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慰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就連消逝都是悄無聲息的。若硬要說有什么標(biāo)志的話,那可能就非顧南星的右手莫屬了。
三個月的時間,他的手已經(jīng)拆了石膏,現(xiàn)在也慢慢學(xué)習(xí)著做些簡單的事兒,比如說學(xué)習(xí)寫字。
三個月沒寫字了,說實話,他現(xiàn)在拿筆都很陌生,真的有點兒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了。他現(xiàn)在用右手寫的字還不如左手寫的流暢好看,惹得夏安寧都已經(jīng)笑了他好幾回了。況且也快期末考試了,這字兒還真得練起來!
不知道是因為要期末考試還是什么的,這幾日夏安寧整個人黑眼圈都重了不少,話也少了許多,下課也不怎么來找他了。
雖然以往每次期末考試前她都會這樣,但這次未免也過于隆重了吧?
他忍了忍,還是決定晚上問問她最近是怎么了,到底是哪一科能讓她熬成這個樣子。
終于挨到了放學(xué),就在那最后一遍下課鈴結(jié)束的時候班里也沒有幾個人還沒走了。
顧南星看了看依舊坐的穩(wěn)穩(wěn)的夏安寧,擰了擰眉頭走到她旁邊,隨便拉了把椅子坐下,屈指彈彈她的腦門兒,笑著問道:“安安,怎么了?還不收拾東西回家啊?!?p> 夏安寧聞言抬起頭,有些疑惑地問道:“嗯?又放學(xué)了?”說著便開始收拾著自己的書包。
他看著她這副木木的樣子,直覺得哪里都不對勁,便摁住她正在收拾的手問道:“安安,你怎么了?你有點兒不對勁啊!你看你眼睛里面的紅血絲,都要爆出來了?!?p> 聽他這樣問,她忍不住喚道:“猩猩~”這才剛一出聲,眼淚就“啪嗒”一聲打在了桌子上,那濺起的幾滴水還打在了他的手背上,直直燙進(jìn)了他心坎兒里。
“安安,我在,怎么了?你說出來啊?!甭犞且宦曈忠宦暤妮p響,看著那一滴又一滴的晶瑩,感受著那一下又一下的顫動,顧南星的聲音中也不由地帶了幾分焦急,就連那一向淡然欠揍的臉也變了變,手上也帶了幾分勁兒。
“猩猩,我爸爸媽媽吵架了,這幾天他們是吵的越來越兇了,還說要離婚什么的。猩猩,怎么辦啊?!闭f著說著她又哭了起來,一直拽著他的手,似是在尋找著安慰。
聽了她的話,顧南星也沉默了,不是他不想說話,是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么。畢竟他自己的爸媽也是……
想了好一會兒,他才試探著開口詢問道:“安安,那你有沒有聽到別的什么?比如說吵架的原因什么的?!?p> 夏安寧聞言止住了哭泣,兩個紅彤彤的眼睛中也是帶著些許迷茫,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好像是跟我爸拳擊館里面的一個女學(xué)員有關(guān),你說我爸也真是的,都一大把年紀(jì)了,還整這出兒!怎么辦啊猩猩,我不想讓他們離婚…”
顧南星聽后認(rèn)真地想了想才說道:“要不我們這周末去和夏叔叔談?wù)?,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總覺得夏叔叔不是那樣的人。安安,你應(yīng)該相信你爸爸?!?p> “行,那我們這周末就去找我爸好好談一下,希望真的就是你說的那樣。走吧猩猩,我們回家吧?!?p> 顧南星看著重新恢復(fù)神采的夏安寧笑道:“好,我們回家,你個小哭包。以后有什么事兒一定要和我說,不能再自己憋著了啊,你不覺得兩個人才能解決問題嗎?”
