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習慣性地輕撫自己的長須,微微一笑。
“你只需爬上蛇爬山的最高峰,三步一叩首,十步燃一香,最后在山頂上點起三根長香就可以。”
就這么簡單?
文東來不信,他目光瞄向陌顏玉,發(fā)現她正在苦思。
他只能求助苦竹,看著她。
苦竹雙眼一紅,不知從哪來的勇氣,走上前來。
說道:“先生,這里一直是苦儒鎮(zhèn)的大兇之地…這是否有些危險?!?p> 她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但臨到嘴邊,眼角接觸到陌龍勝的奇怪笑容,便全部吞回到肚子里了。
“沒有什么危險,到時候我會請修遠過來助我?!?p> 陌顏玉突然抬頭,起疑道:“人父,你為什么要請修遠過來?”
“修遠年紀輕輕已是大儒,在臣安府的儒門庭上刻下重重一筆,難得的是他可以從萬斗天力中抽出幾縷傳奇力,這一點是我都做不到的,這幾縷傳奇力恰巧可以幫助文東來走上峰頂。”
陌龍勝說的簡單輕巧,可在表情上卻一點也不吝嗇夸贊之色。
文東來聽在耳中,對這位修遠起了興趣,對傳奇力更起了興趣。
他身上就有接近百合的傳奇力,除了打開府門時用了些,禮藝掐香時用了一合,便一直沒有用武之處。
“葉修遠,臣安府最年輕的少年大儒,年僅十八便已圓通四門儒藝,而且有俊秀風骨、米粒正氣,被譽為臣安府的少年七君子之首…”
苦竹表情有些平淡,但也附和陌龍勝為文東來介紹起這位神秘少年。
“哦?!蔽臇|來有些暗羨。
苦竹吐吐舌頭,又道:“他與姐姐有指腹婚約,只要等到姐姐遠征九天歸來,他們就可以完婚了。”
原來還有這檔子事。
文東來瞥了陌顏玉一眼,發(fā)現這位儒面無表情,似乎對本尊的事情毫不在意。
“東來,你跟我過來?!?p> 陌龍勝招呼文東來跟上他的腳步,二人走到了一處懸崖邊,目光掃視下方的黑水河。
文東來踩在方塊青磚上,向前走了兩步,再旋轉一圈,目光橫掃之下。
赫然發(fā)現自己所立的地方是一個露天平臺,占地百平米,緊靠一座巍峨黑峰,形似一只張口獠牙的巨蛇腦袋,云霧繚繞,顯得陰氣森森。
而下方就是一條幽幽轉轉的黑水河,河寬百米,亂石叢生,狂躁黑水如奔騰的野馬一樣向西流去。
陌龍勝目光冷凝,指著那黑峰說道:“這是蛇爬山的首峰,也叫蛇頭峰?!?p> 他轉身又指著那條黑水河,說道:“這是苦儒河的唯一一條支流,向西而行?!?p> 文東來聽他語調玩味,察覺到一絲古怪,心中一跳。
奇道:“老師,一般大河都是向東而行,它為什么會向西而行,而且我見這地勢也是西高東低,怎么會這樣?”
陌龍勝直視文東來,笑道:“因為怪力,怪力可霍亂天理倫常、顛倒黑白,就好比鐘擺在怪力的操控之下可以逆向轉動一樣,苦儒河的中央也是一處怪力漩渦的中心?!?p> 文東來聽他言有所指,不說話了。
陌龍勝卻輕撫長須,繼續(xù)說道:“蛇爬山本是一處風水寶地,地脈之氣堪比帝氣,數萬年前的深古紀,不知有多少達官顯貴、先儒世家在此定族耀祖,那時候苦儒河也不叫苦儒河,它的名字叫顯耀儒海,臣安府的先儒門庭就修在這里,也就是我們現在腳下所站的地方?!?p> 他目光深邃,話中有濃稠的懷念之意。
文東來一怔,低頭仔細瞅了幾眼,赫然發(fā)現腳下每塊青磚上都刻著人名,顯露著它過往的不平凡。
“那為什么后來會變成了這樣?”
“久遠之前的某一天,怪力漩渦突然出現在顯耀儒海,河水變得沸騰起來,連年暴漲,最終沖開了蛇爬山的七寸位置,向西流去,蛇之七寸乃蛇的命門,七寸一斷,蛇必亡;
蛇爬山的先儒門庭迅速崩塌,風水寶地變成詛咒詭地,凡是在這上面定了世家根基的家族全都沒落下去,甚至熄掉了最后一點血脈,亡族滅種,徹底失去了在天地人府中立命安身的一切,這一切都因緣于‘怪力侵襲’?!?p> 陌龍勝說到這里,便停了下來,直視文東來。
文東來感覺毛骨悚然,他本以為怪力可以復蘇血肉,沒想到‘怪力’還具有如此強大的神秘摧毀力。
這完全就是不可觸摸的恐懼,等同于摧毀了一個家族世世代代人的命。
如此說來,自己能撿回一條小命,還真得虧了那莫大仙緣。
他摸了摸自己的儒甲,這時候,他可將它真正當成了寶貝。
“所以你希望我上去祭奠一下他們?”文東來猜測道。
“在這上面安葬的不僅僅有背信棄義的宵小之徒、忘廉無恥的真小人和偽君子,還有數萬年前的顯貴達儒,他們的先祖英靈一直徘徊在蛇爬山的頂峰上,沒有后人祭祀,沒有天地垂憐,他們在等待,他們也在選擇…”
陌龍勝伸出纖長如筆桿一樣的手指,指向蛇頭峰的頂部,那里被云霧籠罩,根本看不清具體狀況。
“從古至今,天儒大陸的半數人類一直都是與儒同生,很少有人在怪力侵襲后能夠保住儒府,更保不住儒,當然,更別說自己的理智,而這里是儒禁地,所以也就沒人進去過這里,更揭不開這里的秘密。”
文東來聽懂了,吞咽一口吐沫,沉聲問道:“難道爬上去點幾根香,我就可以揭開這里的秘密?”
他心道苦儒鎮(zhèn)有那么多無儒之徒,為何偏偏選擇自己。
“若是換作常人當然不行,但是你身有傳奇力,你點燃長香必合天意,我就可以利用儒數藝算出這里的天機,為苦儒鎮(zhèn)的萬年平凡打開一個缺口,也許以后這里就不叫苦儒鎮(zhèn),而是叫顯耀儒海了。”
改命,而且是為整個苦儒鎮(zhèn)改命。
這得好大的心機才能下出這么大的棋盤。
原來從一開始陌龍勝就看中了自己的傳奇力,一直在打如此算盤。
自己也只是他謀算中的一顆棋子,不是不用,時候未到。
現在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