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你知道我為何要給你取名七七?
七月七日長生殿……七月七日……七月七日……
我怎么會不知你的心意。
可我只能假裝不知道。
對不起,公子!對不起……
好像有手指輕緩地描摹過我的眉毛、眼睛、鼻子。
我聽到有個聲音在說:“七七,你成功牽制住了九州王、幽冥宮、云夢仙子三方的注意力,我們的其他諜者才能順利的完成任務(wù),你做的很好。”
我微微一笑,我好像說了,又好像沒有說,“是公子運(yùn)籌帷幄,早早的命人在江湖上宣揚(yáng)蕭府七姑娘的厲害,人人以為我是蕭府多么了不得的人物,此次涉足江湖肯定背負(fù)了一件了不得的任務(wù),他們哪里能知道,我的任務(wù)只是牽制住他們的人馬,擾亂他們的視線?!?p> 我聽到那個聲音又說:“七七,我知道你累了,可是我求求你了,醒過來吧?!?p> 我緩緩睜開眼睛,恍恍惚惚間,幾疑做夢,我看到公子坐在榻邊。這段時(shí)間他又清減了不少,臉上頗有倦色。
我撐起身,“公子……”
他扶住我,我問:“我睡了多久?”
他說:“三天?!?p> 我道:“三天足可以打完一場戰(zhàn)爭?!?p> 他點(diǎn)頭,“九州王、云夢仙子和塔其羅死在一處,幽冥宮主下落不明。江湖經(jīng)歷此次腥風(fēng)血雨之后,幾十年內(nèi)是不會再出現(xiàn)能夠與朝廷對抗的江湖勢力了。”
我冷笑一下,“皇帝的手在這場江湖紛亂中推波助瀾,眼下死了那么多人,他就能真的安心了?”
公子未說話,只是凝視著我,伸手碰了碰我的頭發(fā),碰了碰我的眉毛,指肚在我的臉頰輕撫。他的手指冰涼,我望著他,“公子,有話要和七七說?”
他看著我,沉默一瞬,說:“幽冥宮主不見了,密報(bào)說,她曾讓人準(zhǔn)備大船,我命人去港口查看,今天得到回報(bào),有艘大船在三日前駛離港口,不知去向?!?p> 我額頭漸漸沁出顆顆冷汗,看來白翩翩是早就安排允哥哥離開,她若能活著定是去與他會合。一方面慶幸允哥哥離開,沒有被蕭府捉到。另一方面又隱隱害怕,不知道白翩翩會帶他去哪里,又要拿他作什么文章。
“公子……我想……”
他手指撫上我的嘴唇,“你不用說,我知道?!?p> 他盯著我,專注地凝視著我,眼中的傷、痛都被他深深的埋了下去,只余一團(tuán)了無生氣的漆黑,“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所以,我一直都是絕望的?!?p> 他睫毛掩映下的眼睛刺痛了我的瞳孔,我身子不能抑制地輕輕顫抖,淚水一點(diǎn)一點(diǎn)緩慢流下來,“公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先帝的下落……”
他伸手為我輕輕抹去淚水,“皇帝成立諜紙?zhí)煅墼揪褪菫榱苏覍は鹊?,可是自古便是狡兔死,走狗烹,只要找不到先帝,事情就永遠(yuǎn)不會結(jié)束,皇帝便會一直依賴蕭府??墒乾F(xiàn)在,七七,我已經(jīng)無法再繼續(xù)欺瞞皇帝了,也不能再留你了……”他語氣刻意地放輕快,卻仍是干澀,“你走吧,去找他吧。”
我呆了呆,只覺一句話憋在心中,怎么都吐不出來。
窗外一彎如鉤冷月,無聲地映照著黑漆漆的房間。
玉石臺階上,白茫茫一片,如下寒霜。
我與他默默相對,無言一夜。
那些相依相伴歲月中未能說出口的萬語千言,終究只能埋在心底。
清晨,我一步一步離開。
我知道,身后是他安靜的目光籠罩著我。
一曲簫音響起——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
將翱將翔,佩玉瓊琚。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顏如舜英。
將翱將翔,佩玉將將。
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痛,只有痛,鈍鈍的從身體里傳來,像一只冰冷的手在緩緩撕扯,一下下剝離出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我不敢回頭,直直向城外行去。
剛出城門未久,看到沈燃、石言、王逍牽著馬等在那里。
我怔怔看著他們,“你們怎么……”
石言大笑道:“七七,你去哪里我便在哪里,我得保護(hù)你啊?!?p> 沈燃悠悠的說:“姑娘要找的人,也是沈某要找的人,不如一路?!?p> 王逍聳肩,“我名聲不好,中原我是呆不下去了,跟姑娘的船出海,姑娘不會介意吧?”
我知這是公子做的安排,他為了我竟然私放朝廷重犯。
想到這里,一時(shí)心中酸澀。
公子,謝謝你!
我看著眼前這三張滿懷著期待的臉孔,慢慢揚(yáng)起唇角,展顏一笑,“看來這一路不會寂寞了?!?p> 可以湊桌麻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