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鐵匠和皮匠
“這里便是，老爺。”米勒牽著小克萊因胯下的灰色馱馬，帶著西蒙一行人走進(jìn)了一個用矮木籬笆圍成的小院子中，熟練地將韁繩系在了院內(nèi)的拴馬樁上。
面前是一個雙層大木屋。在屋子臨街的一側(cè)有一個小木頭招牌，上面簡單地畫著木杯啤酒的圖案。
屋前的院子里露天擺放著幾張木桌和長條木椅，正三三兩兩坐著幾個醉醺醺正在大聲吹牛的酒客。
在酒館一樓的木門入口，一個臉上有著猙獰傷疤，穿著綠色短袍和一席骯臟灰色亞麻圍裙的黑發(fā)男人正倚靠在門邊的墻上，看樣子是這個酒館的店主。
“幾位尊敬的先生，需要些什么？無論是酒，食物還是住宿，我敢打賭，您在阿伯爾多倫港再也找不出第二家比我們好的酒館了！”百無聊賴的店主看見有人牽馬進(jìn)了院子，知道大生意上門了，立馬迎了上去。
“安排下客房，我們要在這住上一陣子?！泵桌账ê昧笋W馬，解開腰間的水壺大飲一口。
“除此之外，給我的人上兩大盤熟鹿肉，每人一杯麥芽酒和一塊面包。”西蒙也栓好了自己的戰(zhàn)馬，走上前，補(bǔ)充道。
“沒問題爵爺，請您隨我來！”傷疤臉店主諂媚一笑，打開了酒館的大門，示意西蒙跟上。
西蒙進(jìn)了酒館，感覺這里倒是比伊賽爾堡的那個酒館要更加干凈和清凈?，F(xiàn)在才是中午，除了幾個腰間別著武器的粗魯傭兵和幾個別著錢袋子時不時警惕張望著的精明旅商正在吃飯交談，別無他人。
“爵爺，客房都在二樓?！?p> 西蒙隨著店主的步伐走上橡木樓梯到了陰暗潮濕的二樓。只見面前是一條狹隘的走廊，分布著五個有大有小的房間。
“親愛的爵爺，現(xiàn)在只有兩間房了，一間大的，一間小的。大的可以住上七到八人，每天要兩枚銅幣。小的可以住兩到三人，每天只要一枚銅幣?！钡曛魈咸喜唤^地介紹著。在走廊窗外射進(jìn)的微光照耀下，他的傷疤臉顯得格外嚇人。
“兩間房我都要了。我和我的侍從睡一間，所有士兵睡另一間，剛剛好。”說著，西蒙取下了頭盔，走進(jìn)了那間小房。
房間并不大，開有一扇小窗子。地上有著三張凌亂的干草床，天知道什么人之前在上面睡過。房間的角落里有著一個沾著零星糞便的小桶子，看樣子大家都在那里排泄。
或許房里也是很臭，但西蒙的鼻子經(jīng)過街道上宛如毒氣一般的摧殘后，居然覺得此時小房間里的空氣還算比較清新。
“就這吧?！?p> “希望您能喜歡上這里，”店主都快笑得合不攏嘴了，“我現(xiàn)在去給您們安排食物和酒水?！?p> ………
午后，西蒙領(lǐng)著手牽馱馬的小克萊因向城里的集市走去。
“這位女士，您知道石匠行會怎么走么？“西蒙問向一個坐在家門口哄著孩子的婦女。
“我們這并沒有石匠行會，”婦女搖了搖頭，“聽商人們說弗蘭德斯公國的港口城市有石匠行會，先生，或許您該去那邊碰碰運(yùn)氣。”
忽然，她懷中的孩子開始哇哇大哭，她不得不抱著孩子回到了屋內(nèi)。
“真倒霉?！蔽髅蓳狭藫项^。
“大人，或許我們可以先去集市旁邊的鐵匠那看看?！毙】巳R因努了努嘴，看向了身后馱馬拉著的馬車上的各種殘損的武器和裝備。
“也好。”
西蒙和小克萊因向集市的方向走去。
“快來看看啊，新鮮出爐，耐潮耐腐的面包！您在長期航海旅途中最好的食物！”一個小販在自己擺滿各種樣式面包的攤子前面大聲吆喝著。
“先生們，買一根曾經(jīng)受圣母瑪利亞保佑過的羽毛吧！這根神奇的羽毛能庇佑您每次都可以安全地啟航返航！”一個穿著破舊朝拜服的卷胡子男人指著自己手上那根鮮艷的紅色羽毛，向來來往往的人們不斷推銷著。
“我這里有煙熏過的香腸，咸肉和咸魚，可以保存很久！在海上討生活的各位可不能虧待了自己??！快來買呀！”一個屠宰戶的小伙計賣力地叫賣著。
“先生們，我能讓你們重獲新生！要不要進(jìn)來玩一玩？”幾個穿著暴露的澡堂女工正在一間破落澡堂門口不斷賣弄著。
這個繁華的小集市建在碼頭邊上，所以穿行其中的人除了本地居民之外，更多的是來自靠港船只上的水手。
