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正在自己帳中喝著悶酒,這潁陽城頭的守軍近乎詭異的精銳,不但士氣如虹,而且弩兵手中貌似有可連發(fā)之弩,連讓他出陣于敵將捉對廝殺的機會都不給,這種只挨打不能還手的感覺,讓在襄城之戰(zhàn)中出盡風(fēng)頭的他感到非常憋屈。
就在這時,營外傳來一陣馬蹄聲,便聽道守著營門的兵士一陣嘩然,何曼蹙眉喝道:“娘個腿的!連喝個酒都不讓清靜!出了何事?!”
一個兵士進得帳來,慌張道:“稟將軍,那潁陽城內(nèi)來了一群騎兵,帶隊二將正在營外叫罵!”
何曼住的營帳離營門最近,他側(cè)耳傾聽,可不是外面正在罵人呢嗎?一個粗嗓門正在問候著何儀全家,內(nèi)容極其不堪。
“何儀我的兒,還不出來給爺爺舔舔靴子,你們何家人連一點禮貌都不懂么?還有那個截天夜叉何曼,來來來,我讓你看看什么是真龍王!以后莫要叫什么夜叉了,叫個夜壺不也挺好?”
何曼正值憋屈無比的時候,此時有人來叫陣,就如瞌睡有人遞枕頭,何況人家指名道姓的挑戰(zhàn)自己呢,此時不怒反喜,佯做大怒大吼道:“牽我戰(zhàn)馬來!”說著從兵器架子上提上自己的大斧點了人就要出營迎戰(zhàn)。
就在兵士要打開營門之時,何儀只聽身后有人呼喚,回頭一看是龔都。
“何兄弟要去何處?”
何曼揚了揚手中大斧道:“哥哥沒聽見外面有人罵我何家祖宗么?自然是出營看了那賊廝人頭!”
龔都一把拉著何曼戰(zhàn)袍急道:“潁陽守軍和舞陽襄城不同,氣勢如虹,訓(xùn)練有素,且不知其將領(lǐng)戰(zhàn)力如何,怎能盲目迎戰(zhàn)?”
何曼怒道:“人家欺上門來,若不還擊,還不弱了我黃巾士氣!哥哥莫要多話,讓開路來!”說著一把掙脫龔都拉扯,跳上戰(zhàn)馬就帶著人出了軍營。
龔都無奈,何曼雙臂力大無窮,自何儀起事以來鮮有敵手,再加上來時何儀的族弟,一向蠻橫慣了,從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可是他畢竟是自家主帥的族弟,想了想,還是手持兵器騎上了戰(zhàn)馬,跟著何曼出了營寨。
何儀正在包扎傷口,只聽營外一陣喧嘩,不禁怒喝道:“何事喧嘩?”
賬外士兵聞言進得何儀大帳,回道:“回稟大帥,營寨外來了兩百騎兵,領(lǐng)兵的漢將正在營外叫罵?!?p> 何儀皺眉道:“全是騎兵?”
“全是騎兵!”
何儀搖頭道:“緊閉寨門,不需理會。”
二百騎兵不可能攻擊自己四五萬人的軍寨,潁陽守軍此舉無非是騷擾一下自己,讓自己不得安生,何儀手上也沒有騎兵,派出去的步兵人少了,可能被人家一個沖鋒全吃了,人多的話,人家打馬就跑,就算兩條腿跑斷也追不上四條腿的。
“那敵將罵的難聽,龔將軍已經(jīng)帶了一千人出寨迎敵了?!?p> 何儀眉頭一皺,草草將肩膀傷口包上,批起衣服就朝著寨門走去。
此時只見寨門緊閉,何儀登上營寨的箭樓朝外看去,只見何曼和龔都二人領(lǐng)了一千步兵就站在寨門口。
而對面兩百騎兵悠閑的立在弓箭射程外,為首的是一個頂盔摜甲的白凈小將,手執(zhí)一桿長槍笑吟吟立在馬上,他身邊站了一個穿著亮銀鋼甲的高個大漢,正是今日在城上嘲笑自己的那個,大漢手持一把巨大的長柄大刀,也沒騎馬,如同魔神一般站在那小將身邊,正是陳到和周倉,
周倉看到何儀上了箭樓,不禁張開大嗓門笑道:“我的兒,你終于出來了,快快下來,與我親近一下!”
何曼見自己族兄受辱,哪里受得了,手持大斧一夾馬腹就想沖過去一斧頭砍了這雄壯大漢,可是卻見龔都卻比他早,手持長矛沖了上去。
“賊漢!膽敢口出狂言辱我家順天公!納命來!”
周倉今日大戰(zhàn)敵軍都沒摸到,手正癢癢,見龔都拍馬前來,不禁大喜笑起來:“好樣的!來來來,你家周倉爺爺陪你玩上幾回合!”說著扛著大刀邁開一雙長腿朝著龔都沖了過去!
壞了!
人的名,樹的影,何儀也是當(dāng)年跟著波才的黃巾賊首,哪能沒聽說過中山國小渠帥周倉周元福的威名?
當(dāng)年周倉是地公將軍張梁手下大將,據(jù)說身高三丈,力大無窮,可手撕虎狼,有萬夫不當(dāng)之勇,還有甚者說周倉師承昔年黃巾第一猛將北海管亥,深得其師真?zhèn)鳎?p> 還沒等他開口提醒,只見周倉快步?jīng)_向龔都,飛身而起,雙手持著大刀力劈華山朝著龔都當(dāng)頭劈去!
周倉跳起的高度太過駭人,嚇了龔都一跳,慌忙橫起長矛格擋。
周倉手中大刀乃是找浦興徒弟照著黃忠的鳳鳴刀一比一“復(fù)刻”的,重達七十六斤,沉重?zé)o比,軍中也只有他和黃忠能使,一劈之下何等巨力?
