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器成

　　　　明月星稀。

　　一棵枯黃的樟樹下，聞小悅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

　　洛十三半蹲在其面前，用沾過碘酒的棉球，細(xì)心的擦拭著膝蓋上的傷口，右手握著細(xì)滑的小腿，沒有半絲雜念。

　　聞小悅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碘酒所帶來的絞痛，她渾然不覺。

　　月光的照應(yīng)下，洛十三的臉龐輪廓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看得聞小悅內(nèi)心小鹿亂撞，這個男人正經(jīng)起來的樣子，實在是讓人著迷。

　　“下次別再做這么危險的事情，不然別怪我沒搭理你！”

　　洛十三的語調(diào)很冷漠，仿佛真的生氣了。

　　為了弄到蘇麻離青，聞小悅翻進(jìn)了隔壁趙叔叔的院墻，出來之時看家的黃狗發(fā)現(xiàn)了動靜，叫個不停。這妮子怕被逮個正著，直接從院墻上摔了下來。

　　嘟起了小嘴，聞小悅覺得委屈。

　　“趕緊睡去吧，都快天亮了，你不用陪著。”

　　溫柔的幫聞小悅穿好鞋子，洛十三收拾好醫(yī)用箱，命令道。

　　還想著撒撒嬌，陪洛十三做完所有的流程，但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讓她放棄了掙扎。

　　一把搶過了醫(yī)用箱，聞小悅轉(zhuǎn)身回了自己房間。

　　看著女人的背影，洛十三心煩意亂。他點燃了一根香煙，燙紅的煙頭，在月色中格外明顯。

　　他不清楚自己對聞小悅到底是什么感覺，每每想要拒絕和她接觸，但做的每件事，好像都和她有著解不開的關(guān)聯(lián)。前女友的失蹤到現(xiàn)在沒有半點頭緒，他找不到和她任何相關(guān)的人，相關(guān)的信息。

　　香煙飄散，洛十三猛的吸了一口，走回了工作間，隨緣吧。

　　蘇麻離青有了，洛十三重啟了施釉技能。

　　身體的控制權(quán)再度喪失，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讓洛十三焦躁又無奈。

　　施釉的手法有很多種，蕩釉，澆釉，吹釉，噴釉等等。

　　而對于這種大型的器皿，系統(tǒng)選擇的是刷釉。

　　用毛筆蘸取調(diào)制好的釉漿，洛十三的雙手，在瓷胚上龍飛鳳舞。

　　精神高度集中，手臂的青筋突起。

　　在毛筆刷上最后一筆時，洛十三幾近虛脫。

　　這陶瓷工藝，可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難怪聞家從業(yè)三代，也沒有出一個大家。

　　施釉完成，接下來，就是燒窯了。

　　陶瓷的燒制，必須要依靠火的作用才能顯色。只有經(jīng)過火的燒練，才能做出各種各種的陶瓷工藝品。某種意義上來說，陶瓷器的制作，也是一門火的藝術(shù)。

　　原本洛十三以為，將瓷胚放在硼板上，丟進(jìn)窯中便可以呼呼大睡。

　　可他萬萬沒想到，在開啟燒窯技能后，又是忙個不停沒有休息。

　　一燒，二土，三制作。燒窯不慎，前功盡棄。

　　聞家的窯，還是老式的柴窯，柴窯對于火和溫度的掌控，非尋常人能把握得住。這也是老聞家，出不了陶瓷精品的一個主要原因。

　　現(xiàn)代社會，梭子窯和氣窯成為了主流，這兩種燒制方式，新手在學(xué)習(xí)幾天后，都可以把控。但是柴窯，沒有十年沉淀，都不能獨自上崗。

　　添柴，探溫，嗅氣。

　　洛十三的身體在系統(tǒng)的掌控下，一步步進(jìn)行著燒窯的動作。

　　當(dāng)聞小悅醒來，看到工作間燃起的火焰。她顧不得所有，直接將聞老頭生拉硬拽到了工作間。

　　聞老頭看到一臉烏黑的洛十三，再看著火焰旺盛的窯洞。

　　不可置信的猛揉著眼睛。

　　“十三，你這是在，燒窯？”

　　盡力的擠出一個微笑，洛十三的聲音，細(xì)弱蚊音。

　　“對，馬上就好了?！?p>　　兩天一夜，洛十三沒有瞇過一個小時。

　　終于，在系統(tǒng)的提示中，燒窯一步完成。就等著洛十三，將燒制完成的瓷器取出窯了。

　　打開窯門，望著里面的一片漆黑。

　　工作間的三人都屏住了呼吸，落針可聞。

　　輕輕的拉著硼板，瓷器終于重見天日。

　　當(dāng)燒制完成的瓷器完完整整的出現(xiàn)在三人眼前時，所有人，都是驚愣在了原地。

　　聞老頭嘴中止不住的呢喃。

　　“青花百鳥朝鳳圖！這是極品的青花百鳥朝鳳圖?！?p>　　杵著拐杖，聞老頭激動的靠近燒好的瓷器，手掌靠近，卻又不敢著手撫摸。

　　這紋路！這成色！這器形！

　　小口豐肩，斜腹平底，造型優(yōu)美，線條圓潤，雍容華貴。

　　白釉潔凈瑩潤，青料濃艷幽雅！

　　百鳥栩栩如生，鳳凰高貴典雅！

　　極品！極品中的極品！

　　雖說還沒做最后的精修，但和陶瓷打了半輩子交道的聞老頭知道，這定當(dāng)是一件驚世之作！

　　激動的握著洛十三的肩膀，聞老頭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完美的瓷器，出自不到二十五的年輕人之手。這簡直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這是你做的？這是你做的？”

　　洛十三被老頭晃得快要暈厥，他指了指四周的攝像頭，輕聲說道。

　　“所有的制作過程全部記錄下來了，叔你可以看一看?！?p>　　聽到這話，聞老頭的眼角，流出了激動的淚水。

　　“天不亡我聞家！天不亡我聞家！”

　　在聞老頭的驚駭中，洛十三悄悄掙脫的束縛，給李江南打了一個電話，耐心的說著什么。隨后，他開啟了最后一個技能。

　　精修！

　　聞老頭回過神，看著洛十三華麗熟練的動作，眼中光芒大盛，有生之年，他居然能看到如此一般的神作，死而無憾！

　　他做了一個決定！一個自私的決定！

　　兩個小時過去，洛十三放下了手中的道具，而廠房之內(nèi)，響起了數(shù)道聲音。

　　是李江南來了，他接到洛十三的電話，帶來了柴爾夫斯基和數(shù)位陶瓷鑒定大家。

　　洛十三調(diào)整好呼吸，出門迎接。

　　“李叔！”

　　李江南見到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子見面就叫叔，雙眉微皺，待細(xì)細(xì)打量后，才發(fā)現(xiàn)是洛十三！

　　“你小子怎么弄成這個樣子！”

　　臉上烏黑，衣服上都是灰土，鞋子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若不是喝過一次酒，李江南還以為這是一個叫花子。

　　“沒時間解釋，李叔，柴爾老兄，帶你們看一件東西。”

　　疑惑之中，一行人被洛十三領(lǐng)進(jìn)了工作間，那木桌上的青花瓷，瞬間吸引了眾人目光。

　　“青花百鳥朝鳳圖梅瓶！”

　　數(shù)道驚呼，接連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