“老爺，都弄好了。”一個穿著黑色卷袖長衫，套著棕色皮革圍裙，戴著厚厚的長鹿皮手套的白胡子老頭從一匹漂亮的白色戰(zhàn)馬邊上站了起來，擦了擦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您不愧是這個公國最好的鐵匠。拿好了，這是你應(yīng)得的?！币粋€穿著有紅色烈獅紋章罩袍的方臉男人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遞給了老鐵匠兩枚德涅爾銀幣。
“爵爺，您給多了，釘馬蹄鐵不需要這么多錢！”就在老鐵匠想要從腰間的錢袋里找些銅幣給方臉男人時，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牽著白馬在仆人的簇?fù)硐伦哌h(yuǎn)了。
“看來這個鐵匠挺有才干的?！眲倓傇谝慌阅慷昧诉@一切的西蒙暗想著，向小克萊茵招招手，走上前去。
“哦？又來了一位尊貴的爵爺，請問您有什么需要？”老鐵匠看到了穿戴精良的西蒙，也看到了他身后滿滿一馬車的各種破損程度不一的武器裝備。
“我想修復(fù)一下這些破損的裝備。對了，還有這個，”說著，西蒙從馬車?yán)锶〕鰞杉茡p的鎖子甲，“這兩件鎖子甲也要重新修一下?！?p> “沒問題，爵爺。對了，您有收集鎖子甲破損時散落的鐵環(huán)么？”老鐵匠接過鎖子甲，平攤在了鐵匠鋪里的一處大桌子上。
“沒有?！蔽髅苫卮鸬睾芨纱?。
“那有點(diǎn)可惜，價錢可能會貴上一點(diǎn)。我見過一些節(jié)儉的爵爺會在戰(zhàn)斗結(jié)束后派仆人把散落在地上的鐵環(huán)也一并收集起來送來?！崩翔F匠說完，向著鐵匠鋪里屋吆喝了一聲。不一會兒，一個瘦弱的留著清鼻涕的小學(xué)徒走了出來。
老鐵匠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接著小學(xué)徒吸溜著鼻涕拿著兩件鎖子甲進(jìn)了里屋。
“爵爺，還有什么需要的么？”老鐵匠笑瞇瞇地看向西蒙。今天他可真是賺了一大筆錢。
“這個你可以修復(fù)么？”西蒙說著，小克萊茵從馬車中搬出一件有深深刀痕的環(huán)狀甲，擺在了那個木桌上。
“哦？”老鐵匠脫下鹿皮手套，瞇著眼睛用布滿老繭和皺紋的手摩裟著環(huán)狀甲的傷痕，“上面鑲嵌的鐵環(huán)我可以造出來替換受損的鐵環(huán)。但是要修復(fù)內(nèi)層的皮革甲的話，恐怕爵爺您得找城里的皮革匠?！?p> “皮革匠？”
“沒錯，離這里并不遠(yuǎn)。沿著港口邊的路往前走上一會兒，在西邊的城墻邊上?！崩翔F匠遙手指向前面。
“好的，”西蒙點(diǎn)點(diǎn)頭，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對了，我還想知道城里的石匠在哪。”
“爵爺，您進(jìn)城時城外那個紅白條紋帳篷里的那位便是?！崩翔F匠說完，重新戴上手套，又將學(xué)徒喊了出來，讓他幫小克萊茵一起把馬車上其余的沉重的破損裝備搬進(jìn)鐵匠鋪里。
………
當(dāng)西蒙走到皮革匠的店鋪時，一個留著掃把式大胡子，瞪著灰藍(lán)眼睛的濃眉長臉中年棕發(fā)男人正在訓(xùn)斥著一個渾身上下遍布著傷痕，衣服臟兮兮的小男孩。
“快給我上去踩，小德尼，否則你今天的晚餐連面包屑都沒有。”濃眉長臉中年男人惡狠狠地威脅著，一把將這個低著頭啜泣的可憐瘦弱孩子推到了一個大木盆邊上。
“天吶，真是惡心?！蔽髅沙蛞娔莻€大木盆里裝滿了各種糞便，不禁眉頭緊皺。
“我做，我做就是的了，瓦爾德先生。”孩子發(fā)著抖，流著眼淚，提著褲腿踩進(jìn)了那一堆惡心的糞便中。他一邊踩著，那個叫瓦爾德的中年長臉皮革匠一邊往木盆里添加著清水，看上去甚是令人倒胃。
“老爺，這好像是在制作浸泡皮革用的軟化劑?！毙】巳R茵也十分同情那個同自己年齡相仿的可憐孩子。
“哦？這位尊貴的爵爺，您有什么需要的嗎？”聽見小克萊茵的聲音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這個剛剛還冷著臉不斷低聲咒罵著小男孩的皮革匠抬眼看見了走來的西蒙，立馬露出討好的笑容。
不過他那一口破爛的大黃齙牙可真是令人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