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吳波出事已經過去了一周,肖煜給他請了看護和營養(yǎng)師,并未通知他的家屬,也遣散了和吳波同一批的工人,給了每人一筆撫恤金,將消息全力封鎖。昨天醫(yī)院傳來消息說吳波已經有了意識,柏景別墅的施工也沒有間斷。
風平浪靜的就好像這件事沒有發(fā)生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現(xiàn)在,就該查出誰是背后的主謀了,居然心狠手辣到用犧牲一個人的性命來置他于死地。
高聳的大廈,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冷峻,緊握的雙手似乎隨時要揮人一拳,臉上有控制不住的怒火。
他身后還站著一個人,站姿規(guī)整,神色慌張,雙手無措到不知道該往哪放,仔細看的話,額際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黎總,我也不知道那小子命怎么這么大,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還沒死……我……我……”慌亂到語無倫次,“要不要我再去做一次,這次一定不會出差錯。”
黎子軒猛地轉身,怒道:“你是豬腦袋嗎?再去做一次?肖煜那么聰明的人能猜不到嗎?他現(xiàn)在一定在查是誰在背后搞他。”
黎子軒無比后悔自己怎么用了個這么蠢的人!
過不了多久,肖煜便會查到自己頭上來,這是遲早的事。越是在這種緊要關頭,他越不能慌了手腳,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一個替罪羊。
“小李,我平時待你怎么樣?”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平和,目光中也沒了剛剛的怒氣,但卻帶著一絲狡黠,不禁讓人心生恐懼。
“黎總給我的恩惠,我銘記在心?!?p> 顯然,小李的回答讓黎子軒十分滿意?!昂茫乾F(xiàn)在,是不是該輪到你為我做些什么了?”
小李沉默了片刻,似乎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附身,他也不再慌張,“您待我和母親不薄,我知道該怎么做?!甭曇舨淮蟮珔s堅定。
黎子軒滿意的點點頭,心想還真是個孝子。年輕人就是這點好,重情重義,可以為了所謂的情義赴湯蹈火,只要你給過他恩惠,即使你將他推向了火坑他也會感謝你。
小李的母親患有尿毒癥,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做透析,治療的費用巨大,而這些費用都是黎子軒在出。黎子軒就是利用這一點將小李牢牢的握在手中,只要有了他母親這塊牌,讓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時針滴滴答答的走,已經十二點,到了吃飯的時間。孟澤像往常一樣叫肖煜吃飯,而肖煜也像往常一樣以在忙為借口推遲。
一個星期以來,肖煜加起來都只吃了四五頓飯,孟澤知道他還在為吳波的事情擔心??墒窃僭趺磽囊膊荒軅眢w,所以孟澤只好放出大招。
“肖總,我已經請林小姐來了?!比缓筇鹗滞罂戳丝幢恚斑@個點差不多已經到了?!?p> “你…..”
肖煜簡直哭笑不得,為了讓自己吃飯孟澤也是想盡了辦法。
果然,話音未落,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孟澤恭敬的去開門,示意林奕進去之后,自覺的關上了門。
看著肖煜的辦公室,林奕愣了,明亮的落地窗,名貴的軟皮沙發(fā),一個辦公室足有五十坪,這樣的場景她只在電視劇里見過。從她剛剛踏入肖氏的大樓起,她就好似看新鮮事物一樣,每一處布置都充滿了高級。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觸到肖煜的生活,他處在居高臨下的位置?;秀遍g,她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仿佛隔著一條銀河。
“愣著干嘛,快過來。”肖煜坐在沙發(fā)上向她招手。
她仍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感覺,木訥的走到沙發(fā)旁,把保溫盒放在茶幾上。
“做了些什么菜?”肖煜邊問邊將保溫盒的蓋子擰開。
肖煜的問題將她的思緒拉回來。
“宮保雞丁,清炒油麥菜,還燉了一點魚湯,在保溫盒最下層。”
“這么豐盛?”
“你就別調侃我了,這才幾個菜啊,平時你吃的都是山珍海味,而且我手藝沒你好,我也怕你吃不好。”
“比起山珍海味,我更喜歡吃家常小炒。而且是你做的,我肯定會吃完?!?p> 林奕瞬間羞紅了臉,轉移話題,“快吃飯,孟澤說你最近都沒好好吃飯,多吃點?!?p> 飯菜很香,再加上肖煜好幾天沒有怎么吃,所以他吃的格外多。
趁他吃飯的時候,林奕移步到窗前,站在他的辦公室落地窗前俯瞰,視野開闊,似乎整個s市都在自己的腳下。站在這里,好像真的有一種凌駕于所有人之上的感覺,原來他就是這樣的存在。
突然,背后襲來一絲暖意,腰被人圈住。隨后傳來的是低沉且好聽的嗓音,“在想什么呢?”
為什么以前沒有覺得他的聲音這么好聽呢?他總是這樣溫柔,為什么今天才發(fā)現(xiàn)呢?
“在想你的壓力是不是很大,作為一個公司的領導者,你該承受多少?”
“你今天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真高興你能為我著想?!?p> “這有什么好受寵若驚的。”
她靈活的從他的圈中逃脫出來,“好了,我該走了,你好好工作吧。”
“別走,留下來陪我?!焙谏p瞳癡癡的望著她,“你就坐在沙發(fā)上,什么也不用干?!?p> “這樣好嗎?”
