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選擇

　　微微的陽光照在邵凜陽臉上，將他喚醒，空調發(fā)出微微的嗡嗡聲，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平常的早晨，但是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經(jīng)不一樣了。

　　離開房間，邵凜陽立刻看到了桌上的早餐和躺在沙發(fā)上的姐姐，昨天打完點滴的時候老汪已經(jīng)找到了車，半夜開車回到家立刻就睡下了，也如羅震宇所說，一夜無事，“怎么樣？”

　　“已經(jīng)給了答復，那些怪人的事情已經(jīng)處理完了，以后不會再出現(xiàn)，至于是什么……沒說?！鄙蹌C月神色有些不滿，“總之沒事了，先吃早飯吧，然后帶你去一趟衡宇?！?p>　　“哦?！边@是昨天離開時雒寧叮囑他的事，像他這種半只腳踏進這個領域的人，被組織找到后需要接受審核，以及安排去向。

　　吃過早飯，兩人坐上了車，開車前邵凜陽把車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確認那些怪人沒有對車做些什么，然后才放心駕駛。

　　街上仍舊熱浪滾滾，行人匆忙走進陰影中，車輛在早高峰中鳴笛，看起來與昨天沒什么兩樣，然而在邵凜陽眼中，陽光和天空像是貼圖般搖搖欲墜，陰影在后方蠕動，世界像是重疊了一層不夠真實的影子。他搖搖頭，把這種感覺驅散。

　　“再跟你講講你到時候要做的事，我們隊長……呃也就是之前你見過的那個老頭子會對你進行審核，主要是你的精神狀況，一般都沒什么問題，在這之后會問你，要不要加入送葬者?！鄙蹌C月開過一個路口，在直線行車時說道。

　　“兩個選項有什么后果？”

　　“如果選擇不的話，你要簽一個保密協(xié)議，在我們這里掛個名，然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就與你無關了。選擇加入的話，要進行嚴格的審核，簽保密協(xié)議，拿到一個組織內的身份，接下來就是類似警察干的事了，相當于抓小偷之類的瑣碎，工作累，工資又少。”邵凜月一臉的不堪回首。

　　邵凜陽默然不語，選擇不加入似乎很輕松，但是他知道遠遠沒有這么簡單，雖然還不清楚這些所謂的超能力或是別的什么有多強，但是必然是嚴重的不安定因素，要把風險降到最低，不說監(jiān)禁和專人看護，至少也要定時的審核和出行報備，與監(jiān)獄假釋沒什么兩樣，至于加入，危險性肯定是有的，從昨天晚上的事可以看出，有人具有相當詭異的能力，如果觸動了某些高層，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這不就是不好不壞的成績填志愿嗎？邵凜陽腹誹一句，然后靠在椅背上思考。

　　抵達衡宇快遞，進入閑人免進牌后面的通道，邵凜月敲了敲右邊的第二扇門，里面?zhèn)鱽硪宦暋斑M來”。

　　“接下來就是你的事了?！鄙蹌C月讓開路。

　　推門進入，一間私人辦公室映入眼簾，看起來和普通辦公室沒什么兩樣，靠墻是擺滿檔案的文件柜，旁邊是兩張皮沙發(fā)，茶幾上是一套茶具，桌上擺著鋼筆和一份攤開的文件，花白頭發(fā)的老人站在窗邊，正在給兩盆侍弄得很好的綠植澆水。

　　“鄭叔……”邵凜陽有些不習慣地叫出這個稱呼，之前他常常來這里，也見過這位老人幾次，老人叫鄭滄瀾，明面上是這個快遞中轉站的負責人，實際上……他也是這里的負責人，來自警方，拿過市局散打冠軍，是這支巡獵者小隊隊長，任務都由他發(fā)布。

　　“來了？”鄭滄瀾放下花灑，坐到了一張皮沙發(fā)上，倒上兩杯茶，對他慈祥一笑，“坐著說吧?！?p>　　邵凜陽坐到他側方的沙發(fā)上，看著他端起茶杯愜意的姿勢，要不是他手臂上若隱若現(xiàn)的肌肉線條，真的會被他老干部的外表迷惑。

　　“咳，我想問一下，接觸會不會有危險?！鄙蹌C陽猶豫片刻，終于想出了一個不算太差的開頭。

　　“像你這種的話，一般來說，你經(jīng)歷過的那些就是全部。”鄭滄瀾悠閑地喝了口茶，“小羅已經(jīng)給你做了處理，以后復發(fā)的可能性很低?！?p>　　“嗯。”邵凜陽也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結果被茶水燙到，只敢微微抿一點，僅僅感受到苦味。

