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軒、潘靜和劉鑫達怎么也不會想到那是他們的最后一頓飯,那頓飯在晚霞的映照中還有大家的歡聲笑語中結束。
潘靜和劉鑫達覺得一切都開始向好,即使創(chuàng)業(yè)失敗,但是看著子軒和林奕久違的笑臉,他們心里也放心了許多,而黎子軒也在歡鬧中暫時忘卻了還貸的痛苦和恐慌。唯有林奕,知道當時的一切只是假象。
林奕消失了,她的離開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他們找遍了所有林奕可能去的地方也沒有尋到任何蹤影,仿似人間蒸發(fā)一樣。
而她的舉動,只能被解釋為臨陣脫逃。
林奕畢業(yè)了,她的人生也走向了灰暗。她本以為這將會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卻沒想到前面是萬丈深淵。
畢業(yè)后的第一天,林奕直接被送到了一個不知名小區(qū)的一套公寓里。
她偷偷的給黎子軒還了五十萬,三人幫也徹底解散。
搬到公寓之后,林奕只給父母打了一個電話便換了手機號碼。一個星期來,林奕只吃了三頓飯,覺得很餓的時候她才去煮一碗粥吃。她渾身無力,整個身體好像沒有骨頭撐著一樣,癱軟癱軟的,除了吃飯和上廁所,剩下的時間她基本上都在睡覺。
他還沒有來,林奕希望他永遠不要來。
可是好像越不希望什么就越來什么。
門外響起敲門聲,這是她搬來這里之后響起的第一次敲門聲,那一聲聲急促的敲門聲敲在她的心房上,每一聲都讓她心驚膽戰(zhàn)。
她起身去開門,還沒待她完全把門打開,門外的人就粗魯?shù)倪M了門,然后扯下領帶坐在沙發(fā)上。林奕不敢靠近他,只是靠在墻邊。
他看上去心情不好。
“脫衣服?!鄙ひ舻统燎伊鑵?,她被嚇了一跳。
林奕的雙手抓著墻面,好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她久久不行動,似乎惹惱了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他猛地站起身,對著林奕低吼:“我說脫衣服?!?p> 就是在這一瞬間,他看見了林奕額邊的一滴冷汗和她那驚恐的表情,他意識到是自己太過著急,于是將聲音放溫和了許多,“怎么?沒做過這種事?”
林奕搖搖頭。
男人的嘴角卻浮出一絲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不要挑戰(zhàn)我的忍耐極限,快點脫?!?p> 下一秒就沖過去將她壓在墻上,找準她的雙唇,激烈的吻起來,曖昧的氣息在兩人之間火熱的蔓延,他用盡全部力氣,似乎要把她整個侵占。
她用盡全身力氣也推不開他。
“我告訴你,用不著裝矜持,你不過就是我的商品,你的作用就是娛樂我?!?p> 說著便將她攔腰扛起,向主臥走去,然后將她重重的摔在灰色的大床上。
林奕的眼淚自那無神雙眸流下,雙眼被淚光模糊,眼前的事物都變成了虛像,而她自己仿佛沉溺水底,在逐漸的溺亡。
肖煜的心突然軟了一下。
翌日清晨,太陽光機靈的從窗簾縫隙溜進來,照醒了熟睡的肖煜。醒來的肖煜側頭看看身邊的林奕,還在熟睡中。
他起身穿好西裝,洗漱完畢,準備下樓去公司。突然忘記手表還在床頭沒有拿,于是轉頭回房間。她依舊沒醒,肖煜覺得有一絲奇怪,照理說自己洗漱的動靜并不小,她應該被吵醒才對,可是她卻沒有半點要醒的意思。
他又注意到她額前有幾根發(fā)絲緊緊的貼著頭皮,仿佛被汗水浸濕了一般,臉頰也紅彤彤的。
他伸出右手,去感受她額頭的溫度,滾燙燙的。他再一次伸出手確認是發(fā)燒之后趕快給她穿上衣服,抱起她去了醫(yī)院。
“醫(yī)生,她怎么樣?”
“你們做家屬的是怎么搞的?高燒燒到39度才送過來,急性腸胃炎,病人還有低血糖,你居然讓她幾天沒吃飯。”
肖煜詫異:“幾天沒吃飯?”
“是啊,我勸你們年輕人啊,還是不要把不好的情緒帶到身體上,到頭來受罪的還是自己。你,身為她的老公,就要督促她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幾天不吃飯怎么能行呢?”
他心中有一絲不悅,他并不希望別人胡亂猜測他們之間的關系。
“我們不是夫妻。”
醫(yī)生愣了愣,接著道:“小情侶熱戀中難免吵架,你身為男人心胸大一點嘛,脾氣怎么這么大?!?p> 他一上午沒去工作把她送來醫(yī)院,最后卻被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我們正在給病人輸液,過一會她就會醒了。”
挨了一頓訓之后,移步來到林奕的病床邊,找了一個凳子坐下,他仔細的端詳著這個安靜的女子。此刻的她沉靜祥和,對他也終于不再是一副仇恨的臉。
不知道為什么,病了之后的林奕反倒更加好看。潔白的肌膚仿佛是透明的,如羊脂白玉般溫潤剔透,輸了葡萄糖后,唇色也開始變得粉潤起來。
他突然想起些什么,拿出手機準備給孟澤打電話卻發(fā)現(xiàn)手機關機了。難怪今天早上沒有電話打過來,原來是關機了。他給手機充上電,果然有二十通未接來電。
打給孟澤,孟澤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孟澤,麗?;▓@的別墅是不是還空著?”
