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情緒在空氣里蔓延,文東來在糊涂之下想上前安慰母親。
背圣祭天有什么大不了,大不了逃走,逃到天涯海角。
只要沒變成天地不容的儒怪誕就行。
可誰知他才上前兩步,就被一道無形的氣墻擋住了去路,一圈圈水紋在空氣中蕩漾。
“怎么回事,母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東來雙手握拳,使勁敲打著面前的氣墻,卻毫無用處。
他的一張臉被憋得通紅,直覺告訴他將有很不妙的事情要發(fā)生。
文母倚靠著萬字石碑,背對百里密林,現(xiàn)在又是大白天,但無端的天氣昏暗了下來,從密林深處盤旋而出一頭奇形怪物,尾部環(huán)繞著萬字石碑,爪下就是一臉愧疚的文母。
文東來瞠目結(jié)舌,立時不安的情緒一掃而空,隨之而來的就是大腦的癲狂。
“怪力一合?!?p> “怪力三升。”
“怪力十斗。”
“怪力百斛?!?p> “怪力一石?!?p> 他的大腦癲狂也遠(yuǎn)不及他的嘴巴哆嗦:“龍…龍…龍…”
文東來口中的龍的身體冒射金光,刺得人眼看不到完整體態(tài),但饒是只鱗片爪也奪人心魄,誰的心臟也無法承受這等萬鈞之重。
這頭龍向文東來探爪而來,那一點爪鋒也可以將文東來挫骨揚灰,誰知在半途上也戛然而止。
它也難以越過面前的氣墻,不過氣墻卻迸發(fā)出巨石落水一樣的大浪,由此可見它的力量超越常人太多。
可是文東來分明看到了文母的嘴角吐血,面色蒼白。
他迅速明白,這氣墻是文母弄出來了,顯然堅持地非常困難,不知怎么的,他內(nèi)心好疼,疼的鉆心。
難道這就是母子連心,就算身體的靈魂已不是真正的文東來,但血脈親情永遠(yuǎn)無法割斷,而天儒大陸的無名氣息更是將這種母子連心更加放大。
“若你再傷我兒,我便一頭撞死在這石碑上?!拔哪竾姵鲆豢邗r血,腦門朝向萬字石碑。
“大夏之女,你竟然包庇你這個渺小如螻蟻一樣的兒子背圣祭天,妄圖為你兒篡改命數(shù),代價你可知道,隨我去吧。”
龍懾于文母的威逼,竟然口吐人言,放棄了文東來,而是探爪將文母給抓住,尾巴一搖,鉆入了黑暗密林中。
沒有給文東來任何反應(yīng)的機會。
文東來卻根本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他只是一直苦苦地看著。
臨別的一刻,文東來的目光捕捉到了文母嘴角的微笑,那是希望他好好活著的微笑。
“兒啊,不要救我,千萬記住?!边@是響徹在文東來心中的話。
“媽…將我媽還給我,我艸你祖宗?!?p> 文東來喊出了地球上慣用的叫法,卻是心急火燎之下的真情流露。
文東來拼盡全力也無法撼動氣墻分毫,最終氣力耗盡,癱軟在地,淚水糊滿眼眶,良久才支撐著站了起來,想要抹去額頭冷汗,卻摸到了一臉的淚水。
“啊…媽…我想你,我好想你…”
他想念那一世的母親,又突然失去了這一世的母親,終究還是抵不過內(nèi)心的思念和痛苦,再次哭了出來。
隨之而來便是一股狂念。
“我一定要將你救回來,哪怕天涯海角,我發(fā)誓,一定?!?p> 文東來雙拳攥緊,小聲說著,聲小志大,誰也動搖不了他的決心。
文母代己受責(zé),自己怎么甘于享樂,而忘記骨肉親情。
忘了,便是畜牲。
可如何救母。
一切發(fā)生的太突然,眼前是一片迷霧,也許很難有答案。
但他絕不放棄。
再次回憶自己那可憐且破碎的記憶,他恐懼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只有這具身體三年的記憶,換句話說,這具身體從一歲到十二歲的記憶是完全空白,甚至就連血脈親情的記憶也是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這是上天在開玩笑嗎。
生生無力的感覺和迫切想要知道一切的煎熬,以及這一天一夜的疲憊,終是將文東來又一次擊暈了過去。
黑暗密林的黑風(fēng)更甚以往,卻沒人注意到這里。
一位神秘黑袍人突然從天而降,正是賜予文東來莫大仙緣的神秘黑袍人。
他站在萬字石碑前,瘋狂大笑:“帝落天,你終于歸我了,有了你,九天神秘必將重臨天儒,一切都會回到至初,一切都會重來,儒,這一次,你想躲也躲不了…”
他轉(zhuǎn)身走到昏倒的文東來面前,伸出包裹在黑袍中的手,一縷若無若無的絲線纏繞著文東來的頭、手、腳,另外一頭被他連在了萬字石碑上。
文東來如被絲線操控的人偶一樣站了起來,閉著眼睛走到了萬字石碑前,面無表情,一點也沒有以前叩拜萬字石碑的虔誠。
“不要怪我,怪就怪你不該出現(xiàn)在這天地人府中,你早該死了,但你死了也可惜,我要在大地棋盤中與儒對弈,你便是那顆血棋…哈哈…”
文東來倏爾睜開了眼睛,伸手毫不猶豫地將萬字石碑上的字一個一個地擦掉。
突然寂靜的空間里發(fā)出一種指甲刮動鐵皮的聲音,一具形似骷髏鬼魅的虛影從萬字石碑中鉆了出來,探頭探腦地看了看外面,確認(rèn)沒有危險之后,如蜘蛛一樣爬向了密林里。
然后,接二連三的怪異奇形從萬字石碑里鉆出,一個接著一個地朝密林里鉆去,萬字石碑上的文字猶如活物一樣,一個接著一個地剝落,一直等到萬字石碑變成了無字石碑,這種恐怖瘆人的場景才終于消止。
“血棋動,惡亂出,天下變,儒再難靜。”一曲幽音從無字石碑上飄出,也不知何人能夠聽到。
神秘黑袍人身形隱于黑暗,文東來又歪倒在地。
倒地的剎那,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與石碑間聯(lián)系的絲線一根根斷掉。
最終僅剩下獨獨一根藕斷絲連,也許這是黑袍人也預(yù)料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