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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漢

第三十章 惡樊崇得脫

歸漢 左岸偏右 3864 2020-09-06 22:09:21

  再說李齡校尉和仇吉常侍他們,血戰(zhàn)函谷道后,損兵折將。來自魏都郡的都尉謝燦、衛(wèi)率張矛皆被敵酋慣腦而亡,其余材官傷亡近半,可謂損失慘重。

  更要命的是來自瑯琊國的隊伍,居然全是賊人。這中間的蹊蹺,恐不費一番時力難以查清是非曲直。

  李齡命人草草將謝都尉、張衛(wèi)率和一干陣亡軍士就地掩埋,做了標識之后就率隊匆匆離開了函谷道。

  除了不會騎馬的宮娥,包括仇吉在內(nèi)的其余人等皆將馬車讓了出來,讓受傷的軍卒乘坐。

  過了函谷道之后的官路因西接常安、東連洛邑,常有人修筑,路面平整,一路坦途。不管是馬還是車,跑起來都無大礙。

  一陣疾馳之后,眾人便到了弘農(nóng)郡治下的雞鳴驛。

  李齡一邊派人向弘農(nóng)郡尹淳于萁報了此間狀況,另懇請淳于大尹向此間不遠的扶風駐軍上報函谷關(guān)守將武讓有再叛的可能。

  剛才這撤退的時候,李齡一直擔心再次遭遇那之前佯裝敗退的蒙面騎兵隊伍,不過他們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再無出現(xiàn)。

  現(xiàn)在到了雞鳴驛,西距函谷關(guān)已有七十余里。李齡也終于松了一口氣,命人營爐造飯,就地休整。

  雞鳴驛有一支一百余人的駐軍,由一個衛(wèi)率帶領(lǐng)。這里的防務(wù)便交給了他們。

  李齡和仇吉命人將那黑臉大漢帶了過來,這一路只顧逃命,一時也無時間拷問這幫賊人是何來路。

  那黑臉大漢經(jīng)過這一路的顛簸,早已醒了過來。那小黃萱雖然年歲不大,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光景,可眾人不知道的是,此子(黃萱一幅男子打扮,眾人皆以為是男子;當然仇吉是知道黃萱乃女兒身,可在閹人眼里男女基本差別不大,可以忽略不計)已是卓有經(jīng)驗的山賊。

  只見那黑臉大漢被黃萱綁得跟粽子一般,雙手雙腳的大拇指都分別用細線捆扎了好幾圈。黃萱的這一手,倒是叫李齡對其刮目相看。

  待那黑臉漢子站定,李齡二話沒說,上前對準其心口就是一拳。

  那大漢當時疼得就是一個彎腰,黑色面龐立時竟變得蠟黃。

  這實在怪不得李齡校尉如此憤怒,那些邊塞軍士之間,最看重的就是袍澤之情。想想也是,當戰(zhàn)爭開始,在身后護著你的就是和你朝夕相處的戰(zhàn)友。

  這黑廝一出手,就用利箭射穿了謝都尉和張衛(wèi)率的頭顱,這可是忤了李齡校尉的逆鱗了。如果不是出于拷問的需要,這會兒這黑廝恐已被李校尉斬殺于謝都尉他們的墓前做了祭品了。

  見那大漢臉色稍好,李齡上前,又是一拳。

  那大漢頓時就像青蝦一樣,立時彎腰不起,嘴角有一縷血絲滲出。

  好個李校尉,那一只右手平端馬槊,人借馬力,一個轉(zhuǎn)身就可梟首四級的人物。這一拳下去,足足有五百斤之力。那黑大漢毫無防守之力,兩拳下去,幾乎就剩下了半條命在。

  饒是如此,此人依舊是一言不發(fā)。

  李齡深知,這樣的人如果不是一開始就讓他絕望,他是不肯多說一句話的。在朔方,如何審訊“舌頭”也是一門指揮官必須要掌握的技巧。

  李齡看似猛拳直擊心口,實際是擊打在隔膜肌附近。這個地方?jīng)]有臟器,不至于打死人,但是那種疼痛感會讓挨打的人有一種求死不能的錯覺。

  李齡等那黑面漢子將氣息調(diào)順,第三次出拳。那漢子終于忍不住開始呻吟,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滲出,然后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李齡打完之后就將雙拳抱在懷里,等待挨打之人慢慢緩過來,接著再打下一拳。

