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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峨眉當猴王

第十一章 猴的道法自然

我在峨眉當猴王 青桂公子 2510 2020-08-20 19:00:00

  佛曉時分,白霜灑地,蘇東坡說峨眉“五月行人凍如蟻”,這一月更是寒冽徹骨,要不是我披著一身毛絨真皮大衣,在野地里絕對熬不過一宿。

  老四還沒醒來,不過呼吸平穩(wěn),應是無礙。我抱著它已累得要命,望見前方山上又是座寺院,便想著去找口水喝。

  院墻邊雜草叢生,驟現(xiàn)一個形狀不規(guī)則、從內(nèi)破開的大洞,我看腳邊還有一地碎石,想是寺里人來不及修繕,另一邊只用木板抵住。

  用力一推,木板倒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還好我現(xiàn)在是猴子的身體,輕松擠過了狹小的洞口。

  眼前是寺廟的后院,順著一條長坡走到頭,院內(nèi)起伏景觀一覽無余,氣派的閣樓、正殿和山門呈現(xiàn)出三重落差,僅僅平視就能看到兩側吊腳樓的屋頂。

  就在我好奇身處何地時,一道劍氣劃過長空,不帶任何電影里的帥氣特效,只是直直砸在我的腳邊,發(fā)出“叮咣”一聲尷尬脆響。

  抬頭往上方看,正對上一個中年男人的眼睛。

  他忙不迭跑下臺階,撿起劍,看見我來了興致:“稀客喲,這院里好久沒進過猴子了……為什么一個公猴帶崽子?你們家沒母猴了?”

  這男人一身寬松的練功服,雖缺點仙風鶴骨,但也有幾分道士的靈氣。畢竟吐槽都這么精準,被我家老爺子聽了絕對撕起來。

  我順口回答道:“對啊,我們一族沒母猴了,我就一光棍司令?!?p>  “呵!居然會說人話!我在山里住這么久,都沒聽說有講人話的猴!你是猴王?誰教你說話的?”

  我想這山里修道的高人沒準知道點什么,于是坦言道:“我本來不是猴王,是上山玩的游客,你聽過人變成猴的事情嗎?”

  男人盯了我好久,自言自語道:“莫非是猿天師坐化真身?畢竟萬物皆有靈,動物通曉自然、與道合一也不是不可能……”

  我覺得這話比高數(shù)老師上課講的還虛:“您是道士還是和尚?哪位袁天師?瞎編的吧!不要因為袁天師順口就說成猿天師??!再說,猿和猴壓根就不是一個分支的物種好吧!”

  “我不是和尚,也算不上道士,說來慚愧我連《金光咒》都背不下來,只是借住在這純陽殿里而已?!?p>  “還有你這么奇怪的……居士?那這純陽殿是佛寺還是道觀?”

  “現(xiàn)在算是佛寺吧?!?p>  “算是?”

  “你大概不知道純陽殿的來歷,聽寺里和尚說,明朝一位四川巡撫登山,他久厭凡塵,竊窺至道,命人在這修了呂仙祠,后來經(jīng)了幾代換成佛寺,也只是將道教塑像換成佛像。不過這在峨眉山不稀奇,你去報國寺看一眼,墻上還有八仙過海的圖案呢……”

  “都說呂純陽以前在這里練劍,多少沾點仙氣,我就搬過來住下了,”也許是太久沒對人傾訴,男人打開了話匣子,“都到結婚生子的年紀了,還天天不務正業(yè),朋友不理解,家里人見了煩,但來這山上想怎么練功就怎么練,平時種田打打雜,生活成本也不高?!?p>  我不由感慨男人的快樂果真就如此簡單。原來他只是喜好武術,找了個圖清凈的地方,并非看破紅塵,與世隔絕。

  我突然想起一事,打聽道:“我在《峨眉山觀光手冊》上讀到,純陽子練劍時在祠后劈開了一個十字形的洞,我剛從后院鉆進來那里就是遺跡嗎?”

  “啊?不是……”男人不好意思地摸著后腦勺,“我前幾天看見院子里擺著個鼎,路過就想試試能不能舉起來,結果沒拿穩(wěn),順著坡滾下去把墻撞壞了?!?p>  男人在我眼里的靈氣消失了,我看出他是個啥都不會的“武癡”,再說通俗點就是鐵憨憨。

  他繼續(xù)說:“最近不練力量,我在藏經(jīng)閣里找到把劍,開始跟著道長瞎學幾招,剛沒握緊就飛出去了,萬幸沒傷到你……”

  你這練的哪門子功夫?為什么還沒被趕出去?一定是用罪惡的金錢把功德箱塞滿了吧!

