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署立即安排車馬，目送趙禎風(fēng)風(fēng)火火往汴京城的方向趕。
突然，他眉頭一皺，扶著腰：“哎呀，腰不行了……”
……
延慶殿。
趙禎大步流星地走進(jìn)來。
文武百官，全都扭頭盯著他。
這位大宋太子年僅十一歲！
可看起來，一點(diǎn)也不像個(gè)孩子！
眼神犀利！
腳步沉穩(wěn)！
他身后還跟著一個(gè)扛著鋤頭、邁開八字步，以打人聞名的李迪！
官員們見了，紛紛躲開。
趙恒看見李迪，面色一變，問道：“李卿家，你來做甚？”
雖說李迪還掛著宰輔的職位，可已經(jīng)被默許不用上朝了。
砰。
李迪將鋤頭頓在地板上，瞪了丁謂一眼，說道：“官家，臣來看看有哪個(gè)小人敢欺負(fù)太子……”
丁謂心頭一跳，趕緊躲到曹利用身后。
趙恒無語道：“不許打人！”
“哦！”
李迪提著鋤頭走到寇準(zhǔn)身側(cè)。
趙恒看了趙禎一眼，喝問道：“太子，你可知罪？”
趙禎心里跟明鏡似的，可表面上，卻是一臉無辜：“不知！”
趙恒有些生氣道：“哼，你身為太子，竟然印刷售賣荒淫之書，如今已有書生聚集在皇宮外，請命要朕封禁此書，天下人很快就會知道那坪山書社是東宮開設(shè)的，你想被萬民唾罵，背負(fù)千古罵名嗎？”
趙禎突然抬起頭來，一臉憤慨：“是誰？是誰造謠說那《金瓶梅》是荒淫之書的？”
丁謂急忙站出來，說道：“殿下，你想必是被人蒙蔽了，那本書，臣也看過，的確是一本荒淫之書無疑。若非如此，為何又有這么多書生要請命……此書流落民間，貽害無窮，現(xiàn)在是書生，然后就是商人，農(nóng)民，工人，只怕整個(gè)汴京城，所有人都會跳起來反對……到那時(shí)，恐怕會有損殿下聲譽(yù)，請殿下三思……”
趙禎瞥了對方一眼，問道：“丁大郎……”
丁謂嘴角一陣抽抽。
此前他聽趙禎提起武大郎，卻不知是何人！
可現(xiàn)在，那本書里，就有一個(gè)身長不到兩尺的賣燒餅的，名為武大郎。
趙禎這是當(dāng)眾嘲諷他身材矮小！
“殿下，臣不叫丁大郎！”丁謂糾正道。
趙禎擺擺手：“反正都差不多……”
丁謂：“……”
什么叫差不多！
只聽趙禎說道：“丁大郎，你為何一口咬定這是荒淫之書？”
丁謂：“……不是臣咬定，此乃民意，古語云，民意不可違！”
趙禎呵呵一笑：“好一個(gè)民意不可違，這么說，民意認(rèn)為此書是荒淫之書，它就是，民意認(rèn)為它不是，它就不是？”
“不錯(cuò)！”
趙禎環(huán)視一圈，問道：“爾等也這么認(rèn)為？”
曹利用等俱都點(diǎn)頭。
趙恒也說道：“禎兒，丁卿家言之有理，民意不可違……”
話音未落，周懷政突然闖入大殿，大喊道：“官家，不好了不好了……宮外打起來了！”
什么？
難道書生們等不及要造反？
趙恒和大臣們，全都面色一變。
趙恒急忙吩咐道：“豈有此理，一群書生，竟敢鬧事，著樞密院和三衙，立即調(diào)兵入城，平定局勢！”
樞密使曹利用和三衙的官員急匆匆要往外走。
卻聽周懷政說道：“官家，不不，不不是，書生們沒有鬧事……是宮外突然來了不少人，有書生，有商人，有普通百姓，還有……在場諸位大人的家眷，這些人到來后，不問青紅皂白，突然就把請命的書生給打了……”
啥？
在場眾人，一臉懵逼。
趙恒好奇問道：“查明真相了嗎？”
周懷政說道：“后來的這些人，一邊打人，一邊說《金瓶梅》不是荒淫之書，這群書生造謠生事，竟敢拿這等小事來請命，增加朝廷的負(fù)擔(dān)，該打……”
趙恒神色一頓，吩咐道：“開封府尹呂夷簡，立即去徹查清楚?！?p> “是！官家?！?p> 呂夷簡得令，趕緊往外跑。
然后他又吩咐三衙調(diào)派一支禁軍入城。
……
宮門外，一片混亂。
一個(gè)個(gè)書生抱頭鼠竄。
“打死他們！”
“這兒還有個(gè)一個(gè)，抓住他！”
“這幫王八蛋，這等奇書，不偷偷躲起來看就算了，還敢讓朝廷封禁，一旦封禁，所有人都沒書看！”
“太壞了！”
“一個(gè)都別放過！”
眾人非常氣憤，逮著一個(gè)書生就猛揍。
直到禁軍出廠，才把局勢穩(wěn)定下來。
……
開封府尹呂夷簡回到延慶殿，稟報(bào)道：“官家，事情起因已查明……原來，今早書生們聚集在宮外的消息傳出去，汴京城中，許多人非常憤慨，以為書生們無端生事，氣不過，便自發(fā)聚集起來，將書生們打了……”
丁謂等人：“……”
趙恒：“……”
方才說了民意不可違。
現(xiàn)在看來，后者才是真正的民意？
趙恒問道：“可曾查出有人指使？”
呂夷簡搖搖頭：“打人者，全都是自發(fā)，反倒是那些書生，被痛打后，無意間透露出，他們是受人指使！”
有人要污蔑太子？
敢裹挾民意？
混淆視聽？
趙恒頓時(shí)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把那些鬧事的書生全部抓起來，仔細(xì)查清楚……至于《金瓶梅》，既是百姓們喜歡，自然有其可取之處，朝廷不得封禁……”
丁謂急忙喊道：“官家，此書的確是……”
趙恒不耐煩道：“退朝！”
他氣呼呼地轉(zhuǎn)身離開。
朝臣們面面相覷，緩緩?fù)庾摺?p> 寇準(zhǔn)咂咂嘴，看向李迪：“李復(fù)古，你做的好事……”
李迪郁悶道：“此話怎講？”
寇準(zhǔn)哼了一聲：“別以為老夫看不出，那本書是你寫的！”
李迪無辜道：“寇相公，你怎能憑空辱人清白？”
寇準(zhǔn)冷笑：“你的文章、詩詞，老夫熟讀于心，那本書中的文筆，和你一般無二……”
李迪面色大變，指著寇準(zhǔn)：“這么說，寇相公熟讀那本書了？”
寇準(zhǔn)干笑道：“……這……咳咳，如今官家一氣之下，不許朝廷封禁此書，不久后，這本書就會流出汴京城，會傳遍天下，你……唉……”
說完，寇準(zhǔn)搖搖頭走了。
李迪面色駭然，急忙轉(zhuǎn)身去追趙禎。
他作為書的作者，最清楚不過，這本書的確荒淫無度。
一旦真的徹底流傳，后果不堪設(shè)想。
可事態(tài)到這地步，他已經(jīng)懵了！
……