  李齡也不問話,只是冷冰冰的觀察著挨打之人,看他是否能承受下一拳。等那人氣息稍順,便一言不發(fā)直接出手。

  這讓圍觀的人都渾身發(fā)冷,這個李校尉,根本就是來自地獄的索命之鬼,渾身上下找不出一點人的溫度。

  其實這就是李齡刻意營造的,只有這樣,受審者才會膽怯、氣餒、絕望和妥協(xié)。

  這個時候,誰先開口誰就輸了。哪怕是一句呻吟聲。

  李齡嘴角微微一笑,又靠近了那黑臉漢子。再叫他黑臉漢子其實已不太準確,此刻的他面色蠟黃中帶著些慘白,每一根毛孔都往外冒著汗珠。

  當李齡獰笑著靠近的時候,那人的身體明顯產(chǎn)生了抗拒。但李齡知道此時仍然不是問話的時候,因為那人意志力還在。

  身體雖然抗拒,那不過是身體正常的應激反應,眼睛才是窺視其內(nèi)心的窗口。李齡發(fā)現(xiàn),那兩扇窗依舊明凈,還沒有渙散的跡象。

  不過李齡也知道,此人堅持不了多久了。自己拳頭有多重,他自己是清楚的。

  最能挨的匈奴人,在他手上堅持到過七拳。此人能堅持三拳,李齡已經(jīng)開始佩服了。

  他有把握,在五拳內(nèi)撬開這個人的嘴。

  見李齡過來,那人咬緊了后槽牙,盡量站立身體,以免墜了氣勢。然而微微戰(zhàn)栗的雙腿,出賣了他的努力。

  李齡嘴角輕輕向右上角一抽,擼了擼袖口,猛的一拳,第四次重擊在那人的心口窩。

  這一次那人發(fā)出的不再是悶哼聲,而是一種近似于絕望的哀嚎。

  李齡這次不再等那人恢復氣力,而是直接上前,舉起沙包一樣的鐵拳,第五次狠擊在同一個地方。

  那人嘴巴半張,渾身如過電一般顫栗不止,喉嚨里發(fā)出的嘶啞聲如同來自地獄最深處。要不是手腳被繩索栓在木架上,此刻他一定倒在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李齡將嘴靠近那人的耳邊,小聲的問道??康檬侨绱酥强状党龅臍馍踔链灯鹆四侨唆W角的頭發(fā)。

  “樊..崇...”那人囁嚅著吐出兩個字。

  “哪里人氏?”李齡又輕聲問道。

  “瑯琊人。”那人答道。

  李齡知道,“舌頭”一旦開口了,那就問什么答什么了。他搬了個木枰,坐定正欲細細的盤問。然而此刻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李齡一個健步向前,翻手將腰刀擎在手里,架在了這個叫樊崇的項頸之上。

  李齡之前叮囑下屬嚴格把門,沒他的命令不許別人進來。現(xiàn)在門居然被人從外面撞開了,那預示著什么李齡不想自明。

  “啪啪啪”,幾個掌聲從進來的一個人手中傳來,緊接著那人哈哈大笑了幾聲,道,“李校尉,果然人中龍鳳。這般手段,真不愧是戍邊老卒?!?p>  李齡仔細的看了下來人,一共進來兩男一女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鶴發(fā)童顏、精神矍鑠;另一個人約莫三十來歲,一身裘裝,巍然挺立;那女子一身緊身玄衣,身材玲瓏凸透,看容貌也是生得十分的艷麗。

  “我的人怎么樣了?”李齡開門見山道。

  “都睡了,兩個時辰后自醒。”那個白發(fā)老者答道。

  “看樣子這個雞鳴驛也都是你們的人了?”李齡問道。

  “李校尉現(xiàn)在才醒悟,恐怕太遲了吧?”那個裘裝漢子譏諷道。

  “亡羊補牢,未為晚也,是吧武讓校尉?”李齡突然笑道。

  “你怎么會識得我?”那裘裝漢子驚道。

  “哈哈哈!”李齡仰天大笑道,“沒有你武讓的里應外合,這函谷關(guān)恐怕麻雀都飛不進來吧。你看看現(xiàn)在這里就跟漏勺一樣,不是你鎮(zhèn)安伯這個忠臣孝子的功勞還能有誰?”

