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不給,我就搶,氣不氣
“點星坊街東壁上舍院子:
正房三間,廂房五間,草舍八間,廚舍一口。
宅基南北八丈柒尺,東西十陸丈肆尺......
院落門道,東至林秋生,西至陳也,南至街,北至曲。
維大趙開通四十一年歲次丙子七月二十一日,立契:南嶺縣百姓周遠(yuǎn)圖。
”
看過宅子,張京領(lǐng)著幾人去縣衙辦理手續(xù),正常是不需要的,找個有名望的公正就可以了,一般都是牙人見證。
只是宅子前任主人犯了事,這房子被衙門拿到了手里。
確定買房之前,李清也咨詢了張京,問他需不需要身份證明,回答是原則上需要。
一聽是“原則上”需要,大家立刻就明白不需要了。
世情如此,照身貼在西北早就行不通了。
除非衙門想要卡住李清買房,索要好處,才會用這個理由讓他們“準(zhǔn)備好證明”再來。
但人家要的所謂“證明”也不會是你的照身貼。
好在這次沒有被卡要,估計幾個小吏也是知道縣令著急出手來補虧空,所以不敢怠慢,當(dāng)場就把一應(yīng)流程辦完了。
開頭就是售房合同,當(dāng)然,縣衙是不會留下口實的,所以立契人一欄寫的還是周員外的幼子周遠(yuǎn)圖的名字。
反正明面上這宅子還是屬于周遠(yuǎn)圖的。
“王老爺,您看看這契券,沒問題的話就落款吧。”
辦完手續(xù),張京自告奮勇要幫忙采買一批丫頭下人。但幾人就是為了私密才買的宅子,哪會隨便就讓幾個陌生人在身邊生活。
不過還是讓張京幫著選了一些生活用品,宅子大體完好,但值錢的東西都已經(jīng)被搬走了,只剩下床榻、桌子這樣沉重不好搬運的東西。
要不是縣令急等著賣宅子,窗戶都會給人拆掉燒火。
夜晚,大門緊閉,大家卸去了偽裝。
廚房。
灶臺邊李清、陳志、劉剛?cè)齻€男人忙活著,倒不是紳士風(fēng)度,實在是兩個女隊員都不會做飯。
三人都裸著上身,下身是自己截的短褲。
大夏天燒火做飯,非常熬人,每個人頭上背上都是汗珠。
老王年紀(jì)大了,還是讓他休息休息,多活兩年吧。
“咱們現(xiàn)在房子都買了,不會要在這里呆很久吧?!标愔具€惦記著趕緊練武功呢。
李清搖頭:“誰說買了房子就不能離開的,這是房子又不是監(jiān)獄?!?p> “那到時候房子又很難出手,咱們不還是得等著嗎?”這回劉剛跟陳志統(tǒng)一戰(zhàn)線。
“你們還是過去的思維,為什么非得賣了房子再走啊,咱們想走的時候,房子就不要了呀?!?p> 對于掌握了心力的幾人來說,千八百兩的很容易就到手了。
飯桌上,又談起這件事。
李清一錘定音:“對咱們來說,房子什么的都只是消耗品,扔了再買唄。最重要是練絕世武功。”
武功外傳的勢頭已經(jīng)從江南蔓延到西北,縣城里就有一位,自稱九承教門人,信教者可傳內(nèi)功。
本來想的是去跟已經(jīng)入教的人買一份,結(jié)果試探了一下,發(fā)現(xiàn)被傳授內(nèi)功的都堅定的信仰九承教。
李清估計開口買對方也不會接受,反而還打草驚蛇。
看來對方對蠱惑人心頗有一手,可為了武功,只能去接觸傳教的家伙。
對方喜歡收的多是年紀(jì)小,容易塑造的,而且好人家的不收,專找那些蒙受不公,心理扭曲的人。
反而不接觸那些有錢優(yōu)勢的老爺們,跟江南只收達(dá)官貴人的青陽道恰恰相反。
李清是六人中接觸對方最好的人選,年輕,而且不容易被忽悠。
縱你說的天花亂墜,我心中自有二十四字真言護身。
跟著九承教信眾來到縣城最亂的北城區(qū)。
入教倒是簡單,隨便跟著喊兩句誓言就行了,可是接下來無論李清怎么表現(xiàn),對方都沒有傳授武功的意思。