龔都只覺一股巨力襲來,雙臂劇痛,虎口迸裂,情急之下一磕馬腹,他胯下的戰(zhàn)馬也是隨他征戰(zhàn)多年的好馬,雖然不是什么絕世名馬,倒也有幾分靈性,此時那馬兒居然迎著周倉巨力前蹄狠狠一蹬地,馬頭朝著周倉撞去,將周倉撞了個趔趄。
只需要一招,龔都就知道自己不是周倉對手,哪里還有什么戰(zhàn)意?調(diào)轉(zhuǎn)馬頭便想逃回軍陣,何曼也是心中大急,打馬就想上來救龔都。
“好畜生!”周倉氣笑了,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前,一把揪住了龔都戰(zhàn)馬的尾巴,大喝道,“給我站??!”
只見周倉單臂用力抓住馬尾,那匹栗色戰(zhàn)馬恢恢哀嚎,四蹄刨地,居然不能前進半分,龔都心中大急,轉(zhuǎn)身一記回馬槍就朝著周倉胸前猛刺。
周倉擋都不擋,只是略略側(cè)身,龔都的矛尖擦著周倉胸甲過去,次溜溜帶起一溜火花,卻連條白印都沒留下!
龔都心中大駭,他怎知道周倉身上的鎧甲是浦興用雙液灌鋼發(fā)一片片打出來的,莫說是矛尖側(cè)邊擦過,就算是正面刺中,只怕憑他手中那桿尋常鐵矛也無法刺穿周倉的鎧甲!
“哥哥莫慌!我來助你!”
就在二人一時僵持的時候,何曼手持大斧,飛馬趕了上來,抬起斧頭就想劈周倉腦袋,就在這時,一桿銀槍槍尖如同靈蛇一般朝著何曼咽喉刺來,何曼就算劈死周倉,只怕也會被這桿長槍洞穿喉嚨。
無奈之下,何曼只好回斧蕩開長槍,回頭看去,只見那個身穿大漢制式鎧甲的少年將軍正怒目瞪著自己。
“好個卑鄙小人,居然敢偷襲,再吃我一槍!”
陳到大喝一聲,手中長槍如同梨花暴雨一般朝著何曼的面門就刺了過去。
何曼也是天生神力的人,奈何陳到自小習(xí)武,家傳槍法也不是凡品,雖然力氣不如自己甚矣,可是這廝一槍快過一槍,他一時間也是左支右拙,只有格擋之力。
陳到在歷史上雖然不如趙云有名,可是也是有史記載的名將,而且善使長槍,武藝絕對不俗,何曼雖然強橫,一時間竟也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而那邊周倉是誰?那可是演義中徒手擒拿龐德的主!
眼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怒喝一聲,手上用力,腳下一絆,居然如同摔跤一般將龔都的戰(zhàn)馬摔倒在地上!
龔都驚叫著摔下馬,正在眼冒金星之際,卻見一柄大刀刀鋒越來越近,居然被周倉一刀梟首!
“我還以為是個什么角色,原來這般不耐打!那邊的,你叫何曼是吧?號稱截天夜叉來著?來來來,你陪你爺爺我過上兩招!”
周倉隨意一腳將龔都腦袋踢得老遠,哈哈大笑著扛著大刀就朝和陳到戰(zhàn)成一團的何曼沖過去!
陳到雖然力氣不如何曼這,可是槍法精妙,猶如云龍?zhí)阶?,又似靈蛇出洞,每一槍都是極為刁鉆,讓何曼忙于防守。
何曼余光一掃,只見龔都腦袋已經(jīng)分家,又見熊羆一般的周倉邁著大步朝自己沖了過來,不禁寒毛倒束,狠狠幾斧將陳到略略逼退,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跑。
別看何曼在襄城兇焰滔天,那是因為襄城根本沒有什么像樣的守將,此時面對陳到這種青史留名的名將已經(jīng)很吃力了,又要面對周倉這種黃巾聞名的兇神,哪里還敢戀戰(zhàn)?
周倉本要追擊,被陳到攔了下來,不禁嘟囔了幾句,走回去彎腰提起地上龔都的首級,就這么一手扛刀,一手提著龔都腦袋,大搖大擺回了騎兵軍陣。
陳到說的沒錯,殺了一個將領(lǐng)就是賺了,倘若戀戰(zhàn),可能會把僅有的二百寶貝騎兵損失在這,于是騎兵們一溜煙回了潁陽城,留下了在箭樓牙都咬碎了的何儀。
待周倉手提龔都首級笑嘻嘻跑到城中,袁珣郭嘉荀彧正在城門樓用飯,這莽漢提著還在滴血的腦袋就往地上一扔,咧著嘴笑道:“我還道何儀手下有多厲害,原來如此不禁打,真不痛快!”
“周將軍神勇,此番何儀大將龔都被陣斬,賊軍士氣大減,恐不會如在襄城那般囂張了!”荀彧看著肩扛大刀的周倉,不禁撫掌稱贊道。
郭嘉笑吟吟的嘩啦一聲打開折扇道:“好!黃巾原本的指揮戰(zhàn)將就少,此時龔都死于周將軍刀下,五指已斷其一矣!”
地上龔都那死不瞑目大睜的眼睛居然無神的盯著袁珣,袁珣面色蒼白的看著龔都首級斷裂處那暴露在外的喉管和頸骨,不禁胃中一陣翻涌,捂著嘴就跑出房外。
“周倉!你大爺?shù)模I……”
周倉愣愣撓了撓后腦勺,在郭嘉和眾人的大笑聲中甕聲甕氣的道:“不就是一個腦袋嘛!公子這是咋了?罵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