  武讓此人兩面三刀,為了投靠王莽親自斬殺了自己結(jié)義兄長翟義的項上人頭,被王莽封爵鎮(zhèn)安伯。此刻又和這幫賊人混在一起,謀害起自己的新主子來了。李齡以“忠臣孝子”稱呼此人,的確夠惡毒。

  武讓聞言,不禁大怒,幾欲上前與李齡當場交鋒。卻被那個白發(fā)老人一個眼神,就制止了下來。

  “李校尉姑且不用激將之法,以你的聰明不難看出這局勢對你不利吧?”那個白發(fā)老人道,“不妨我們談?wù)撔┯幸饬x的事情,這樣都雙方都比較好處。”

  “這才是老成之言!”李齡稱贊道,“不過,你先告訴我你們的真正身份,剛問到這里,被你們打斷了,搞得我現(xiàn)在怪難受的?!?p>  “哈哈哈!”白發(fā)老人爽朗笑道,“要不是今天是以這樣的場景會面,老夫倒是很想和你這位西域的殺神交交朋友呢?!?p>  “既然李校尉問的坦誠,老夫就回答的清楚明白些。老夫因久居陽山,大家都叫我陽山老人;你手里的那人叫樊崇,乃是老夫的愛徒;這位武讓,原本也是我的徒弟。我們還有一個身份,都是墨者。”

  李齡聞言,心里不覺大驚,沒想到眼前這個老人竟然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墨家鉅子。

  “恕我甲胄在身,不能向貴鉅子施以全禮了?!崩铨g微笑道。

  “無妨無妨,老夫有個提議,不知李校尉愿意聽否?”山陽老人笑道。

  “都到了這一步了,那就講吧!”李齡嘲笑道。

  “你那太子是假,我這徒弟是真。我放了你們的人,你放了樊崇。咱們就此別過,將來山高水長,他鄉(xiāng)我等再敘舊情?!标柹嚼先藳]有理會李齡的嘲笑,正色道。

  姜果然是老的辣,這個老家伙幾句話說到了李齡的心坎上。這些話翻譯過來就是說我們費了大周章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抓到的太子是假的,這次行動我們承認失敗了,我們手里的這些小魚小蝦對我們作用不大,拿他們跟你換我的徒弟樊崇。今天這個梁子結(jié)定了,但留在日后在別的地方咱們再一決高下。

  李齡思索了片刻,點頭答應了。不由得他不答應,此刻他手里就只有一個樊崇,而對方手里卻有己方近二百人。以一人換二百人,這買賣怎么算都劃算。

  事已至此,李齡當然也明白了這其中關(guān)節(jié)。自太子儀仗離開河間,這幫人就開始謀劃刺殺太子了。甚至說在這之前,就應該開始策劃了。李齡暗自慶幸,得虧陳牧來了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否則,這些人業(yè)已得逞了。

  只可惜,在他們成功之后,卻發(fā)現(xiàn)太子是假扮的。這個墨家的鉅子也當真是個人物,當機立斷,提出交易以挽回自己的得力干將。行動輸了,人不能再受損失。

  此次他們已經(jīng)暴露了瑯琊國的中尉周卜,函谷關(guān)的守將武讓,可謂損失慘重。不得不說,這些墨者還真是無處不在。

  既已同意互換人質(zhì),李齡便將樊崇交給了山陽老人。

  那個貌美女子攙過樊崇,眼里寫滿憐愛和溫柔。她盯著李齡一字一句道:“李校尉,我呂牡對天發(fā)誓,今天你加在我夫君身上的拳腳,他日我一招不差的會還給你?!?p>  李齡微微一笑,道:“恭候大駕!”

  隨即做了個“請”的手勢,送三人出了屋門。

  李齡來到院子,只見眾人皆昏睡一地。

  “他們中了蒙汗藥,藥勁一過,自會無事。”山陽老人道。

  “以你墨家聲譽,這點我自是相信?!崩铨g道,“否則也不會將樊崇如此輕易交付給你?!?p>  “還有一事還需煩勞李校尉了?!鄙疥柪先艘贿吷像R一邊道,“雞鳴驛的一干人等在五里之外的雞鳴山坳里,皆被捆住了手腳。李校尉須早點去救,晚了恐成了虎豹的口糧。”言畢,一行人便馳馬遠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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