臥底一個多月了,被傳授內(nèi)功的還是李清知道的那幾個人。
不過李清也打聽清楚了練武功的人感受如何,為了吸引入教者,修行感受是不做隱瞞的。
先是一連打坐數(shù)月,毫無感受,然后有一日打坐時突然感覺到小腹有一股熱氣,再經(jīng)過數(shù)月的打磨,這熱氣已經(jīng)可以按照人心思流動。
入教最久最先被傳授內(nèi)功的一人,已經(jīng)練了五年,還被傳授了一趟《鐵臂拳》,使起來很是威猛。
九承教在南嶺呆了五年多了,收了數(shù)百信眾,卻只有五個人被傳授內(nèi)功。
其他信眾無所謂,畢竟信教之后心里有了慰藉。
可李清雖然教義背的滾瓜爛熟,在所有信眾中都是看起來最虔誠的一個,但對這個九承教他事一個字也不信的。
他只求武功。
九承教的教義完全不像是正經(jīng)的東西,里面全是世界有罪,唯一真圣將會蕩滌罪惡的鬼話。
至于修身養(yǎng)心,積攢功德這樣的話,里面一字沒有。
完全是報復(fù)社會的言論。
“一萬多字的鬼東西,我好不容易把這么長這么蠢的一本書背下來,你連內(nèi)功的一個字都不透露。”
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了。
這些天,李清早把學(xué)到內(nèi)功的五個人都摸清楚了。
傍晚,張千、狄五兩個人從酒館回來,夕陽照在晃晃悠悠的酒鬼身上,在地上扯出張牙舞爪的影子。
大街上沒什么人,只有一個挑著擔(dān)子的男人迎面走來。
“油糕,賣油糕”。
叫賣聲有氣無力的,也許是生意不好,臉上僵僵的,聲音也很低,像怕人聽見似的。
快到兩人面前時,巷口走出個柔柔弱弱的年輕女子。
一手捏著把沒打開的油紙傘,另一手扶著一個老頭,老頭佝僂著,拄著一根上頭細(xì),下端粗的奇形拐杖,一步一喘。
“阿爹,你要吃油糕嗎,”張千隱約聽見女子跟老父的對話,然后就見女子向挑擔(dān)子的男人招手,“賣油糕的大哥,油糕還有嗎?”
“有,”有了生意,男人腳步加快,在父女二人身邊放下?lián)印?p> 正好停在兩個醉鬼身前。
“奶奶的。”
狄五見有人敢攔自己的路,抬腳就要踹過去。
賣糕的男人趕忙畏縮地躲閃著,把擔(dān)子拖到一邊,還連聲道歉。
“對不住,對不住二位爺?!?p> “不長眼的東西。”狄五酒醉乏力,也不糾纏,跟張千兩個人搖晃著走過了擔(dān)子。
背后是一個老漢、一個弱女子、一個窩囊的男人。
然后兩個醉鬼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今日的酒勁怎么如此之大?”狄五疑惑的倒下。
剛才還賣糕買糕的三個人,飛速將兩人往巷子里拖去。
老漢手里充作拐杖的鐵質(zhì)棒球棒,女子手里用紙傘包裹的鋼筋,還有賣糕的從擔(dān)子里抽出的短棍,都染了血跡,被隨手扔到地上,然后憑空消失不見。
入夜,夜黑無月,風(fēng)聲啜啜。
鄒與家門前來了四個全身黑衣的人影,靠在側(cè)墻底下。
其中一人手上憑空出現(xiàn)了一把梯子,梯子上面還裹著黑色橡膠。
梯子毫無聲息地慢慢靠在墻上,一人放哨,另外三人依次爬了上去。到了墻上,也是憑空出現(xiàn)一把梯子。
當(dāng)晚,周圍的好多鄰居們都聽到鄒與的家中傳來了重物跌落的聲音和東西摔碎的聲音,但是無人來查看。
鄰居都知道窩囊廢的鄒與這幾年入了什么九承教,原本消瘦軟弱的他學(xué)了武功后性情大變,把欺負(fù)過他的地痞和看不起他的鄰居們都教訓(xùn)了一頓。
鄒與的事,大家不敢管,也不愿意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