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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紀梟雄

第八十四章:科穆寧的故事

中世紀梟雄 北地戰(zhàn)士 3652 2021-02-09 02:43:20

  “要不算了吧,爵爺,您沒有血統(tǒng)證明書,他們肯定是不給報名的?!笨颇聦幣赃厺M面滄桑的中年羅馬男人搖了搖頭,對著科穆寧小聲說道。

  “唉,真見鬼?!笨颇聦幓剡^頭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卻正好看到了帳篷口處剛剛進來的西蒙。他的眼中泛起最后一絲希翼的光彩,想著反正是死馬不如當活馬醫(yī),于是向著西蒙走了過去。

  “不要靠近,你是誰?”胖子立馬抓著腰間的武裝斧,看著眼前這個衣著襤褸像是剛剛經(jīng)過一場戰(zhàn)斗似的家伙。

  “如您剛剛所見,先生,我是帕弗拉戈尼亞的科穆寧,來自一個并不顯赫的羅馬貴族家族。”科穆寧并沒有如其他平民一般管西蒙叫爵爺或者老爺,而是不卑不亢地叫著先生。西蒙瞇了瞇眼睛,警惕地上下仔細打量著這個不知道是真貴族還是假貴族的家伙。

  “我是多爾斯滕的西蒙。王室的報名官員和文書員懷疑你的貴族身份,為什么你拿不出最基本的血統(tǒng)證明書?”西蒙很是不解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首先我要聲明的是,我絕不可能蠢到拿我自己的性命來冒充貴族身份,然后跑到競技大會的報名處來像個小丑一樣自投羅網(wǎng)。其次,真要說起來我為什么會淪落到如此境地,這就是一個很長的悲慘故事了……”科穆寧那嚴肅認真的表情并不像是裝出來的,原本對此不屑一顧的西蒙還是決定耐下心來聽聽他的故事。

  原來,科穆寧是他們家族的次子,在兩年前他們家族領(lǐng)地所在的軍區(qū)將軍的戰(zhàn)爭動員中加入了部隊,跟隨著大批人馬和補給物資前往撒馬利埃米爾國協(xié)助其他部隊的進攻。

  進入了撒馬利埃米爾國之后,在行軍的途中,領(lǐng)兵的軍區(qū)將軍派遣了一支征糧隊,讓他們想辦法在附近的村莊中弄到一批口糧或者牲畜來補給軍隊。科穆寧當時便在其中。

  當征糧隊順利地抵達了不遠處的一座村莊后,令他們十分奇怪的是,村子里面連一個村民都看不到,家家戶戶的大門都是緊閉著的。正當他們想要粗暴地敲開一戶人家的大門探個究竟時,村莊外傳來了一陣陣令人發(fā)顫的馬蹄聲,緊接著,在兩聲絕望的敵襲喊聲后,村莊外圍放哨的征糧隊士兵的慘叫響徹了整個村莊的上空。

  頓時,箭矢和標槍如同雨點一般飛入了村里征糧隊的士兵頭上。許多科穆寧的戰(zhàn)友還沒搞清狀況,便已經(jīng)不明不白地被箭矢或者標槍擊中,倒在了地上??颇聦幱H眼看到指揮征糧隊的男爵在漫天箭矢飛舞中一只手舉盾擋箭,一只手握韁繩費力地控制著胯下受驚的馬匹大喊隱蔽,緊接著卻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撒馬利騎兵一騎槍刺入了背脊,狠狠地摔下了馬。

  失去了長官的征糧隊士兵們陷入了比突然遇襲更大的恐慌,很多士兵慌不擇路地就往村外的開闊地跑去,但這種行為簡直無異于自殺,他們要么被撒馬利的騎兵們像碾狗一般虐殺,要么變成了渾身扎滿各種“刺”的刺猬。

  剩下的士兵們在幸存的科穆寧的組織下舉著盾牌向村莊的中心收攏,但這個時候,撒馬利的步兵們已經(jīng)烏泱泱一片壓了上來,這讓征糧隊本就不多的士兵們覺得自己就如一片大海中的孤葉一般無助。于是,科穆寧和他的戰(zhàn)友們被俘虜了。

