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
只不過許是今天走了很久的路,后面一回府也沒有休息,回來以后又是驚嚇又是驚喜的。
只看了幾頁,整個人的腦子就開始迷糊了,視線越來越集中不了。
她看了眼楚漠,似乎還在認真地看書。
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是亥初,放在現(xiàn)代才九點多呢,還早,睡一下再起來給楚漠講故事吧。
于是撐著腦袋,坐在小板凳上一搖一晃的,往前倒去后又驚醒一下,又昏睡過去,又往后倒去。
楚漠發(fā)現(xiàn)段草草的不對勁,看見她坐在小板凳上,前后晃悠著睡著了,嘴唇微張,露出里面粉色的舌頭,要多蠢有多蠢,可是又透露出一點憨氣的可愛。
“段草草?”楚漠皺著眉喊了一句。
“嗯?”段草草意識到有人,下意識擦了擦嘴角,眼前迷蒙,“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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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轱轆轱轆地行駛在路面上。
尚是清早,連天色都沒有亮起,只是暗青色的天幕下行走。
段草草打了個哈欠,下意識地離楚漠遠了些,坐得端正。
一想到自己坐著睡著了還被楚漠提醒嘴角有口水,她就恨不得鑿個地洞鉆進去。
什么瞌睡都嚇跑了好嗎?
昨晚回到房間里,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楚漠那句揶揄,“你的口水別掉在我書卷上了?!?p> 段草草羞憤欲絕。
此時楚漠帶著自己進宮面圣,她又有分緊張。
楚漠看了看臉色不是很好看的段草草,譏笑道:“你怎么回事?昨晚去偷東西了?”
“才沒有!”
“你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嗎?”
“?。俊?p> “臉比盤大,色比黃花還黃,綠豆眼臘腸嘴,魂不守舍,宛如傀儡。”
“……”隨便你怎么說吧。
段草草無語地又打了個哈欠。
不過這馬車晃得有點舒服啊。
事實上,段草草現(xiàn)在只不過臉色蒼白了些,那雙杏眸下有些烏青,看起來更加我見猶憐罷了,倒也說的沒那么嚴(yán)重。
只不過段草草未曾化妝,連紅紙都沒咬,顯得沒氣色罷了。
段草草這個顏值在宮里也是能看的,長得比她好看的并不多。
楚漠正襟危坐,也閉上眼修生養(yǎng)息。
只是顛簸間,什么東西落在自己肩頭,還蹭了蹭。
楚漠垂眸看去。
段草草果然是個不要命的。
隨即用手抓著她發(fā)頂把她推了回去。
突然發(fā)現(xiàn),毛茸茸的發(fā)頂似乎摸起來手感很舒服。
段草草歪著頭沒有絲毫反應(yīng)。
果然睡得跟頭豬一樣。
不一會兒,段草草的頭又壓過來了。
楚漠倒是沒急著推開,摸了幾把再往另一邊輕輕推去。
段草草的頭撞在車廂壁內(nèi),猛然清醒過來,砸吧兩下嘴,茫然問道:“到了?”
正好馬車停了下來,楚漠故作高深地點點頭。
“噢?!倍尾莶莼顒恿讼虏弊?。
怎么脖子這么酸?
怎么腦袋也有點疼?
但是楚漠走得太快,她只能暫時忽略這些,小跑著跟著楚漠。
“王爺你怎么走那么快?”
楚漠沒說話,步伐倒是慢了下來。
只是耳根上悄然染上一抹淡粉。
楚漠帶著段草草與楚恒見了一面。
楚恒看到段草草總算沒有瘦骨嶙峋了,微微放了心,只是關(guān)心問道:“怎的臉色這么差?”
“她在我府里吃好喝好,怎么會差?”
段草草笑呵呵,“昨晚沒睡好,有只豪豬在我夢里推了我一把?!?p> 楚漠的臉色當(dāng)即黑了下來。
她罵自己是豪豬?
楚恒倒是一點都不了解,笑得溫潤,“原來如此,聽著也是有趣。”
“還好還好?!倍尾莶莞尚χ?p> “這里沒有你的事了,趕緊走?!?p> 楚漠略微不滿地瞧了段草草一眼。
“好好好,那我在御花園的浮碧亭等你?!?p> 簽字按指印蓋章后,段草草心滿意足地捧著休書離開。
反正完成任務(wù)她就可以回去了,根本不在乎什么和離或者被休,都是一樣的。
名聲對她來說并沒有那么重要。
天色已經(jīng)亮了起來,整個天空像是被水沖洗過的碧色,看起來干凈而廣闊。薄霧慢慢散去,御花園空氣清新,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濾鏡。
這是她第一次好好打量御花園,上一次急匆匆地從這里過,倒是沒想過這里確實漂亮。
假山亂石,亭臺樓閣,遍植古柏老槐,羅列奇石、金麟銅像、盆花樁景,佳木蔥蘢,使整個御花園顯得情趣盎然。
連甬路都是由鵝卵石鋪墊而成,并且顏色各異,甚至組成了不同的圖案。
讓段草草走得十分新鮮。
“大膽!什么人!給我站??!”
耳熟的尖聲直沖段草草耳膜,段草草抬頭看去。
幾米外的長廊上有一個太監(jiān),臉色慘白,連眉毛都看得不太清楚,就見他氣沖沖地往這邊走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笑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抱了大腿的段貴人?。 ?p> 段楠是皇宮生物鏈的最底層幾乎是一件人盡皆知的事情。
更何況,后來在御花園里鬧了那么大一個烏龍,估計宮里早就傳開了,還把她當(dāng)作茶余飯后的笑料反復(fù)咀嚼呢。
段草草一言難盡地看著他,嚴(yán)肅澄清道:“現(xiàn)在不是了?!?p> “見了貴妃娘娘還不行禮?你的禮儀都被狗吃了不成?”太監(jiān)聲音實在是刺耳,本來正常說話也沒什么,偏偏眼前這個公公要拔高聲音說。
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哪家的狗似的。
想起來,當(dāng)初段楠在冷宮里被這公公也欺負過,還罵她掃把星喪氣貨,再順便把段楠每個月的供奉跟丫鬟分了,兩人還結(jié)成了對食,合起伙來欺負段楠,有一次甚至爬上了段楠的床,可把段楠嚇得不輕,尖叫不止,引來巡邏的士兵,這才沒被侵犯。
如今再看到這人,段草草心里不太舒服,故意懟他,“我怎么沒看到貴妃娘娘?定是你偷吃宮里給狗吃的飼料養(yǎng)的太肥,把嬌小的貴妃娘娘擋住了罷!”
“你休得胡言!貴妃娘娘就在浮碧亭!你這個雜碎眼瞎了不成?!”
“沒眼瞎,就是被一條壞狗擋住了路,它一直叫一直叫,還不讓我過去,我能怎么樣?”
“你敢罵灑家是狗?我……”
“夠了!姚公公,還不快過來!”
那邊傳來威嚴(yán)的嗓音,姚公公的氣焰一下子就消了,瞪了段草草一眼,又掛上諂媚的笑容,往那邊走去。
段草草心知自己避不開,遂也往那邊走去。
她現(xiàn)在是一個草民,如果知貴妃在而不前去行禮,怕是要安上罪名,而那貴妃,估計早就端著茶悠哉悠哉地等著自己去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