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四妹妹關(guān)懷。”林一諾放下清粥，柔柔一笑，“四妹妹來我這兒，應(yīng)該也不單單是來看望的吧！有什么事盡管說，只是我能做的有限?！?p> 林清玥點頭，“姐姐的處境如何，妹妹怎會不知？今日來，真的是想找姐姐說會兒話?！?p> 這話若放在別人身上，哪怕是林清霜，林一諾都會相信。唯獨林清玥找來，絕不會是單純聊天。林一諾依舊面帶微笑，裹緊大氅，“那不知妹妹想要聊什么？我這幾日睡得不是很好，精神可能會有些不濟。若是接不上妹妹的話，妹妹勿要見怪才是?！?p> 林清玥眉頭蹙了蹙，“其實也沒別的，就是前些日子想到了姐姐說的那個故事，有些不明白罷了?！?p> “故事？哪個故事？”林一諾拿起昨日隨手放在榻邊的書，隨手翻了起來。
林清玥重新給自己倒了杯茶，拈起一塊糕點，“就是初雪那日，姐姐同冷家小姐她們說的那個故事?！?p> 林一諾眸光亮了一亮，口里卻不甚在意，“哦？怎么不明白了？”
林清玥擺弄手中糕點，神色茫然，“前些日子我與六妹妹選喜服料子，看中了同一塊料子。祖母就與我說不同等級的喜服是不同的，故而我不能與六妹妹穿同一塊料子制成的喜服?？稍诮憬愕墓适吕铮瑑擅臃謩e嫁的是富戶和將軍，她們出嫁所穿的喜服卻是相似的。故而，我有些不明白了，商戶之子怎么能同將軍娶妻一樣呢？”
林一諾一笑，“我雖說沒得過嬤嬤教導(dǎo)，但也知喜服乃出嫁女子親自繡成，哪有等級之說？除了鳳凰是皇后身份的象征外，你的嫁衣是牡丹也好，薔薇也罷，料子如何，皆由你自己說了算。大戶人家養(yǎng)有繡娘的，嫁衣便是交由繡娘做。若沒有繡娘，那就自己動手或交給外面的繡房做。你又不是穿鳳袍，戴鳳冠，顏色、料子大膽選就是?！?p> “祖母同我說的，倒是與姐姐所說的相差甚遠......”林清玥眉頭緊縮。
“祖母所說的規(guī)矩，我是不知的。林一諾翻動書頁，“我只知曉，清遠世子迎娶得是側(cè)妃，側(cè)妃只能著緋紅色或胭脂色喜服，正妻方能穿正紅。盧家雖是商賈，但娶得是正妻，喜服的顏色自然要正紅?！?p> 林清玥恍然，“原是這樣。難道祖母騙我，是怕妹妹傷心么？”
林一諾瞥了一眼林清玥，“我所說的故事里，兩位姑娘所家人家雖說不同，但她們皆是正妻，故而嫁衣的顏色、款式相似也不奇怪?！?p> 林清玥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臉色突然一白，“我與六妹妹嫁衣顏色就有所不同，那到時候豈不是……”林清玥自知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掩嘴。
“豈不是？”林一諾挑了挑眉，露出好奇之色。見林清玥沒有打算說，林一諾也就并未深究，話題也是一轉(zhuǎn)，“不知四妹妹喜服是找的哪家繡娘？繡工可信得過？”
“京城官家都是找錦衣閣定衣，祖母自然也不會考慮別家……”林清玥嘆了口氣，臉上寫得全是不滿意。
林一諾放下書，“四妹妹這是不滿意？”
林清玥轉(zhuǎn)過身，看著林一諾，“錦衣閣繡娘的繡工自然是沒話說的，京城內(nèi)外誰不稱贊。只是剛剛聽完姐姐的話，有些心疼妹妹。女人這一生也就只能穿一次嫁衣，妹妹還得受這等委屈，我這個做姐姐實在覺得……”
“四妹妹來找我，原是在這兒等我呢！”林一諾看著林清玥，后者眸子里帶著期翼。林一諾笑了笑，“四妹妹若實在不忍，我倒是可以讓人去錦衣閣說一聲，再給六妹妹做身正紅。云歸路途遙遠，一路免不得洗漱換衣的。穿著正紅從府里出嫁，到了半路再換就是。只是這事得經(jīng)和安堂同意，那邊……”
林清玥眸子一喜，“和安堂那邊就由我去說，錦衣閣那邊就麻煩三姐姐了?！闭f罷，步伐飛快地下了樓。
林一諾喚來春雨，嘴角含笑，“去錦衣閣再給林清顏定一喜服，與林清玥的做成相似款式?！贝河挈c頭，快步離開。
榮親王府，彥峃一回便去了萬俟容琛書房。萬俟容琛埋頭批閱公文，眼下烏青一片。彥峃單膝跪地，見萬俟容琛久久沒有抬頭，徑自站了起來，走到書案旁，研磨倒茶。
“她可好？”萬俟容琛擱下筆，活動了會兒手指。
彥峃幽幽一嘆，拉下臉來，“不大好。三姑娘面色蒼白，看著就沒什么精神。屬下聽冬雪說，自回京后，三姑娘一直都睡在榻上，每日都睡不到兩個時辰就醒。窗戶總開著，飯食方面更是用不了多少就叫撤。兩日下來，比起回京那幾日還要清瘦?！?p> 萬俟容琛眉頭一皺，心臟更是被什么抓著一般，猛得起身便往外沖。才出書房門，撞見一臉陽光的南玄兒。南玄兒還沒開口，萬俟容琛皺著眉頭關(guān)上門。彥峃本不解，可一聽到敲門聲，立刻恍然。
南玄兒敲著門，“琛哥哥可是處理完公務(wù)了？玄兒還未上過街，琛哥哥可否陪玄兒出去逛逛？琛哥哥，琛哥哥？”
“我還有公文要看，有冬晴陪著你一樣?！比f俟容琛抿了抿薄唇，看向彥峃，輕聲道：“本王現(xiàn)在走不開，你去景福樓要些菜食送去給她，務(wù)必看著她吃完再回。她若晚上還不睡，你去找夏荷想想辦法，哪怕是用上安神香也要讓她休息?！?p> “睡眠方面，夏荷她們已經(jīng)想過這法子了。”彥峃略有些為難，猶豫片刻，“只是飲食實在......姑娘她一味地說吃不下，屬下等人也不能逼她吧！”
萬俟容琛看著門外的人影，幽幽一嘆，“得了，本王還是得找時間親自去一趟?！?p> 云柳閣，午時才過，林一諾悠悠轉(zhuǎn)醒。看著外頭的春日，起身下樓去了小廚房。李嬤嬤用了飯，正坐在小院里曬日光。見林一諾下樓，又綁了襻膊，便明白地跟著一同進了廚房。
林一諾翻出豬肉、黃雞、黃酒、青菜和土豆，松手洗凈并切成薄片與小塊。不到半個時辰，一鍋黃燜雞，一盤小炒肉、醋溜土豆絲和青菜，分裝在兩個食盒里，讓人分別送去榮親王府和驛館。
李嬤嬤打來清水，“姑娘既然要送給王爺，那為何還要送份去驛館？”
林一諾洗了手，微微一笑，“沒什么，只是去痕膏用的差不多了，想托北堂易再去問北越使臣買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