  這支由撒馬利的一個埃米爾指揮的軍隊還得去截擊東羅馬帝國的補給隊伍,于是便將這批俘虜便宜地賣給了隨軍出行的撒拉遜奴隸商人,后者則帶著俘虜們脫離了埃米爾的軍隊,來到了他們??吭谝惶庪[蔽峽灣里的販奴船上。

  就這樣,販奴船帶著科穆寧和他的戰(zhàn)友們駛向了廣闊的海洋。在封閉潮濕滿是霉味和糞臭味的船艙中呆了兩天后,幾個戴著阿拉伯頭巾穿著寬大袍子的撒拉遜人提著手里的刀,要押著科穆寧離開那滿是污濁空氣的船艙。見科穆寧抵抗得如此激烈,一個會說希臘語的大黑胡子撒拉遜人安撫道:“聽說你是個貴族,在換到贖金之前我們可不會傻不拉嘰地把你丟進海里喂魚吃呢!”

  科穆寧放松了許多,隨著撒拉遜奴販打手們來到了販奴商人頭領(lǐng)的船艙里。頭領(lǐng)是一個同樣長著大絡(luò)腮長胡的埃及人,嘴里嘟囔著科穆寧聽不懂的話,隨后旁邊那個會說希臘語的販奴打手將頭領(lǐng)的話一句一句翻譯給科穆寧聽。

  原來頭領(lǐng)要科穆寧寫一封給家族的信件索要贖金。貪婪的販奴頭領(lǐng)獅口大開,強硬提出要科穆寧的家族三十天之內(nèi)在漢達克斯的一個港口酒館里交付一百個質(zhì)量上乘的德涅爾銀幣,否則他們將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

  就這樣,販奴首領(lǐng)帶著他的販奴船沿著奇里乞亞海岸侵擾,時不時能抓回瘦弱不堪可憐的新俘虜,他們大多是帝國海岸邊村莊里的村民。直到一個多月后,販奴船在漢達克斯的港口??繒r,販奴商人在港口酒館的耳目帶來了一個令科穆寧沮喪不已的消息——沒有人過來支付他的贖金。

  科穆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覺得一百枚質(zhì)量上乘的第納爾銀幣對于他那并不富裕的家族還是太多了。況且,他只是一個次子,他的父親大可當他死在了戰(zhàn)場上,這件事也就過去了。而他那從小和他關(guān)系就不好的哥哥拿到信時怕不是得高興得跳起來,這樣就沒人能夠和他爭奪繼承爵位了。

  販奴首領(lǐng)很不開心,他說,既然你的家族沒有帶來金錢贖你自由,那我只好先從你身上拿回一點成本了。說完,幾個強壯的販奴打手便死死地控制住了科穆寧,扒下了他身上的盔甲,隨后便是一頓毒打。等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科穆寧被重新丟回奴隸船艙后,他還聽到那個會說希臘語的大胡子撒拉遜打手說了一句該死的窮鬼,隨后麻溜地鎖上了鐵門。

  之后的日子里在戰(zhàn)友的照顧下科穆寧恢復(fù)了一些,撒拉遜販奴船也一刻不停的向著未知的方向航行著,時不時還有新的俘虜被塞進滿是屎尿的擁擠奴隸船艙。新俘虜說著帝國人聽著晦澀難懂的拉丁語,不過身為貴族的科穆寧倒是會說一點拉丁語,可以和新俘虜費勁地交談一番。

  科穆寧從新俘虜口中得知,他們是意大利王國利古里亞海岸邊的漁民。在驚訝于他們已經(jīng)行至離家如此遠的地方同時,漁民們告訴科穆寧,他們大概率會被賣到遙遠的伊比利亞撒拉遜人王國去,就同他們以前被抓走的意大利同胞一般。

  科穆寧可不想最后以奴隸的身份死在一片異教徒的土地上,他告訴了戰(zhàn)友們他的想法,戰(zhàn)友們紛紛表示支持。

  于是,在一個雷電交加的雨夜里,科穆寧懷揣著一個戰(zhàn)友當時藏在褲襠里沒被搜走的匕首,將那個喝得醉醺醺的不耐煩地看門撒拉遜打手叫到了牢門口,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將匕首插進了他的脖子,其他的戰(zhàn)友從鐵牢門下方的空檔中在那個撒拉遜打手的尸體上搜到了鑰匙,成功打開了牢門。