“唔…有道理,放心啦,以后一定什么都告訴你,不瞞你了?!闭f完嘿嘿一笑,書包往肩上一甩就準(zhǔn)備走,這抬步才發(fā)現(xiàn)他還在收拾,便往回走幾步站到他的桌子前面笑吟吟地調(diào)侃道:“猩猩,你好慢哦,磨磨蹭蹭地,要不要我?guī)湍阊剑俊?p> “好啊,那你幫我背書包吧?!闭f完還當(dāng)真把自己的書包掛在了她的左肩上,自己卻是空著手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夏安寧只覺得自己的左肩膀猛地一沉,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臉懵地眨了眨眼睛,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經(jīng)歷了什么。
奪口而出就是一句“臭猩猩”。雖然嘴里一個勁地罵著“混蛋猩猩,臭猩猩”,身體卻還是誠實地馱著兩個書包往外走。
然而在她走出教室門不久后,那嘴里的“混蛋猩猩”瞬間就變成了“帥哥大猩猩,無敵好人大猩猩”,儼然拍的一手好馬屁。
而被她拍馬屁的人——顧南星,則是抖了抖自己肩上的兩個書包,沒好氣地拍了拍她的腦門兒說道:“走啦,你個馬屁精?!?p> 夏安寧被拍了也不惱,反正從小到大她也沒少被拍,早就習(xí)慣了。只不過為什么她總覺得今天的顧南星有點兒帥呢,按道理說,這張臉?biāo)呀?jīng)看了十幾年了,不應(yīng)該早就看煩了嗎?怎么還會覺得帥呢?也是莫名其妙。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急忙跑兩步追了上去。
很快就到了周末,這幾天夏安寧都是呆在顧南星家的,除了吃飯睡覺在自己家,其余時間都跟長在了他家似的。他也沒管她,就隨著她,只要她開心,想怎么樣就怎么樣。那樣木木的夏安寧,想想都莫名心疼。
“咚,咚,咚,咚咚?!?p> 聽著這熟悉的節(jié)奏,顧南星有些發(fā)懵,條件反射地看了下時間,這才七點不到啊,以前這個點她不都還在和周公約會嗎?今兒個也太反常了吧。
就在他還想東想西的時候,門外的人兒已經(jīng)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直接隔著門說道:“猩猩,快開門??!你忘了今天我們還有…”
話還沒說完門就打開了,她那正在敲門的手就直接落了空,整個人還一個踉蹌,腦門兒直接撞上了他的鎖骨。
“事兒嗎?嗨,早啊猩猩!”夏安寧有些尷尬地揉了揉自己的腦門,還十分倔強(qiáng)地把自己沒說完的話說完,順帶還問了聲早緩解氣氛。
顧南星低頭看著她,一臉欠揍地笑道:“今兒個怎么起這么早???你不是常說有覺不睡王八蛋嗎?”
“嗨呀,這不是早睡早起身體好嘛!”夏安寧頂著自己僵硬的笑臉說道。
他看著她那假氣十足的笑臉兒特別好心情地笑了出來,笑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安安,你知道我們和夏叔叔、張阿姨約的幾點嗎?”
“知道,九點啊。不過你問這兒干嘛?你不會真忘了吧?!甭犓@樣問,她有些疑惑地問道。
“笨蛋,約的時間是九點,現(xiàn)在還不到七點,你不覺得早嗎?”他看著她沒好氣地說道。
聽他這樣說,饒是一向不知道臉皮為何物的夏安寧也是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臉上的燥熱,眼睛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猛地想起自己百試百靈的方法——撒嬌!于是就軟了聲音說道:“猩猩~,這等我們到那個地方不就九點了嘛。快走啦猩猩,不要糾結(jié)時間啦,是你說的寧愿早到不要遲到啊,快換衣服走啦?!?p> 一旁正打算喝水的顧南星直覺得沒眼看,這聲“猩猩”喊的他直接把水喝進(jìn)了呼吸道,嗆的他鼻子都紅了。
咳了好一陣兒才緩過來,這一緩過來就剛好對上了她那期待的眼神,兩人對視,終還是他先移開了眼睛,偏著頭說道:“我去換衣服,你在這兒等一下我。”
夏安寧聞言眼中光芒更深,背挺的更直,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顧南星換完衣服出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乖巧的她,倒是少見。
一邊理自己的衣領(lǐng)一邊說道:“走吧?!?p> “嗯?你好啦?那走吧。”聽到他的聲音,她急忙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跟在他身后,這走了兩步她就忍不住出聲道:“猩猩,你理了半天的領(lǐng)子也沒見你理好,你看你這后邊的領(lǐng)子,不還翻著嗎?”
