身體,向她伸出雙手,他們叫著她的名字,質問著那并不存在卻沉重無比的罪行。
他們就藏在箭塔下的陰影中,他們就在火焰的濃霧里,他們……一直跟在她身邊。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惡心和負罪感讓她幾乎暈厥。
一部分狗頭人抓住機會擁上來,用尖銳的木矛敲打著她盔甲的間隙,另一部分則繞過娜塔莉,往民居的方向直沖而去。
“娜塔莉?。。 庇腥撕爸拿?。
她仿佛置身于最深層的水下,那里沒有光與熱,毫無動靜,悄無聲息。
但突然間,誰的聲音穿透的深層的水流。
那聲音像是記憶中詩人在神像下彈奏的豎琴。
漸漸的,那些殘缺的身影都在琴聲中消散、退卻。
是尼爾。
她清醒過來,卻立刻看見尼爾為了提醒她而挨了豺狼人一爪,頭盔被打落在地,露出堅毅而哀傷的臉。
不行!
娜塔莉猛然站起身,將周圍的狗頭人全部擊退。
尼爾翻滾著躲過撲過來的豺狼人,略微尋得些時機對她吼道:“救人!”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魔物溜進去了,緊閉的木門沒有攔住魔物們的石斧,一個村婦尖叫著被狗頭人抬出來,臉上滿是驚恐。
戰(zhàn)線上廝殺的民兵們聽到尖叫而分了神,又有一個年輕民兵被魔物撲倒在地,隨后傳來慘烈的哀嚎。
你在干什么?娜塔莉?
她在心中責備著自己。
娜塔莉傾盡全力向那邊趕去,一刀將抬著村婦的幾個狗頭人砍成兩半。
她心里什么都不想了,只是瘋狂的揮出短刀,將一個個魔物送去地獄。
等會過神來,地上已經(jīng)鋪滿了狗頭人的尸體,血液染紅了她的盔甲,那個村婦驚魂未定的倒在尸塊堆中,望著她不住地哭泣著。
娜塔莉又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它站在魔物的尸堆上對她笑著、舞動它雜亂的肢體。
周圍的建筑似乎都長出了五官,漸漸的,漸漸的,都變成了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