“是呀,您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
“你派人把房子收拾一下,然后來仁愛醫(yī)院把林奕接過去。對了,盡快給她找個保姆?!?p> “好的?!?p> 孟澤感到奇怪,麗海花園的那套別墅老板從沒給情人住過,麗?;▓@是有名的富人區(qū),那是他兩年前花一千萬美元拿下來的,出陽臺便可以望見大海,風景極佳,現(xiàn)在竟要給一個剛畢業(yè)的大學生住?
一個小時之后,林奕終于醒了,睜眼望見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肖煜。
他很平靜的說:“你醒了?吃點東西吧,我剛去樓下買了點粥,不知道你合不合你的胃口?!?p> 肖煜將病床調到合適的高度,然后打開保溫盒,將粥倒入碗里,喂到林奕嘴邊。
林奕注視著他,今天的肖煜顯得格外體貼溫柔,林奕真的猜不透他,昨天還如猛獸一般的向她撲來,今天就變成了溫柔的綿羊。
見林奕久久不張嘴,肖煜把碗放在桌上,勸導著說:“醫(yī)生說你幾天沒有吃飯了,你不能因為心情不好就不吃飯,你本身就有低血糖,現(xiàn)在還患上了急性腸胃炎,一餐都不能少?!?p> “跟我慪氣沒關系,跟自己慪氣就沒必要了,傷著身子不好。”
雖然林奕很不想聽到這些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但無疑說的都是對的。是啊,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味覺雖然還沒有恢復,但至少肚子不再咕咕叫了,怎么樣都算是好的開始。
“醫(yī)生說你下午就可以出院了,睡會吧,待會有人來接你回去?!?p> 無聲。
說完之后,肖煜便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他照顧了她一個上午,已經是盡職盡責。
到了傍晚的時候,有一個長相穩(wěn)重,年紀四十左右的男人來到病房。做完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后便幫林奕辦好了出院手續(xù)。他說他叫孟澤,是肖煜的助理兼秘書。
車內寂靜無聲,林奕開口問:“你剛才說,你是他的助理?”
孟澤點頭,眼神依舊看前方,“是啊,我是肖總的助理?!?p> “那…….他是干什么的?”
“你不知道?”孟澤感到驚訝。
林奕搖頭。
算下來,他們已經認識了一個多月,可是她卻一點都不了解他。她不知道他的具體年齡,他看上去約莫二十六七歲,但是實際上他是偏大還是偏小林奕卻猜測不到。
她也不知道她的工作內容,她一直覺得肖煜是玩世不恭,到處獵艷的富家公子,但是他每次都西裝革履,看事物的犀利程度也不像是只沉迷于美色的花花公子,所以她也猜不出肖煜的來歷。
“我之前看過你的資料,你是學室內設計的對吧?”
“嗯?!绷洲炔恢肋@和肖煜是誰有什么關系。
“那你聽過肖氏嗎?”
“聽過,業(yè)內的大公司。”
“肖總是肖氏的總裁?!?p> 肖煜竟然是肖氏的總裁,林奕萬萬沒有想到!
“他看上去很年輕,才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我確實沒想過他會是肖氏的總裁?!?p> “肖總今年二十九,比你想象的大幾歲,但是他確實看不出年紀?!?p> 晚上,他將林奕帶到麗?;▓@。
林奕下車,面前是兩層獨棟別墅,于是問孟澤,“這是哪?”
“以后你就住這吧,肖總吩咐的,過兩天會有保姆來照顧你的飲食起居,這里家具廚具的都有,如果缺什么你就給我打電話?!?p> “我不需要保姆?!?p> “這是肖總吩咐的。”
“你跟他說我不需要?!?p> “好吧?!?p> 隨后,他遞上了一張名片,然后就開著奔馳車疾馳而去。
林奕環(huán)顧四周,又大又軟的灰色沙發(fā),白色的旋轉樓梯,還有看上去就很貴的水晶吊燈以及墻壁上林奕不認得但是一看就價格不菲的畫。
房子的設計是典型的歐式風格,簡單直接,干干凈凈,沒有任何繁復的設計。也一如他的性格,無論要什么,都直截了當。
別墅有兩層,林奕順著樓梯上第二層,樓上有三個房間,兩個臥室,一個書房。她推開其中一間臥室的門,一陣溫涼的海風吹來,拂去了夏日的炎熱和煩悶,林奕走向陽臺,雙手搭在玻璃欄桿上,大口的呼吸著被海風洗滌過的新鮮空氣。
遠處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大海在黑夜中閃著動人的光輝,一閃一閃,就如同鉆石的光芒。
她曾經幻想過,可以和黎子軒在s市買一套房子,不用很大,但要溫馨,她為他們的房子畫了很多設計圖紙,可是現(xiàn)在看來都是廢紙。
想到這里,她突然哭起來,哭得很猛烈,但是卻沒發(fā)出一點聲音。因為現(xiàn)在的她,連幻想的資格都沒有了,老天爺多么絕情啊,連幻想的機會都不留給她。
她哭了很久,久到東方隱隱有了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