　　鄭滄瀾將一旁的風扇打開，對著茶杯吹，“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你怎么選的事了?！?p>　　“送葬者并非唯一的這種組織，還有其他的勢力，他們不一定會那么守法，作為一個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的眷者，難保你不會被別人盯上，所以，為了你的安全以及社會穩(wěn)定，你必須要在我們這里掛個名，相對于確認你的勢力所屬。然后你可以選擇是否加入我們。如果是不加入我們，你只需要簽一個保密協(xié)議，然后由我們提供庇護，像昨晚那樣的事情就不會再發(fā)生。這之后你的身體狀況需要定期匯報，出行也要報備，如果你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能力，這同樣需要記入檔案，并且不可隨意使用，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限制。”

　　“嗯，如果是加入又怎樣？”邵凜陽基本上懂了，這就是說他的行蹤之類的狀況必須要備案，差不多等于自由的囚犯，不過可以理解，擁有強大的力量，就必須要被約束。

　　“加入的話，如果審核沒有問題，就是來這里上班，相關工作轉接我們會處理好。如你所見，我們對外偽裝成衡宇快遞，這個公司在送葬者的掌控下，同時進行商業(yè)活動和掩護。一般的職責是處理和接觸與敵對組織有關的事務，相對于這方面的警察局。會有一定風險，待遇相對也很豐厚?！编崪鏋懻f道，“我們會給予必要的信息和培訓，并且提供支援?！?p>　　“呃……”邵凜陽卡了一下，感覺之前自己的思考一點用都沒有，到了做決定的時候該猶豫還是猶豫。

　　“不需要這么快做決定，你可以先考慮一段時間。”鄭滄瀾見他半晌不說話，說道。

　　“不管加入還是不加入都要簽保密協(xié)定的對吧……這兩份協(xié)定一樣嗎？”邵凜陽決定找點別的東西幫助思考。

　　“一樣，只不過你能夠了解的信息不同。另外，就算你選擇了不加入，你也可以隨時申請加入或者建立一定合作關系?！编崪鏋懓阎皵傞_在桌上的文件拿了過來，遞給邵凜陽，“都是一式三份。”后者假模假樣地翻看起來，作為一個連最終解釋權都不懂是什么的家伙，除了閱讀本身也沒什么可做的。

　　我需要一個律師……邵凜陽默默想道，并用翻頁來掩飾自己并沒有思考的事實。

　　這個過程中，鄭滄瀾一直喝著茶耐心等待。

　　文件不止一份，剩下的一份是中英雙語的契約書，是加入送葬者后的權利與義務，還夾著一張影印件，來自一張羊皮紙，優(yōu)雅的手寫體寫下了一句句誓言，標題是《奧古斯特血契》。

　　“對了，”邵凜陽抬起頭，“我有一個問題，像昨天那種危險等級的事多不多？”

　　“昨天的那些人算不上危險，主要是別的方面的麻煩。不過等同于這種級別的事一般每個月都有幾次?！?p>　　邵凜陽取下保密文件上夾著的鋼筆，在上面迅速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手上的一疊紙翻到最后，同樣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再考慮一下？”鄭滄瀾訝異地拿過文件，確認他真的簽下了名字。

　　“決定了，”邵凜陽合上鋼筆，喝了一口溫度已經(jīng)適宜的茶，等待微苦的茶水漫過舌根，繼續(xù)說道，“那么現(xiàn)在我可以了解更多了嗎？”

　　“原本是不可以的，但是因為你姐姐是送葬者成員，她可以為你做擔保，再加上一些其他原因，這件事基本上就定下來了。所以，雖然得等到下午你才能獲得權限，但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一些東西?！编崪鏋戨p手十指指尖相對，放到膝蓋上，“你想了解什么？”

　　“接觸到底是什么？”邵凜陽問道，這是他最大的疑惑。

　　“對于接觸，你的感覺是什么？”像是早有預料，鄭滄瀾拋出了這個問題。

　　“邪惡，瘋狂。”邵凜陽描述著自己最真實的感受，這正是他感到不解的地方，世界本源怎么說也應該有點正常的樣子，至少不應該是這種感覺。

　　“沒錯，那就是你力量的來源，不過它們存在于某些特殊的地方，只有在少數(shù)時刻才會透出力量，被它們接觸到并與力量結合的人就是眷者，你在接觸前是不是進入了某種狀態(tài)？”

　　“對?！鄙蹌C陽描述了當時自己的狀態(tài)。

　　“像你這種擴散感知，把自己意識放空的狀態(tài)是最容易與力量交會的，然后在一天的無意識狀態(tài)中，你的身體撐住了，最終把泄露出來的力量吸收，變成了這個樣子?！编崪鏋懻f道。

　　“那那些力量真的來源于世界本源嗎？”

　　“不算……”鄭滄瀾看起來似乎有些不確定，“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力量來源似乎具有一定的意識，并且有一個專門的稱謂?！?p>　　“什么？惡魔？”邵凜陽猜測，只有惡魔符合瘋狂邪惡的描述。

　　“不是?！编崪鏋憮u搖頭，表情變得嚴肅，帶著一點點猶豫，似乎在道出什么秘密，“擁有強大的力量，有意識，并且不是人類，你會怎么描述這些東西？”

　　“……神？”

　　“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