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風(fēng)景——遠處白雪茫茫一片,盡是起起伏伏的皚皚雪山,近處怪石嶙峋,偶見一兩只野生羚羊的頭角在怪石后探出擺動。
寒冷的風(fēng)勁在車子的不遠處卷起又落,卷起又落。
“少爺,半小時后我們就可以到達浮華山了?!备瘪{駛中的人轉(zhuǎn)了一下身,望了望車后的身影說到。
只見后座的少年微微動了一下眼皮,眼簾下似有星光濺起又停落,在那濃密的睫毛遮掩下,閉上的雙眼更顯星光璀璨而不可芳華。
半小時后——浮華山山腳。
風(fēng)勁似乎弱了些,四周是一片雪衫林,一種十分耐寒耐冷的喬木,杉林間隱約可見一條灰色石階蜿蜒著,指向去往山上的某個方向。
“紫陽師兄,你說那個客人還要多久才來?”穿著大件的灰色棉袍,看過去五六歲左右的女孩子讓人從遠處看過去真活像個在地里蹦跶的灰兔。
灰兔在藍色棉袍少年前蹦跳不停,一會團雪球扔砸向身旁的雪衫,一會在階梯上踩印子,不歇停的,似乎身上有用不完的氣力。
“二月,你冷不冷?都說了不要你跟下來......”穿藍色棉袍的少年叫紫陽,似乎對剛剛說話的女孩不多愛理睬,反而對蹲在自己腳邊的看過去更瘦小一些的女孩子更為關(guān)注些。
叫二月的女孩聽見頭頂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便停了手里的動作,慢慢抬起小頭顱向上看去。
紫陽師兄......
接著又繼續(xù)手里的動作。
雪衫在冬季不僅耐寒耐冷,神奇的是,越是寒冷,氣候越是極端,它便是越頑強。
這不。
滿地都是雪衫的小果實。
不過這果實雖小,卻是一種叫做雪貍的動物頗為飽腹的食物之一。
二月把棉袍撩起半截,用來裝地上撿起的小果實,滿滿的一捧子。
鐺鐺看見了一定會很高興......
鐺鐺是她的寵物,一只比她還孱弱但和她一樣挑嘴的雪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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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呼,終于來了......”蹦跶的灰兔終于歇停下來,看見從遠處駛來的車子身影后,興奮地朝著那方招手。
“霽云,你少喊些,等下沒力氣上山了可不要怪師兄丟下你......來,二月,師傅說的那位客人到了?!闭Z氣一高一低,饒是兔子也看出當(dāng)中的偏愛。
只見前面叫做霽云的女孩子回過頭來,對于紫陽師兄說的話調(diào)皮地吐了吐舌頭,然后沖著師兄身旁穿得比自己還要臃腫的人兒扮了個鬼臉。
她的力氣多著呢,才不像這二月。
不過二月真的好可憐啊,到了冬天就得穿得像個小灰熊......
小灰熊二月對于灰兔渺渺的鬼臉無動于衷。
車子剛剛好停在他們?nèi)擅淄?,先下來副駕駛的人,一身整潔黑色中山裝,但袖口處卻別著一對金色的袖扣。
男子沒有立刻開口,而是轉(zhuǎn)身打開后車門,動作嫻熟利落。
“少爺,前面就是浮華山了?!崩戏蛉私淮耍梢研∩贍斦疹欀c,雖不待老爺接見,但蘭家的嫡子,這身份也是壓人不止一個頭兒。
這回過來,聽老夫人說,是讓小少爺去浮華山長安寺靜養(yǎng)一段時間。
小少爺身子自小就不太好。
“走吧!”
少年穿了件素白繡金絲邊的圓領(lǐng)長袍,這種衣裳放外面的冬天尚可,但在浮華山就不一定了。
風(fēng)勁不厲害,但寒得要命。
男子一驚,趕緊轉(zhuǎn)身往車內(nèi)探去。
少年單薄的衣邊被卷起一段,露出似玉的肌膚,見身后的人又有動作只好停頓準(zhǔn)備抬起的腳步作罷。
是了,少年抬眼望了一下面前和他等高的人。
這一對視,讓紫陽更是一驚。
那一霎間,面前的少年可謂風(fēng)華絕代也不為過,眼底是星光璀璨一片,但轉(zhuǎn)瞬又靜如浩瀚銀漢之闊。舉止間無聲無息地流露出一股貴胄人家的氣息,衣襯間卻又偏偏生出一段仙鶴之氣,令人不禁望而生畏,望而生敬。
真真一個仙氣連袂的人兒??!
“少爺,您的斗篷!”黑色的斗篷,外層是不知名的精貴布料,內(nèi)層則是軟滑舒適的皮毛,衣角邊上用了極少見的手法繡著金絲邊的花紋,這花紋光線下并不顯現(xiàn)露眼,但行走起來倒是隱約可見。
少年不說話,任由男子幫他把斗篷披上,神態(tài)間自然極了。
一旁呆愣住的灰兔霽云看著,內(nèi)心簡直羨慕得不要不要的。
啊,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樣子似乎舒服得不得了!她也好想要!
但好怕師傅連飯都不給她吃......
車子似乎不停留,見面前的人往山上走去,便也徐徐轉(zhuǎn)頭離開。
“咦?”
一行人沉默地沿著石階走著,在紫陽懷里暖和夠了的人兒終于抬起了小臉蛋,皮膚回潤了些,但還是很蒼白,大大的一雙眼睛,就像兩顆寶石鑲嵌在上面,粉粉的嘴唇輕輕動了下。
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神里的清泉流得更為輕快了些。
少年披著斗篷,在這雪衫林的蜿蜒間走動,臉上的神態(tài)清清冷冷,十足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但令二月覺得歡快起來的其實是他穿的那件黑色斗篷,那飄動的邊沿,光線下隱隱可見幾朵精致的花紋。
隔著一小段距離,二月的手心慢慢向紫陽師兄身后的少年張開。
是一顆淺青色的還帶有一些冰凌子的雪衫果實。
其實這果實掰開到果心,有一小截短短的類似蓮芯這般大小的果芯可食用,也可入藥。
生食回甘有余,味道像剛剛摘下的余甘子。藥用則是驅(qū)毒,水煮后苦澀得很。
“給我嗎?”
少年的聲音比他眼底的璀璨更多幾分動人,像極幽谷里開盡的蘭花,那香氣馥靡得令人不覺陶醉當(dāng)中。
二月眼眸里盡是歡快,但微微羞紅的臉色無不顯出她的童真可愛。
只見修長細(xì)致的食指和大拇指,輕輕捻過那青色的果實,收攏入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