  雨夜的海上風(fēng)大浪高,船艙里沒固定好的東西滾來滾去噼啦啪啦作響,比起這些裝著物資的箱子碰撞艙壁的巨大聲響,剛剛科穆寧弄出的動靜簡直是不值一提,根本就沒有引起其他熟睡的販奴打手的注意。

  科穆寧他們躡手躡腳地保持著重心,在墻角取回了自己的武器,無聲無息地收割著尚在睡夢中的販奴打手性命,但一個戰(zhàn)友在暗殺時手偏了一點,導(dǎo)致那個打手沒被殺死而是被痛得一屁股坐了起來歇斯里底地大聲慘叫,瞬間驚醒了其他所有打手。

  于是,一場暗殺變成了惡戰(zhàn),雙方在陰暗潮濕搖擺不定的船艙里大打出手,場面異常血腥,許多打手和一路陪伴科穆寧的戰(zhàn)友當場死亡,但是更多對自由極度渴望的農(nóng)民俘虜們也加入了戰(zhàn)斗,勝利的天平逐漸偏轉(zhuǎn)。

  等第二天販奴船擱淺在金黃的普羅旺斯蔚藍海岸海灘時,科穆寧穿著自己的裝備和最終幸存的六個戰(zhàn)友以及農(nóng)民俘虜們一起下了船,不過令他沮喪的是,自己的貴族血統(tǒng)證明書被一個該死的販奴打手排便擦完屁股給甩到海里去了。

  之后,科穆寧便和戰(zhàn)友開始了流浪生活,他們當過商隊侍衛(wèi),也干過雇傭兵,從普羅旺斯到米蘭,又從米蘭翻過了阿爾卑斯山到了士瓦本。一路上,他又因為各種原因失去了三個戰(zhàn)友,這令他悲痛萬分。最后,他們跟隨著一支來自羅馬帝國同胞的商隊穿過了法蘭克尼亞公國來到了德累斯頓,想要借競技大會的機會贏點錢另謀生路。

  “真是一個精彩絕倫,曼妙至極的好故事,可惜的是我沒有酒,你手上也沒有吟游詩人用來伴奏的魯特琴,不然我這會兒肯定得舒服上天了!”大木桌前的王室書記員拍了拍手,以一個極為舒適的姿勢靠在了椅背上,一臉愜意,帶著打趣的眼光看著講得口干舌燥的科穆寧。

  “你居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編的?”科穆寧瞪大了眼睛看向那個傲慢的書記員,就差沒拔劍砍上去了。

  “我想我得改變一下我對你的看法了,或許你是一個口才極佳的雇傭兵?我不得不承認,你講得很好,但我得再次強調(diào)一遍,趕緊給我滾蛋,再不滾蛋我就要喊衛(wèi)兵來抓住你這個滿口胡話可恥的冒充貴族的騙子了。要知道,這可是要上絞刑架的罪行!”書記員啪地一下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兩只手撐著桌子弓著身惡狠狠地盯著科穆寧的眼睛。

  “算了算了,麥考恩,”年長滿臉皺紋的王室官員拍了拍年輕書記員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我活了這么久,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大致還是可以感覺出來的。這個帝國的年輕人剛剛講述時有好幾次真情流露,不像是騙子能做到的。雖然你沒有血統(tǒng)證明書,但我也不會冒著冤枉好人的風(fēng)險以假冒貴族的罪名不負責任地把你送上絞刑架。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你走吧?!?p>  “謝謝您的理解,這位尊敬的大人,”科穆寧對著年長的皇室官員行了個禮,“我知道,沒有血統(tǒng)證明書,我是沒辦法以我個人的身份參加競技大會了。不過,假如我以這位先生手下的身份和他一起參加團體混戰(zhàn),這是可以被允許的嗎?”

  “這可就得看這位爵爺自己的意思了?!蓖跏夜賳T笑了笑,捋了捋他那有些發(fā)白的胡須。

  一時間,看著科穆寧那火熱的眼神,迎著帳篷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西蒙嘴角微微勾起。

  “好吧,我答應(yīng)了。”

  

北地戰(zhàn)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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