“哪兒?”顧南星一邊問一邊自己在后面摸索著。
“哎呀,不是哪兒,左邊一點兒,過了,再右邊一點兒。哇,猩猩你好蠢啊,算了,我?guī)湍闩??!闭f完還十分嫌棄地拍掉了他的手,自己動手幫他翻正。
他也十分配合的蹲了下來,讓她抬手就能夠到。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身上,倒是多了幾分契合與喜悅,許是受了這光線的影響,背對著她蹲著的顧南星也悄然勾起了唇角,眼尾也自發(fā)地向上翹,許久都不曾落下。
“好啦,走吧。發(fā)什么愣呢?”理好領(lǐng)子的夏安寧見他一直蹲著,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
“沒事兒,走吧。你不是著急嗎?趕緊走吧?!被剡^神兒的顧南星一邊拐著她的脖子往外走一邊說道。
“哎哎哎,慢點兒,你不是不著急嗎?奇奇怪怪的?!北还罩南陌矊幮÷晝罕г怪?p> 他聞言看了她兩眼,并沒有說話。
等他們趕到約定好的地點的時候,也不過才八點四十,距離約定時間也還有二十分鐘。
顧南星看了看自己身邊的人兒,敲了下她的腦門兒,沒好氣地說道:“來早了吧,讓你這么著急。害的我連早飯都沒吃,你說怎么辦吧安安?!?p> 夏安寧眼睛左瞟瞟右瞟瞟,直到周圍一切都在眼中后才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那…要不我請你吃早飯?”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就一臉興奮地說道:“你看那邊的手抓餅怎么樣?我就覺得特別好,走走走,我請你吃那個,絕對的人間美味!”話音剛落就抓著他的手直接跑了過去。
過了沒多久,夏父和張阿姨也到了地方,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帶著迷茫。
幸好顧南星看見了,急忙拍了拍旁邊正在和手抓餅奮戰(zhàn)的夏安寧,用眼神示意她擦擦嘴,該干正事了。
夏安寧會意,急忙把剩下得手抓餅塞進(jìn)了嘴里,一邊鼓著腮幫子使勁嚼一邊還比了個“ok”的手勢。
他看了她兩眼,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兒,還是提步走出去說道:“夏叔叔,張阿姨?!?p> 夏父正準(zhǔn)備離開,突然聽見有人喊他,又停住腳步說道:“南星?你怎么在這兒?”
顧南星聞言微微一笑道:“夏叔叔,其實今天約你和張阿姨的就是我,啊,對了,還有她?!闭f完他就把一直縮在自己身后努力嚼手抓餅的夏安寧拉了出來。
夏父一開始看見自己女兒還是有些驚訝的,但他畢竟是個成年人,不一會兒也就反應(yīng)過來了。他看了看那正在努力嚼東西的自家女兒,雖然知道她現(xiàn)在說不出話也還是開口問道:“寧寧有事兒?”
先不說夏安寧什么反應(yīng),單是一旁的顧南星聽見這話都忍不住皺了眉頭,又看了看旁邊明顯動怒的人兒,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表示安撫,待她看向他之后,他才開口道:“夏叔叔,其實我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和張阿姨的關(guān)系到底是不是夏阿姨認(rèn)為的那樣。叔叔,你能和我們說一下嗎?”
夏父聞言皺了皺眉頭,支支吾吾地到底還是沒說。倒是一旁的張阿姨主動開口解釋道:“嗨,我這聽了半天算是聽明白了。你們放心,我和夏教練什么事兒也沒有。只不過是夏教練想讓我?guī)退x個禮物,他要送給他老婆的。說起來,我倒還有些羨慕夏教練的妻子。”
“?。堪?,真的嗎?”這邊剛把東西咽下去的夏安寧聽見這話又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詢問道。
“嗯,你可不許告訴你媽,還有你,也不許說,這可是我準(zhǔn)備的驚喜?!毕母嘎杂行┬邼卣f道。
“知道了,爸(夏叔叔)?!鳖櫮闲呛拖陌矊帉σ曇谎弁瑫r說道。
在回家的路上,夏安寧整個人明顯輕松了許多,腳下的步子都輕盈了起來,走路都一跳一跳的。
顧南星看著她的背影,也在月光的遮掩下,偷偷地彎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