“我是老板,誰敢說不好?!?p> 他耍起脾氣來像孩童,林奕也拿他沒辦法,只好點頭答應。
剛吃完飯,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是孟澤,肖煜接起電話,“喂,孟澤?!?p> “肖總,出事了,吳波的家屬在一樓大廳鬧事?!?p> “除了保安和吳波家屬,還有其他人嗎?”
“都驅散了?!?p> “做得好。我馬上就下來?!?p> 掛斷電話之后,他又轉頭叮囑林奕,“林奕,呆在這,哪也不要去。”
林奕還沒來得及問是什么事,他便快速的離開了辦公室,只留下一個背影。
肖煜到的時候,大廳里已經聚集了一圈的保安,保安在控制吳波家屬的行為,他們嘴里嚷嚷著要找老板,其中一個稍微壯年的男子手里還拿著一把水果刀。
見肖煜到來,孟澤迎上去,然后雙手護住他。可是肖煜卻輕輕拿開他的手,繞過保安,直接與吳波的家屬面對面。
男子手中的水果刀發(fā)出銀色的亮光,孟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深怕男子有什么過激的行為。
“你是誰?我們要找肖煜。”
“我就是肖煜,你們稍安勿躁,有什么事可以去我辦公室說。”
孟澤正擔心老板的安危,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女聲,“什么情況?發(fā)生什么事了?”
轉過頭,對上她堅毅的眼神,孟澤還是說出了原委。
“我們在城南的一塊地建房,前些天出了意外,工地上的安全繩出了問題,有一位工人重傷,這是他的家屬?!?p> “什么?安全繩怎么會出問題?”
“我們正在調查,懷疑是有人從中搗鬼。”
“你是說有人是故意的?”
“肖總的這個位子有不少人覬覦,他的死敵很多,表面看上去笑嘻嘻的,其實背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少陰招。如果這個人救不回來,死人的消息傳出去,那我們投資的幾個億就打水漂了,血本無歸?!?p> 可羨的風光,可怕的代價。
林奕看向那幾個頭發(fā)花白,衣著樸素的老人,心里不禁顫抖。
肖煜還在與家屬理論著,拿著刀的那個人眼神有點飄忽不定,握著刀的手顫顫巍巍,好像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情況不對!
容不得她思考,下一秒她便迅速扒開保安,撲向肖煜,緊緊的抱住他。然后,那把刀直直的刺向她的背部,劃破她的雪紡襯衫,直抵血肉。
頓時只感覺全身都沒了力氣,慢慢的倒下,肖煜眼睜睜的看著林奕如同水流一樣滑下,他趕快扶住她,可是卻感覺到手掌濕潤潤的,拿出來看,整個手掌都是鮮紅的、流動的液體。
保安將他們反手壓住。
“林奕!林奕!叫救護車!”肖煜的聲音仿佛有震碎天地的撕裂感,他害怕,害怕林奕從此就離他而去。
“孟澤,把他們帶到我辦公室,我不回來他們不能走。”
說著便把林奕抱上了救護車。
那時,林奕的意識還未完全失去,朦朦朧朧中聽到和看到了很多東西,她聽到有人一直在呼喊她的名字,讓她不要睡,那個聲音如此的懇切并且?guī)в锌耷弧A洲认肼犇莻€人的話,可是她太累了,眼皮還是不爭氣的閉上了。
在閉上眼睛的最后一秒,她好像還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上流了一滴眼淚。
一路上肖煜都緊握著林奕的手,他努力的想把那雙冰冷的手捂出溫度來,同時不斷的跟林奕說話,盼望她能聽到他說話,然后給他一點反應。
到醫(yī)院的時候,林奕的嘴唇已經沒有了一絲的血色,唇色蒼白的如同被雨洗掉顏色的花瓣,白色襯衣仿佛被丟進了紅色的染缸,半個背部都已經浸滿了血。
這是肖煜第一次覺得這么無力。
望著醫(yī)生和護士將林奕推進手術室,但是他卻幫不上一點忙。手術室的門緩緩關閉,肖煜也支撐不住了,整個身體順著走廊的墻壁緩緩滑落。
他寧愿受傷的是自己,寧愿所有的一切都由他來承受。
大約一個小時后,醫(yī)生便從手術室出來??吹浇锹淅矧榭s著的男人,試探性的問:“你是病人的家屬?”
聽到聲音,肖煜立刻站起來,調整狀態(tài),“是,我是,她情況怎么樣了?”
“病人背部的傷口比較深,可能會留疤。昏迷是因為受到了驚嚇,我們正在給她輸葡萄糖,估計晚上就會醒來?!?p> “謝謝醫(yī)生謝謝醫(yī)生。”
醫(yī)生又接著說:“她需要好好休養(yǎng),這些天不要劇烈活動,情緒的起伏也不能太大,你需要定時給她換藥,具體的用法護士會告訴你?!?p> “好的,醫(yī)生,真的謝謝你。”
看到他擔心的模樣,醫(yī)生又忍不住說:“你既然這么擔心她,那就照顧好她,這傷的得虧是背部,要是傷著了別的地方,就不是這么簡單的事了?!?p> “謝謝你,醫(yī)生,我會的?!?p> 這一瞬間,聽著醫(yī)生的囑咐,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叫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