  說了一大圈,武癡的關注點又回到了我懷里的老四。我將老四被綁架的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武癡感慨道:“現(xiàn)在還有這樣的人?。俊?p>  說話間,兩個戴墨鏡的大叔走進寺里,看見殿門口有人,加快腳步趕上來。我見二人面相就知來者不善,趕緊閃進門后。

  他們也不客套,直接問武癡:“師傅,你這有藥水和藥膏嗎?治皮外傷的?”

  “你們誰受傷了嗎?”

  “我們有個一起的在山下被臭猴子撓了,路過門口,看你是練功的人,要是有就給我們一點?!?p>  我在門后聽得真切,火冒三丈,不用說,看他們這身裝束就能想到口中那個“一起的”是誰,這山上找不出第二個昨晚被猴子撓傷的倒霉蛋了。

  武癡也覺察到了,他把玩著手里的劍,對其中一個大叔說:“消炎藥我有,不過習武之人講規(guī)矩,你得贏了我才能拿走。”

  這憨厚耿直的武癡不像逞勇好斗之人,居然提出要和陌生大叔比試,讓我頗感意外,難不成要為我白龍洞的兄弟報仇?

  黑心大叔也懵了:“怎么比?”

  武癡轉身跨過門檻,走到我身邊,將老四輕輕放在蒲團上,不由分說就將我拉到兩個“地下獵手”面前。

  大叔們臉色為之一變,我意識到此刻保持沉默、老老實實裝只猴才是上策。

  “你和它比試就好,看見殿前的太極圖了嗎?誰先把對方逼出圈,誰就贏了。”武癡顯露出腹黑的一面,我拼命朝他使眼色也無濟于事。

  大叔生氣了,摘下墨鏡露出陰郁的面目,臉上分不清是皺紋還是青筋在跳動:“你讓我和猴打架?”

  “別小看它,它會功夫的,”這武癡果然不是出家人,滿嘴誑語,“它不僅是寺里的烹茶童子,也是我的首席弟子?!?p>  就這樣,我被拙劣的謊言再次拉進一場決斗之中,只不過對面的猴王換成了油膩大叔。

  這要怎么打?我還沒他腿長!武癡將劍抱在懷里笑瞇瞇看著我,賤兮兮的樣子我真希望他是被人橫著捅了一劍。

  “開什么玩笑?”大叔嘀咕了一句,率先發(fā)動了攻勢,他正面飛起一腳,骨子里投出的狠勁絲毫沒有對動物的憐憫之心。我扯著他另一只腳的褲管,一個滑鏟蕩到了身后。

  武癡在邊上點撥道:“據(jù)說峨眉武術借鑒了靈猴的動作,走位不拘一格,借力乘勢,柔脆快巧,明中含暗,招中套招,你把對方想象成一棵樹如何?”

  樹?我想起平時猴子們在樹上翻云倒海的歡騰勁兒,一把攀住了大叔的后背。他搖晃身子,想將我甩脫,但我變成猴的日子里,已經(jīng)習慣了各種在樹上蕩秋千的高難度動作。

  大叔愈加不耐煩,力氣使得更大,我感受到了他輕浮的重心,雙手揪住連衣帽沿,讓身體舒展開來,像抓住樹枝在空中擺出一個半圓。

  我從大叔的后背擺到身前,扯緊的帽子因慣性勒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身子向一側傾斜。我利用最后一點離心力擺回地面,瞅準他的膝蓋窩狠狠踢過去。

  大叔腿一軟,直接跌飛出去。武癡欣慰地鼓起掌來。

  勝負已分,冒牌道長又拉我回殿里,關上門,不再理會外面二人。

  他小聲低語:“舒服了嗎?”

  “你怎么想的?那人好歹也是在山里混的,萬一……”

  武癡將劍橫放在供桌上:“我有利刃,他敢進來嗎?再者,道法自然,既皆非人道,你的道行高過他許多,怎么會輸嘛?!?p>  道法自然?眼前這個男人簡直“逆天行道”,不過快樂是真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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