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
隨著嬴駟的一聲令下,原本還看押著那些義渠的老弱婦孺的秦軍士卒,直接讓開一條道路。
義渠人見狀,百感交集之下,不管不顧,紛紛朝著對面的義渠人的軍陣那邊飛奔過去。
什么情況?
義渠奢愣住了,對面的義渠人全愣住了,呆若木雞。
“快讓開!讓開!”義渠奢嘶聲叫喊著:“快把他們趕走!”
被釋放的這些義渠的老弱婦孺驚嚇之余,跟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義渠奢好不容易鼓舞起來的斗志,瞬間消散一空,義渠人慌慌忙忙接納這些老弱婦孺。
嬴駟的這一招,不可謂不狠辣。
如同昔日吳越檇李之戰(zhàn)一般。
彼時勾踐見到吳國軍容嚴整,心中深覺自己難以取勝,便心生一計——組織敢死隊進行攻擊,但吳人仍舊不為所動。勾踐一不做二不休,便命令罪犯排列成三行,持劍走到吳軍陣前,相繼自殺。
吳國將士感到奇怪,紛紛涌上前觀看,這就導致了吳軍陣容大亂。勾踐一聲令下,越軍趁機發(fā)動突然襲擊,最終吳軍大敗,吳王闔閭也在此戰(zhàn)中被越國將領(lǐng)靈姑浮以戈擊成重傷,不久便薨逝。
奇招往往是以弱勝強的方法。
嬴駟的這一招,與勾踐在檇李之戰(zhàn)中的做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趁著義渠人陣腳大亂之際,嬴駟當即下令擊鼓進軍。
“殺啊!”
就在這時,混在那些義渠的老弱婦孺當中的秦軍士卒,頓時掀開身上的戎服,露出一身甲胄,提著匕首就刺殺附近的義渠人,然后奪下他們的武器。
義渠奢瞠目結(jié)舌之際,迅速冷靜下來,嚷道:“撤!快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但嬴駟豈能容忍義渠奢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嬴華!抓住義渠奢!我要活的!”
“嗨!”
嬴華應了一聲,隨即拍馬而出,帶著一眾悍不畏死的銳士沖入義渠人的軍陣當中,左右沖殺,猶入無人之境。
看見嬴華沖著自己殺了過來,義渠奢心驚膽戰(zhàn),趕緊策馬逃奔。
“義渠奢!哪里逃!”嬴華厲喝一聲,手中的青銅劍已經(jīng)投擲出去。
“噗嗤!”
“??!”
義渠奢人老成精,對于危險的嗅覺更為靈敏,他偏過身子避開嬴華的這一劍,背后的一個義渠人遭了殃,被青銅劍穿胸而過,一朵妖嬈的血花在胸前綻放。
一眾義渠人紛紛阻攔上去,但嬴華藝高人膽大,渾然不懼,揮動青龍戟一陣橫掃,將義渠騎兵一一拍落馬下,生死不知。
“哈!”
嬴華終于沖到義渠奢的跟前,照著其面門就是一劈,義渠奢驚恐萬狀的叫嚷一聲,揮著劍堪堪格擋一下,但是又被嬴華搶過一柄青銅劍,“唰”的一聲,割斷了他的一條胳膊。
“呃??!”義渠奢慘嚎一聲,臉上的痛苦之色十分猙獰,失去一只手臂的臂膀還在汨汨的流著鮮血。
見到這一幕,義渠駭嚇得肝膽俱裂,忙拍馬過來擋住嬴華。好不容易又有一眾義渠人上去阻攔,但是更多的秦軍戰(zhàn)騎合圍過來。
義渠奢面色凝重的道:“駭兒,你快走!”
“阿大,那你呢?”義渠駭心急如焚地問道。
“不要管我?!绷x渠奢咬著牙,額頭上豆大的汗液直冒出來,他喘氣如牛地道:“阿大是逃不過這一劫的。你還年輕,不能為阿大殉葬!快走,只要你還活著,義渠就不會亡!”
“阿大!”
“快走!”
形勢愈發(fā)危急,義渠奢果斷的一拍義渠駭胯下的戰(zhàn)馬的屁股,戰(zhàn)馬頓時一躍而出,馱著義渠駭飛奔出去,沒過多久,就已經(jīng)逃出了秦軍的包圍當中。
這時,嬴駟所在的戰(zhàn)車已經(jīng)趕到義渠奢的跟前。
嬴駟看著這個斷了一臂,仍舊不屈的義渠君,不禁心生敬佩之情,說道:“義渠奢,你降還是不降?”
“呵呵,嬴駟小兒,這世上只有戰(zhàn)死的義渠奢,沒有投降的義渠奢!要我降你,你做夢!”義渠奢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道。
“哼,死鴨子嘴硬。拿下!”嬴駟打手一揮,附近的秦軍士卒都一擁而上。
但義渠奢到底是硬漢,愣是把劍一揮,抹了脖子,一道如膠似漆的血箭噴射出來,竟是腦袋一歪,嗝屁了。
“……”
嬴駟倍感無語。
本來還尋思著生擒義渠奢,領(lǐng)著后者到咸陽,等候嬴渠梁發(fā)落。不料這廝真是硬氣,寧死不屈,還少費了嬴駟的一番工夫。
嬴駟隨即讓人將義渠奢的首級割下,好生安置。
日落時分。
趁著嬴駟空暇之余,嬴華又鬼鬼祟祟地跑過來,詢問道:“兄長,你打算如何處置那些義渠戰(zhàn)俘?”
“有多少人?”
“近兩萬。”
“這么多?”嬴駟頗為震驚。
“是啊。兄長,這么多戰(zhàn)俘可不好看管。咱們經(jīng)此一戰(zhàn),兵力已不足八千,再者,咱們這一路搜羅來的糧秣已經(jīng)無多,再分給這些義渠人,恐怕都別想活著回到關(guān)中了?!辟A憂心忡忡地道。
嬴駟聞言,為之陷入沉思。
八千兵將,如何看得住兩萬名戰(zhàn)俘?要知道,這可不是兩萬只雞,不會任人擺布,更不可能任人宰割,一旦鬧將起來,搶了兵器,就會給秦軍帶來巨大的隱患。
再者,秦軍本就沒有多少的口糧,原先劫掠義渠人的糧食所剩無幾,根本不能供給這么多的人口。
嬴駟能如何處置這些戰(zhàn)俘?
放了?
不成。
放了,就是放虎歸山,之前的仗都白打了。二萬戰(zhàn)俘,對于義渠人而言,就是二萬名勇士,足夠?qū)η貒倪呞镏貥?gòu)成威脅。這與秦國的利益不相符。
按照秦國之前的做法,對待義渠的戰(zhàn)俘一般都是使其充當勞役的。
可是郁郅距離關(guān)中近千里之遙,即便是在糧草充足的情況下,秦軍帶著這么多的義渠戰(zhàn)俘班師,行程肯定耽誤,也會給各地的義渠人集結(jié)的時機,屆時等待秦軍的,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更何況,秦軍的糧草并不充足?
放走不行,帶走也不行,只能……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